魂歸落基山-第五十五章 |
送交者: 北美江湖 2021年10月23日23:06:47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我深吸了口氣兒,腦補了一下最後一次吃紅燒肉的味兒,把眼前兒的唐凱想像成了一頭烤乳豬。還別說,這傢伙最近養得腦滿腸肥的,原本就不小的腦袋越發顯得大了,特別是那倆腮幫子,跟豬頭的形象還真差不離兒。 我舔了舔嘴唇說道:一塊兒肉哪夠啊?怎麼着也得弄個半飽吧?你這齋僧不飽可是大罪過兒啊! 唐凱眼瞅着就要坐地上,他一把抓住一個停屍櫃的門把手,好歹撐住往下出溜的身子,顫顫巍巍地說道:哥!你這聽着可不像化齋啊,你這是要吃唐僧肉啊!我要是讓你吃飽了,我這條命還能在嗎? 我說:一副臭皮囊而已,別那麼當回事兒。 他說:是,又不是吃你身上的肉,你可是不當回事兒。 我說:少廢話!別耽誤工夫。 他梗了梗脖子,說道:那……我要是就是不讓你吃呢? 我把眼一瞪,說道:呦呵!跟我耍橫是吧?行啊!你要是這麼着,咱這齣戲可就演得更像那麼回事兒了。 我開始運起氣來。 唐凱又軟了下來,一邊擺着手一邊說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你先別着急吃我的肉,咱先把事兒整明白了再說。 我說:這事兒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着的,沒什麼不明白的。人是死在我手上的,你和莫雄都看到了。就算你能幫我打圓場,那孫子肯定不會放過我。丫原本就跟我不對付,這回抓住我的小辮子,還不往死里弄我? 他說:咱不是嘮這個,我是說你確定那小娘們兒真死了? 我說:人就躺在這兒呢,夠明白了吧? 說着,我使勁拍了拍掛着安吉拉名簽的停屍櫃,房間裡迴蕩起一陣轟鳴聲。 唐凱哆嗦了一下,雙手合十,忙不迭地說道:哥!求你啦,別亂動啦!你要是把那些冤魂啥的都給整醒了,咱倆誰也別想活着打這兒出去了。 我說:我要是能把她給弄醒了還好啦!我倒是想啊,她自個兒能從這兒鑽出來,然後拍拍屁股走人,咱倆不就都沒事兒了嗎? 他瞅了一眼停屍櫃,說道:你確定她就擱這裡面? 我說:你不是已經看見她咽氣兒了嗎? 他咽了口唾沫說道:我啥時候說我看見她咽氣兒了? 我說:嘿!你逗我玩兒呢?明明是你說的,你屬耗子的,撂爪兒就忘? 他嘆了口氣,說道:我說的是,我聽護士說她可能沒救了。 我說:甭跟我這兒玩文字遊戲,她要是沒掛,這裡面躺的是誰?你別告訴我是個重名兒的倒霉蛋兒昂! 他說:那可說不準,可能你就是碰上個重名兒的呢? 我說:行!真要是那麼巧,出了這個門兒我就去買彩票兒去,回頭一準兒能中個頭獎,我先給你修座祠堂。 唐凱咧嘴一笑,說道:祠堂就不用了,咱還是折現吧。我也不多要,一百萬就行,加幣昂! 我說:我給你美刀! 他說:英鎊更好。 我說:隨你,怎麼着都成,只要我有那命得,你有那命花。 他說:就這麼地!整吧? 我說:整什麼? 他沖那停屍櫃努了努嘴兒,說道:把那玩意兒整開啊! 我說:開棺驗屍? 他說:你以為呢? 我瞅着那停屍櫃運了運氣,說道:成!我豁出去了,整! 說實話,我壓根兒就不相信天下會有那麼巧的事兒,而且還能讓我給撞上。人到了絕境的時候總會抱着最後的一點兒幻想,可我並不指望天上能掉下個大餡兒餅正砸自己腦袋上。對我來說,反正已經到這份兒上了,再慘也不過就是掉進十八層地獄,哥們兒現在是已經到了地獄下面的地下室,還能慘到什麼樣兒?憑我的智商是想不出來了。唯一讓我猶豫的是,我有點兒不太敢面對躺在停屍櫃裡的安吉拉。雖說我喜歡打獵,也幹掉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動物,而且還都是親手開膛破肚扒皮抽筋大卸八塊兒,面對血腥,我早就練得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可面對一個死在我手上的人,我做不到那麼冷血,怎麼着都有點兒肝兒顫。所以當我抓住停屍櫃門把手的時候,手上就有點兒發軟,試着拽了一下,那櫃門愣是紋絲不動。 唐凱湊到我身邊兒跟催命似的說道:你倒是使勁兒啊!沒吃飯啊? 我把心一橫,用倆手抓住把手,下死勁兒往懷裡一拽,沒成想櫃門竟然輕飄飄地開了。 這種停屍櫃是一體式設計,整個兒就是一大號抽屜匣子,櫃門連着裡面的不鏽鋼棺材。我這一使勁兒,直接連櫃門帶棺材一氣兒給拽了出來。問題是那棺材輕得不像是裝了具百十來斤的死屍,我按照預想的重量使的勁兒全都落空了,害得我一下子沒了平衡,倆腳拌蒜,差點兒沒栽一跟頭。 等我站穩腳跟的時候,唐凱已經搶先一步湊到了被拽出來的不鏽鋼棺材跟前兒,瞅了一眼裡面,然後目瞪口呆地瞧着我。 我說:這下踏實了吧? 說着,我也往棺材裡瞅了一眼。 您猜怎麼着?這棺材他媽是空的。 我抬頭瞅了瞅唐凱,他還是一臉懵逼的樣兒。我再仔細瞅着那棺材,棺材底兒的不鏽鋼板亮得跟鏡子似的,能照出我的影來。不過,那棺材板兒並不是很平整,我的臉映在上面完全變了形,再加上反射的光線的作用,怎麼看都是一副齜牙咧嘴的德性。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心裡把所有的可能性都過了一遍。詐屍?我還沒傻到被《鬼吹燈》這類連低幼讀物都不如的小說侮辱智商的地步。已經下葬了?也沒那個可能。這可是正經八百的刑事案,就加拿大這辦事效率,屍首晾成臘肉了都不一定能找出個說得過去的結論讓死人入土為安,更何況這還是幾個鐘頭以內的事兒,估計那驗屍官還沒睡完午覺呢。最不扯淡的解釋就是這醫院非常操蛋地提前給人預備好了棺材,然後一幫人擠在病房或者手術室門口兒翹首以待等着人家咽下那最後一口氣兒。除此之外,我這腦子一時半會兒還真轉不出一個更符合邏輯的解釋來。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屍首是沒見着,那就不能說安吉拉已經翹辮子了。 我又瞅了一眼唐凱,他也在瞪着棺材底兒冥思苦想着。 我得意地說道:哥們兒,這回沒話兒說了吧?空的,人肯定沒死。 唐凱的臉色發白,戰戰兢兢地說道:哥……你看…… 我說:看毛看啊!一空棺材,我再看它也不能冒出個鬼來。 唐凱轉臉瞅着我,那樣子就跟見了鬼似的,我能從他眼裡看到打心底冒出的恐懼。 我說:你發什麼神經?這棺材是空的,空的! 說着,我伸手到棺材裡劃拉了一圈兒,順手用拳頭砸了兩下棺材底兒,從棺材裡發出兩聲巨響。 唐凱被嚇得連退幾步,說道:你幹啥啊! 還沒等我答話,突然從棺材裡又傳來兩下響聲,跟我剛剛砸棺材底兒的動靜有點兒類似,只是音量稍微小了一點兒,就好像有人在用同樣的法子通過敲棺材板兒跟我交流似的。 可這是在停屍房裡啊,除了我和唐凱之外再沒有第三個會喘氣兒的了,又能是什麼玩意兒跟我這兒起幺蛾子? 我渾身的汗毛立馬豎了起來。 唐凱的反應更激烈,“嗷”地一嗓子,掉頭兒就跑。他也是被嚇得不輕,忘了這是在堆滿了停屍櫃的小房間裡,而且我倆還是在整個房間的最裡頭。您說怎麼這麼寸,他一腦袋撞到了另外一組停屍柜上,“咣噹”一聲,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嗓子眼兒里“咕嚕”一聲,暈了過去。 我被唐凱這麼一帶節奏,也跟着分泌出一堆腎上腺激素,一把抽出掛在腰上的手槍,後背靠到一排停屍柜上,倆手握槍,像個傻子似的跟屋裡的空氣對峙着。這會兒,停屍房裡又恢復了安靜,除了我自己的呼吸聲,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過了能有半根兒煙的工夫,我的胳膊都酸了也沒冒出一個能讓我打的活物來。躺在地上的唐凱倒是慢慢緩過勁兒來,自己坐了起來。 我說:你沒事兒吧? 他倆眼兒直勾勾地盯着我,說道:我咋啦? 我說:剛才的事兒你都忘了? 他搖了搖腦袋,四下瞜了一眼,說道:這是哪兒?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別不是給撞傻了。 我說: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瞅着我說道:你是誰? 得!真他媽傻了。 我說:我是你大爺。 他突然笑了,說道:拉倒吧!我大爺都死好幾年了。你他媽到底是誰? 我苦笑着說道:你還能記着你大爺,你就不認識我了? 唐凱認真地想了想,又搖了搖腦袋。 我剛要說話,冷不丁從外間屋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是短暫性失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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