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落基山-第六十五章 |
送交者: 北美江湖 2022年08月21日01:06:39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莫雄眨巴眨巴眼兒,動了兩下嘴唇兒,打嗓子眼兒里擠出了點兒動靜,可我壓根兒就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我提高調門兒說道:這個時候您就別玩兒深沉了,咱能不能大點兒聲說話?那費不了多少電! 莫雄又閉上眼,重重地喘了口氣兒,像是醞釀了一下感情,然後睜開眼,抬手做了個手勢,看樣子是想讓我靠近點兒。我打蹲着的地兒往他跟前兒挪了兩步,恨不得快把臉貼到他鼻子尖兒上了,剛剛支棱起耳朵湊到他嘴邊兒上,我就覺得一隻手在我後腰上摸了一把,再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原先插在我後腰上的那把P2022就到了丫手裡,而且一傢伙頂到了我下巴上。 我這輩子也沒經歷過這種事兒,這麼會兒工夫,前前後後有三回被同一款槍頂到了腦袋上。我覺得西格紹爾公司怎麼着也得重金請哥們兒去當一回這槍的形象大便,廣告詞兒我都想好了:被2022頂着腦袋的感覺妙極了! 玩笑歸玩笑,哥們兒就算心再大,也不能二兒到不把自己的小命兒當回事兒的份兒上。特別是莫雄接下來說的話讓我立馬兒覺得頭兩回那都是小兒科了。 他的眼裡閃過一道寒光,說道:莫菲是我最愛的人。 這回他說話的聲音雖說還是不大,可我聽得是真真切切,感情兒丫剛才純粹是在裝孫子呢,為的就是讓我放鬆警惕。 而且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你小子把我閨女糟蹋了一溜夠,我要是能放過你,還算是個爺們兒嗎? 我趕緊和稀泥道:您別上火,我剛才說的那些您閨女的事兒都是瞎編的,您可千萬別當真。我那就是為了分散那孫子的注意力抖了個機靈,我連莫菲的一根頭髮都沒碰過,我倆之間最多算是好朋友,純友誼的那種,我壓根兒就沒對她動過一點兒壞心眼兒,我要是騙您,讓我出門就被雷劈。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裡還真有點兒虛,幸虧本主兒不在這兒,先把眼巴前兒的這道坎兒糊弄過去再說。 唐凱終於發揮了點兒正能量,心領神會地幫腔道:沒錯兒,我可以證明。咱倆對莫菲就是當她是個小妹妹,真沒打她的主意。 莫雄瞄了唐凱一眼,說道:你是唐凱吧?我聽莫菲提到過你。 唐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是……是吧? 這傢伙的心理素質還是差點兒火候,別看他是賣房子的,當面兒說瞎話兒的功力比我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眼瞅着就要露餡兒。 我又把話頭兒搶了過來,說道:不信,您可以問莫菲,她可以給我倆作證。 莫雄把槍口放低了一點兒,可還是對着我的胸口,對我說道:莫菲喜歡你。 我說:是嗎?這我還真沒瞧出來。不瞞您說,莫菲太能鬧騰,不是我想要的賢妻良母那個類型的,所以我從來就沒對她有過想法兒。 莫雄問道:令尊在哪裡高就? 我還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問道:您說什麼? 莫雄喘了口氣兒,說道:你父親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琢磨了半天兒沒明白過味兒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是正聊着莫菲嗎?怎麼扯到我爹身上了?丫這彎兒拐得有點兒忒大了。 唐凱捅了我一把,說道:問你爹是幹啥的! 接着,他替我搶答道:他爹是大學教授,老有學問了。 莫雄又問道:你母親呢? 我說:兒童醫院的大夫。不過,他們二老頭些年已經駕鶴西遊了。 莫雄閉上眼點了點頭,我趁機往後挪了兩步,離槍口稍微遠了點兒。 他睜開眼說道:你祖籍是哪裡? 我說:山東曲阜。 他說: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說:沒了,我們家就我一根獨苗兒。爹媽都走了,我就成了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孤兒了。 這話我是真心實意地說的,甭管多大的人,在爹媽眼裡永遠都是他們的寶貝疙瘩,這世上再沒其他人能像他們一樣疼我愛我了。說到這個,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莫雄好像起了共鳴,看我的眼神兒不是那麼冷了。我悄悄喘了口氣兒,雖說我就是撓破腦袋也想不出丫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最起碼照這個套路來的話,我倆應該不會到你死我活的田地了。 沒成想莫雄冷不丁又冒出一句來:上帝帶走了我的一個女兒,你又偷走了另一個! 我這剛放到半截兒的心又吊到了嗓子眼兒,趕緊瞅了他一眼。莫雄正死死地盯着我,就好像真地逮着了一個偷了他們家傳家寶的賊一樣。我打小兒練出來的撒謊不帶眨巴眼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頭一回失靈了。 我開始結巴起來:您、您這話兒是從、從何說起啊? 他一臉瞧不起地說道:你還算不上是個合格的男人。 這話可有點兒戳人心窩子了。我爹經常教育我“士可殺不可辱”,可他這輩子上至領導顯貴下到小販兒走卒,好像除了我娘之外,是個人就敢辱他老人家一把。我非常困惑為什麼他說的和做的壓根兒就不是一回事兒,大概齊中國的知識分子打譚嗣同被老佛爺領着全國軍民吃了人血饅頭之後就都是這個操行了。有一回趁着陪我爹喝了半斤二鍋頭,我斗膽把這想法兒說了出來,他用筷子頭兒指點着我的腦門兒告訴我說等我成家立業了就懂了,可我一直到現如今都沒弄明白。不明白是不明白,可並沒有影響我樹立正取的價值觀。每回遇到有人跟我犯葛,我都是在這六個字兒的激勵下勇往直前,打得丫屁滾尿流滿地找牙。就為這,哥們兒沒少進局子吃盒兒飯,每回都是我爹灰頭土臉地把我給領回家,然後罵我一狗血噴頭。直到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頂撞他說自己不想像他一樣窩窩囊囊地過一輩子,他愣了半晌,扔下我進了書房,連着一個星期都沒搭理我。送我出國的那天,臨上飛機前,他等所有的人給我送完了祝福,抓着我肩膀憋了半天兒才擠出一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你好自為之,好自為之”。我只是聽進了耳朵里,但卻並沒走心。不過,來加拿大之後倒也再沒怎麼跟人動過手,大概齊是因為這片水土養出來的女王的子民都比較溫順吧,連吵架拌嘴的詞彙都只有那麼乾巴巴的幾句來表達想要和對方睡一覺的美好願望。 現在姓莫的說哥們兒不是個合格的男人,在我看來跟罵我是太監沒什麼兩樣了,那是羞辱一個男人的最高境界,要不是看在莫菲的份兒上,我立馬兒就得跟丫決鬥。 看着莫雄那半死不活還挑肥揀瘦的德性,我說:是不是合格的男人好像不是您說了算吧?這個得讓莫菲來說。 說完,我用挑釁的眼神兒看着他。 莫雄“哼”了一聲,說道:這麼說你還是承認了? 我說: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的了,您看着辦吧! 他閉上眼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又睜開眼瞧着我,說道:你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對嗎? 這孫子的思維蹦得還真有點兒快,要是換了旁人都未必能接得住丫的。 我說:埃里克森不就是因為好奇心才把土著的這塊地兒給發現的嗎? 說到這兒,我突然想了起來,哥們兒跟他逗了半天兒悶子不是為了審他的嗎?怎麼反倒被丫的給牽着鼻子遛啦?不成,得趁他還有一口氣兒在趕緊辦正事兒。 我說:我看您也是一聰明人,咱們就別在這兒瞎耽誤工夫了。我呢,還真有點兒撂不下的心事得跟您這兒求個解。 莫雄又閉上了眼,說道:我累了,你如果足夠聰明的話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說着,他從馬甲口袋裡掏出一把沾着血的老式黃銅鑰匙,直接塞到了我手裡。在和他的手接觸的一瞬間,我就覺得好像是摸到一根冰棍兒一樣,完全感覺不到他的體溫。我趕緊瞧了他一眼,就看見他的整個臉色是白里透青,透着一股晦氣,再搭着走廊里的燈光有點兒昏暗,他整個人看上去跟個死人沒什麼分別了。 我心裡一驚,這孫子別不是要吹燈拔蠟了? 我說:您別誤會,現如今我對剛才那倆孫子的事兒沒什麼興趣了,甭管您順了他們什麼寶貝,那是您和他們之間的事兒,我不想跟着趟這道渾水兒了。我就想知道,那些十六號公路上冤死的人到底跟您有沒有關係? 莫雄還是閉着眼,說道:莫菲可以告訴你一切…… 我有點兒着急了,說道:她現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您讓我上哪兒找她去啊? 他像是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溫哥華……地下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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