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人超市中,很多龍眼都是從長樂麻風病島進口(組圖) |
送交者: 老K 2015年07月28日14:13:11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美國華人超市中,很多龍眼都是從長樂麻風病島進口(組圖)麻風患者孤島生活30多年:若無歧視 很想回家(組圖)新聞來源: 法制晚報 於 2015-07-28 5:47:40 面朝孤島,背對燈火輝煌的碼頭、村莊,駕船是陳寶福聯繫世界的方式
麻風病導致手指壞掉,以至於將膠管接上水泵,他就花了十分鐘
為省電,陳寶福通常吃飯時才看一會兒電視
陳寶福住過的房間裡仍然散落着曾經要用的藥 36年前,16歲的麻風病患者陳寶福登上福建大嶼島接受隔離治療。36年後,已康復30多年的他仍離不開這座孤島。鄉音未忘,故土難返。儘管他已是島上唯一的“病人”。 除去經濟上的拮据,疾病的污名也恍如一道無形的枷鎖。離島,陳寶福無房無地遭人冷眼。留下,至少擁有安寧的生活和一片養活自己的土地。 《法制晚報》記者日前登上大嶼島,走近陳寶福。 事實上,麻風病早在15年前就在全球範圍內被消滅。但消除該病的歷史污名依舊任重道遠。每位傳染病康復者都應有兩個人生,他們的第二個人生也要重新開啟,應得到尊重。 16歲起就被置孤島之上 大嶼島,位於福建長樂市閩江江心,距閩江入海口以西15公里。上世紀50年代起,這座約30畝的孤島即被作為當地隔離麻風病人的“麻風島”。該地與現今的長樂天台山“麻風村”一起,先後隔離過上百位麻風病人。 麻風病在中國已有數千年歷史,患者多伴有肢體、面部和眼睛殘疾。談及“麻風病”,人們普遍視之為污穢的絕症,恐懼不亞於今天的艾滋病。明清時期,不少麻風病患者被收容至深山或孤島,自生自滅。 新中國成立後,針對麻風病也尚無有效的醫治手段。對於該病的防治,即是在全國範圍內興建諸多隔離點。病人經勸說或強制入住麻風院(村),接受隔離治療。 長樂市潭頭區澤里村少年陳寶福正是在1979年登上大嶼島的。一座住有30多名麻風病人的二層磚木結構的麻風病院接納了他。 陳寶福起初終日將自己悶在床人哭。說是床,其實是兩條窄板凳支起的一張木板。病友們喊他下樓吃飯他也懶得答應。島上皆是中老年病號,16歲的他想念在外打工的父親,想念在自己十歲便已改嫁的母親,以及年過古稀的爺爺和小自己三歲的弟弟。 “心裡痛苦嘛!”52歲的陳寶福對這段經歷至今記憶猶新,語氣里仍摻着對命運不公的感嘆:“我十幾歲為什麼得麻風病?” 曾憧憬康復後娶妻生子 為啥得麻風病?只讀過兩年書的陳寶福後來發現,“想也沒用”。 他回憶,當時麻風病院裡聚集着長樂周邊五個縣的病人,每人每月由政府發放30斤大米和十幾塊生活費。後來大米沒了,生活費則漲到了二十幾塊。每次煮飯,大家各自放米到碗裡,再放入大鍋一起蒸。 島上的日子枯燥而漫長。一台收音機,成為這30多位病人了解外界的唯一渠道。播放着中央台和福州台的收音機平日擱在一樓,誰想聽就聽。聽膩了的人就打牌,但從不打錢。 病人也會在島上種些紅薯和花生。陳寶福年齡小,下地勞動也通常輪不到他。長樂市皮膚病防治醫院的醫生每周會登島三次,為患者檢查治療。 說是隔離,其實病人也可偶爾出島,家屬也可登島探望。陳寶福通常每年回家一次,看望爺爺和弟弟,拿些島上種的花生給他們吃。 島上的日子雖清苦,但病人間彼此同病相憐,讓這個小社會從未發生爭吵。年長的患者常會開導陳寶福,教他做人的道理。而他也為年邁的長輩灌水打飯,忙前跑後。唯一的恐懼來自夏秋時節的颱風,麻風院屋頂的瓦片被風暴連片掀起。好在,醫院會及時派人修理。 與所有健康的青年一樣,陳寶福也曾滿懷憧憬:最好能在20多歲時康復,而後回家,娶妻生子。年長的病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要他一回家,就會笑着問他是不是去討老婆了。陳寶福也不隱諱:“我就是想討老婆,生孩子。” 病情惡化失去多根手指 每當病人離世,院方就會派船運棺木過江。遠方或孤寡老人則被葬於島上。 陳寶福18歲時拜島上一名病人為師,學習開採石頭的技能。當時島上的病人為了生計,開山取石。打一天石頭,陳寶福能掙十多塊錢,再用這些錢添些衣物和油鹽。 回想起來,陳寶福認為這是他在島上“最快樂”的日子。賺到了錢,他試圖讓自己高興起來。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忘卻病痛和與隔離之苦。 但這唯一的安慰也遭到了厄運的圍剿。 他在一次採石時砸破了手,左手逐漸潰爛。儘管用了消炎藥,也始終不見好轉。他依舊帶傷打石,直到壞死的指骨露出來,才將壞掉的半截手指拉斷,以類似截肢的辦法去除病灶。 之後的五六年,從左手到右手,從食指到小指,陳寶福雙手除兩個大拇指外,其餘8根手指均相繼感染。有的指頭被他拔掉了三節中的一節,有的則被整根拔除。現在他將雙手併攏,儼然兩個黑黢黢的肉團。 手腳潰爛這一麻風病患者常見的症狀,吞噬了這個小伙曾經的憧憬。 乘客坐車遇到他會躲得遠遠的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世界衛生組織開始在全球推廣聯合化療。這是一種由氨苯碸等三種藥物組成的療法,可有效治癒麻風病。新療法的問世,讓麻風病在上世紀80年代成為低傳染性疾病,隔離制也逐漸被廢。世衛組織宣布,全球於2000年消滅了麻風病。 島上的病人相繼治癒離開,而陳寶福在島上一住就是36年。 其實他27歲時就被通知可以回家,但他卻固執地守在島上—他的父母已經雙亡;戶籍也被遷至島上,曾經的故鄉已無房可住;雙手殘疾,無法適應外面的勞動。 外界的歧視也是他不願返鄉的重要原因。即便回去,許多村民也會遠遠地躲着他,更不會與他說話、握手。還有知曉他病史的人叫他“半腿”、“麻風病”。就連坐車,乘客也會因為他而換到較遠的位置。 在島上隔離時,陳寶福就經常被人指着叫“麻風病”,現在康復了,狀況依舊。他感覺自己被傷害了。 孤島於是成了陳寶福唯一的依靠。起碼在島上,他有地種,有房住。唯一與他相伴的,是已故麻風病人的遺孀福強,對方也在島上生活了30年。 除每月600元的五保戶補貼,街道每月還給他持有的愛心存摺充值100元,可在指定的愛心超市買些日雜。這讓他的生活基本得以保障。 據長樂市皮膚病防治醫院院長王勇俤介紹,當地的衛生、殘聯、民政等部門都會登島慰問陳寶福。痊癒的麻風病人仍需其他後續治療的,除新農合醫保報銷外,該院也會盡力為患者再報銷一部分費用。 雖然雙手殘疾,陳寶福還是在島上栽種了成片的西瓜、紅薯和玉米,並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吃不完的蔬果被他送入市場出售。去年僅紅薯,他就賣了兩千元。除此之外,他還在島上養了14隻山羊和40多隻雞鴨,以及上千顆龍眼樹。這些共同構成他生計的來源。 隨着麻風病院撤離,陳寶福只能自備船隻。起初他買了條划槳的小船,兩年前,又托朋友造了艘柴油驅動的木船,每月長樂市皮膚病防治院會補貼100元燃油費。 “如果沒有歧視,很想回家” 缺電,是陳寶福現今最大的困難。 曾有好心人捐助他兩塊太陽能電池板,加上自購的兩塊,四塊電池板成為島上唯一的發電裝置。電池板將電儲於電瓶,用時再將電器接上電瓶。可即便在光照最強的夏季,陳寶福的兩塊電瓶也僅能支持一台14英寸的彩電和風扇同時運行3小時。 島上沒有自來水。如果電力充足,陳寶福可以用泵抽水上島。否則,他只能用扁擔,一桶桶往島上挑水。每逢下雨,他還會多挑一些,因為那時的江水不咸。 去年春節,一直住島的福強也回家過年了,島上僅剩陳寶福一人。大年三十晚上,他煮了一碗米飯,吃罷又看了會電視,便匆匆睡下。像這樣的春節,他已不知過了多少個。有人勸他找個老伴或領養個孩子,但他總是搖頭:“我是五保戶,想不了這麼多咯。” 時代在進步,中國的麻風病例正在減少。 據中國疾控中心麻風病控制中心數據,2014年全國新增麻風病歷已降至823例,現症病例也持續降至4000例以下。現今的麻風患者通常與醫生建立點對點的聯繫,在家服藥一兩年就可康復,而不必被人知曉病情。所有治療費用,也由國家承擔。 麻風病例正加速消失,但歧視卻從未消退。 不可否認,過去數十年,有大批康復的麻風病患者得以重返社會。但仍有許多既往的患者,被麻風的污名打上了深刻的烙印。他們被永久束縛在麻風島(村、院)這塊曾經的“世外桃源”里。 “如果不考慮島上種的龍眼樹,如果外面沒有歧視,還是很想回家。”陳寶福說,他計劃一直住在島上,直到走不動或搖不動船上的柴油機時:“買不來米和菜,就只能回去等過世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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