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與展望:加拿大何去何從?
世界範圍內“穆斯林問題”之產生,是全球化的產物。上世紀後期,移民的主要特點是人口由南向北遷移。歷史上,西歐一直是向外移民的主要遷出地,但二戰後卻轉而成為外來移民的遷入地。在短短幾十年時間裡,西歐的穆斯林人口急劇增加。對此,西歐各國在心理和政策上普遍估計不足、缺乏準備。等問題呈現後,又顯得手忙腳亂,窮於應付。穆斯林移民的湧入,改變了人口結構,加劇了社會異質性,引發了不同價值觀及生活方式的衝突,誘發了社會排外情緒與伊斯蘭恐懼症的蔓延,導致極右翼政黨的崛起和穆斯林事務的政治化。
穆斯林問題給西歐各國的主權、國家認同、政治文化、公民權、以及福利制度帶來了挑戰。一向倡導多元文化主義的歐洲諸國對此顯得手足無措,滋生了日益嚴重的集體焦慮和恐懼感。社會輿論普遍對穆斯林移民出排斥態度,認為穆斯林非但不能促進社會發展,反而詆毀國家認同、削弱社會凝聚力、加重社會福利負擔、製造安全威脅。
在歐洲諸國中,德國在整合穆斯林方面似乎比較成功。有人認為,這是因為德國的憲法明確規定德國是一個社會國,十分重視所謂的社會福利和分配正義,不僅僅賦予公民自由和形式上的平等權,而且使公民在社會生活當中得到一定的實質正義,這種制度顯然比一個古典自由主義的、僅保障形式平等的制度更為優越。這種社會國模式更有利於少數族群融入主流社會。在這波難民潮中,德國成了敘利亞難民的首選目的地,而德國也是接受敘利亞難民最多的國家。不過,德國的難民政策正在經受考驗。因為過去接受的移民主體是比較世俗化的土耳其突厥族穆斯林,但如今大量的敘利亞難民湧入德國,是否能像土耳其人那樣融入德國社會,還是未知數。
應該說,絕大多數穆斯林之所以選擇移民,目的無外乎追求更安全美好的生活,和極端原教旨主義者或聖戰分子是截然不同的。因此絕對不應該把穆斯林和恐怖主義劃等號。
但接下來的問題是:穆斯林能否接受西方價值觀並融入西方社會?其融合過程是否與其他移民曾歷經的大不相同?穆斯林的身份認同是否構成了某種障礙?穆斯林的伊斯蘭“想象的共同體”是否會影響他們對國家的忠誠?
這些問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充滿爭議。我們認為,解決穆斯林社會融入的關鍵,既不能實行放任自流的多元文化主義,也不能實行強制同化政策,而應是一個承認多元文化,尊重一元價值基礎之上相互尊重、彼此調適、共同努力的雙向過程。穆斯林移民應學會入鄉隨俗的道理,放棄阻礙現代生活方式的陳規陋俗,尊重所在國的風俗習慣和法律法規,效忠國家基本制度,恪守自由民主理念,增強民族歸屬感和認同感。任何社會的健康發展都必須以規範共識為基礎,如果社會沒有共同遵守的價值體系,社會成員間無法形成一個“想象的共同體”,這個社會將難以為繼。穆斯林應該以所在國的“想象的共同體”取代伊斯蘭“想象的共同體”,肩負起融入的利益攸關者責任,才能成功地融入西方社會。美國宗教社會學者何塞·卡薩諾瓦指出,19世紀美國天主教徒也曾被視為“無法接納”民主規範的“另類”,但此後歷史發展的事實證明,天主教徒悄然融入西方主流社會,類似的猶太人、黑人問題的緩解也是如此。
對加拿大自由黨政府來說,難民問題是一把雙刃劍,它在去年年底大選中曾經助了該黨一臂之力,但未來也可能成為拉低特魯多總理民望,削弱自由黨政府威信的重要因素。加拿大民眾的憂慮、鄰國美國的安全擔心必須給與充分考慮。接納難民應該審時度勢,量力而行,不應該為了完成政治任務而置國家安全和人民福利於不顧。理想與現實之間畢竟是有距離的,自由主義的平等、自由和人權價值原則,也需要有一個現實主義的政治考量,否則在實踐中會導致自我挫敗。
我們希望小特魯多的自由黨政府能夠理性決策,而不是信口開河,腦子發熱做出難以完成的承諾。但是,大多數敘利亞難民都是為了逃離戰火才選擇來到異鄉他國的,我們要抱着充分的同情心來接納他們,使他們儘快在加拿大安頓下來,開始新的生活。既來之,則安之。加拿大地大物博,發展空間無限,只要解決好難民融入問題,他們未來是能夠為社會做出積極貢獻的。加拿大歷史上曾接收過大量難民,並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說明加拿大模式有其優越性,也許比德國模式更有助於移民和難民融入社會。堅持多元文化,一元價值觀,人人平等的社會福利制度,這樣的社會一定能夠保持活力、穩定和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