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語在我國源遠流長。民間秘密語亦即隱語行話,是語言的一種社會變體,一種屬於非主流文化的特定民俗語言現象。據研究,漢語秘密語肇始於漢唐,形成於宋元,明清開始逐步盛行。舊中國的秘密語條目繁多,幾乎有多少種秘密行當和群體就有多少秘密語。但是,“秘密語”這個概念在《辭海》、《現代漢語詞典》等工具書中沒有收錄。只有一些語言學和民俗學家給“秘密語”作了界定。儘管他們的說法各有不同,但都指出了秘密語是集團或群體內部交際所製造和使用的,帶有不為局外人所知的封閉性和隱秘性,是全民語言中一種特殊的語言變異現象。
邪教秘密語是當代中國邪教秘密活動方式中一種非常獨特的現象,是邪教組織內部成員聯絡、交流的重要載體,邪教從產生之日起,就處於隱蔽或半隱蔽狀態,特別是在政府有關部門依法開展查禁取締工作後,為防止受到打擊處理,邪教組織的活動基本上轉入地下狀態,並逐步形成一套獨特的便於秘密聯絡、交流的話語系統。邪教秘密語的生成主要源於:一是邪教組織為了使其內部利益不受損害,群體秘密不被泄露,交際上必須內外有別,於是就要製造和約定供一些內部人使用的語言符號,以迴避局外人。二是因為邪教與現行社會相牴觸,為法律所不允,是社會發展的暗流,為了生存,其組織和活動需嚴格保密。這樣就勢必迫使它們製造出許多只有內部人才能理解和使用,局外人不能“破譯”的秘密語符號。三是邪教秘密語是適應邪教內部保密性的特殊交際需要而產生的。邪教秘密語的存在是以邪教為依託的,隨着邪教的發展而發展,消亡而消亡。隨着政府有關主管部門的控制和打擊,以及邪教內部領導人的更迭和變動,邪教秘密語的形式和內涵較多地處於變動不居的狀態,特別是在語義上會有一些適當的更新、淘汰、調整和改變,有的在不斷的演變過程中甚至完全失去了本來的面目。
邪教秘密語從種類可以分為三類:
(1)源自基督教《聖經》中的語言。事實上,邪教內部使用的相當多的秘密語並不是邪教組織的獨創,大多源於其自稱某某合法宗教的話語。它們往往冒用基督教的名意進行活動,這在邪教中表現得比較明顯。因此這類邪教大多借用基督教的話語,特別是借用《聖經》中的語言,並賦予其特定或隱秘性的含義。這是邪教附有宗教性色彩的重要表徵,也是邪教被民眾認為是宗教的重要原因之一。比如,“主神教”等一些邪教組織,稱“負責人、骨幹”為“權柄”;稱“負責人”為“長老”、“執事”、“肢體”;稱“助手”為“膀臂”;稱“處罰”為“管教”;指“工作取得成效,發展到新的對象”為“結果子”;用《聖經》解釋、印證某些事物稱為“見證”等。
(2)來自漢語共同語。這也是邪教秘密語的基本來源之一。其中主要四種情形:一是借用漢語共同語而賦予其特定的或約定俗成的指代含義,其特指手段又有兩種:①語意引申,即在共同語或方言詞的意義基礎上,賦予特指義。這一特指義只在邪教組織內部使用和流傳,不為外人所知。②製造全新的特指詞語,也就是製造表面含義比較寬泛,而真實含義比較狹窄的詞語,這可以使秘密詞語的真實含義得以掩蔽。比如,“法輪功”對文稿材料用一些特定的詞語進行指稱,“資料”稱為“水果”;“學員的體會”稱為“匯編”;“明慧網”上的文章稱為“日曆”。某邪教組織把內部書籍《基督的發表》稱為“工具或牙具”;《道成肉身的奧秘》稱為“香皂”;到一線傳福音稱為“壹公司”。再比如,有的邪教組織稱“信教後不信教,或是有了一個職務後因不努力而被免職,或是被政府、公安機關查到教育後不信教”為“跌倒”。二是對詞語含義簡要縮寫,比如,把“教內的同工點、聯絡點、接待點”統稱為“點”。三是借用漢語拼音的縮寫形式,或用其第一個字的拼音字母。比如,把“神國”簡稱為“Sg”;稱“福音”為“Fy”。四是有的邪教秘密語甚至還借用漢語的標點符號,比如,某邪教組織將其內部書籍《問題解答》稱為“?”。
(3)來自外來語。這種語源類型的邪教秘密語,主要是源自英文。這與邪教所生存的環境相關。這類邪教秘密語通常是對某詞語英文全稱的縮寫。比如,總部設在美國的某邪教組織在向國內信徒發布指令時,稱“姊妹”為“S”(Sister);稱“弟兄”為“B”(Brother);稱“魔鬼”為“Sd”(Sadan);稱“神”為“g”(God)。
邪教秘密語從其基本用途可以概略地分為兩類:
(1)用於指稱書籍等日常物品。如某邪教組織稱其內部書籍“《合訂交通》”為“四合一”;稱“《各宗各派抵擋全能神遭報應的事例》”為“病歷”。
(2)用於“教”內日常交流聯絡。如某邪教組織在傳真和電話交流中,稱教主為“阿姨、舅舅”,或為“董事長或經理”。有的邪教把其組織活動、聚會點被公安機關發現、取締,成員被拘留,出事了稱為“出環境”等等。
從上述舉例可以清晰地看到邪教秘密語豐富多彩,但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對邪教秘密語切不可想當然地去分類,應該深入其獨特的話語系統內部進行分析,才能對其有一個比較準確的認識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