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落基山-第五十六章 |
送交者: 北美江湖 2021年11月06日22:28:54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要麼說人嚇人,能嚇死人。我的膽兒算大的了,就這樣還是被嚇得渾身一哆嗦。剛才已經被棺材裡的動靜搞得神經緊張了,再加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唐凱身上,誰能想到在這停屍房裡會冒出個大活人來?好在我靠着進山打獵鑽林子練出了一身硬功夫,怕歸怕,但應激反應還是很到位的,我立馬兒一個轉身朝着說話聲傳過來的方位舉起了槍,一個穿着一身保安制服的男人出現在我眼前兒。 那孫子是個華人,瘦高條兒,留着板兒寸,尖嘴猴腮的,一對小眼兒眯縫着,看人的眼神兒冷冷的,時不時漏出一道精光,你要說那是凶光也不過分。我是干旅遊的,見過的人成千上萬,算得上是閱人無數了,可像這一款的還真從來沒見過。甭管是哪個階層的,幹什麼工作的,這麼說吧,上至中央領導,下到地痞無賴黑社會,我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從來沒打過怵,都是眼兒對眼兒地說話,再牛B的人物我也能坦然相對,該幹嘛幹嘛。可唯獨跟這傢伙對視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我是渾身不舒服,就算是手裡有槍,我都心裡沒底兒,只想趕緊把目光挪到別處去。可我又不想在這種對峙中認慫,尤其是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對峙。就像動物世界裡兩頭在野外撞上的獅子,誰先把目光從雙方的眼神兒較量中挪開就說明誰先承認了對手高自己一等,那地位可就立馬分了高下。打小兒起,我就是寧肯被打死也不會被嚇死的主,什麼時候都沒吃過這種虧。可老是這麼硬扛着也不是那麼回事兒,我估計自己堅持不了多大會兒工夫,因為那種感覺真比死了還難受,頂得我氣兒都快喘不上來了。幸好身邊兒還有個唐凱,關鍵時候這哥們兒起了作用。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一個趔趄正撞到我身上,我趕緊借坡下驢轉脫離了和那人的眼神兒對峙,轉身扶住唐凱,暗地裡偷偷喘了口氣兒。 我倆走到外間屋,唐凱指着那人,問道:你是誰? 那人反問道:你們是誰?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瞥了他一眼,正瞧見丫脖子兩邊兒各有一個深紫色的圓形疤痕,看上去像是被三棱刮刀給捅了個對穿一樣。不過,我可沒見過有那麼長的三棱刮刀能把人脖子給扎透了。 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警服,說道:哥們兒,認識這衣服嗎?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 他冷冷一笑,說道:這身皮可不像你的,把你的警官證拿出來瞧瞧? 我心說:眼神兒可夠毒的。 我揚了揚手裡的槍,說道:那你說這個是不是我的? 他更是一臉不屑地說道:拿槍嚇唬人算什麼能耐? 我說:你說對了,人和動物的區別就是人會使用工具,這還真就算是我的能耐。 他說:別沒事兒就舞刀弄槍的,小心傷着自己。殺人的工具多了,頂級的都是用嘴。 我說:少他媽廢話!你到底是哪個廟裡的和尚? 他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頭頂,說道:眼力不錯啊!這你都能看出來? 這個時候,我才瞅見他那隻手上戴着一串黑色的手串兒,看不出是什麼材料兒的,只是每個珠子上都畫着已經泛黃的白色花紋,看上去像是有點兒年頭。這倒挺符合他的人設,丫腰上要是套一保險圈,再來一保溫杯,那就是妥妥的中年油膩男了。 不過,聽他話里的意思,好像他還真是個和尚似的。丫擺明了是在拿我打岔,和尚我見得多了,佛祖要是能收這種人當弟子,那可真是瞎了眼了。 我說:呦呵!真是打廟裡溜出來的?也是,看您都快瘦成猴兒了,還真有點兒吃齋念佛的味兒。不過,我聽說現如今和尚的伙食早就改善了,不能說天天滿漢全席吧,山珍海味是不會缺了你們的,您那些好東西都吃到哪兒去了?再說了,這齣家之人講究的是六根清淨不問俗事兒,您不老實兒呆廟裡數香火錢跑出來瞎溜達個什麼勁?是不是背不過大藏經被師父趕出山門了?還是說又惦記上誰家的小媳婦兒大姑娘的,您出來開葷了?哎呦!對不住您吶,你瞧我這張破嘴,一不留神又把真話給說了出來,您是不是該說我將來要下拔舌地獄了? 我這麼一說,這孫子更來勁了,他雙手合十裝出一副特虔誠的德性,說道:我佛慈悲,普度眾生,我是來俗世替天行道的,順便了結一下我自己的塵緣。 我笑了,說道:說了半天,您這最後一句話才是正經吧?是不是這醫院裡有您的哪個情兒要臨產了,您老是來等着交贍養費的?這我就有點兒不明白了,產房也不在這兒啊,您跑停屍房來溜達個啥勁呢?還弄了身二狗子的皮,您那袈裟禪杖哪兒去了?不會是送當鋪里換尿布錢了吧? 別看我這麼擠兌他,丫倒是一點兒都沒上火,還是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是來找一個人的。 我說:找誰? 他說:一位皇家騎警,龍安琪。 一聽這仨字兒,我心裡“咯噔”一下,安吉拉的正經名字不就是龍安琪嗎?再加上皇家騎警的頭銜兒,那不會有第二個人了。他這是鬧的什麼景?這是安吉拉的同事喬裝打扮來辦案了?辦案也沒必要又是扮保安又是裝禿驢的啊! 這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懶得再費那腦細胞了,乾脆直接問道:你他媽到底是什麼人? 他用兩根手指夾起掛在胸前的名簽,說道:我是這裡的安保經理! 我瞅了瞅那名簽,又瞅了瞅他,看他那一本正經的德性,不像是跟我這兒接茬兒逗悶子。 難道說丫真是保安隊長? 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就是帶我和唐凱來的那個小護士瑞秋。這一路上我可是一直在提防着她呢,逼她帶我倆來也是為了防着她報警。剛才和唐凱在停屍房裡一通折騰,完全把瑞秋給扔在腦後了,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叫人來。 我往保安隊長身後瞅了一眼,正看到瑞秋在停屍房外面探頭探腦地往我們這兒瞧呢。沒跑兒了,一準兒是這小娘們兒幹的好事兒。而且她也知道我是來找安吉拉的,肯定把所有的事兒都跟那保安隊長撂了,所以丫才跟我提安吉拉的名字來調理老子。至於他順着我的話兒嘮的那些嗑兒,都是老中醫玩兒的偏方,這孫子絕B是一闖蕩江湖的老梆子,要不也不能混到保安隊長的位子上,丫脖子上那倆疤保不齊就是當年跟人打架鬥毆留下的紀念。 我心裡一陣發緊,這回算是碰上了硬茬子,想脫身可有點兒難了。不過,據我所知,這幫保安有他們自己的規矩,一般情況下只動口不動手,遇到事兒了原則上還是要找警察來處理。也就是說,哥們兒要是來橫的,他也得躲着走。既然已經到了現在這步田地,我也甭跟丫客氣了。 我正琢磨着要跟保安隊長翻臉呢,一邊兒的唐凱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我知道她在哪兒。 我轉臉瞅了唐凱一眼,說道:嘿!這你倒還記着呢? 唐凱低聲對我說道:我都想起來了。 接着,他又沖保安隊長說道:就擱裡屋的棺材裡躺着呢…… 唐凱的話還沒說完,保安隊長的臉色立馬兒變了。他倆眼兒爆出一道寒光,死死地盯着唐凱,看那架勢就像頭餓狼似的,說不準下一秒就能撲上來把我倆給活吞了。我不自覺地想,打死也不能讓丫知道我之前對安吉拉做過的事兒,就算我手裡有槍也不成,雖然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 唐凱好像也被他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可沒幹啥哈! 我心說:笨蛋!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保安隊長沒再說話,徑直朝我倆走過來。我下意識地又舉起了手槍,還沒等我看清楚他的臉呢,就覺得手腕一疼,那槍就跟變魔術似的跑他手裡了,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丫是怎麼做到的。 我這手裡一缺了傢伙事兒,人立馬沒了底氣,趕緊躲到了一邊兒。保安隊長頭也不回地打我和唐凱中間穿過去,在他走進裡間屋之前,那把Glock手槍已經被大卸八塊兒給扔到了地上,看來這孫子對槍械的熟悉程度不在我之下。不過這倒不是問題所在,關鍵是丫擺明了沒把我和唐凱放在眼裡,那意思就是他不用槍也一樣能搞定我們倆人。這一下子就傷了哥們兒自尊了,可我還真就沒脾氣。雖說我在社會上混的年頭兒也不短了,什麼樣的人都見識過,可像這款的,還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在那一眨麼眼兒的工夫,我明白了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還沒等我想好該不該撒丫子跑呢,保安隊長又打裡間屋出來了。 他死死地盯着唐凱問道:人呢? 唐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說道:我哪兒知道啊?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啥也沒幹。 說這話的時候,他偷偷踩了一下我的腳。 我馬上心領神會地說道:那個什麼,您別急,我估摸着您要找的人應該還在病房裡躺着呢。那個誰,她應該知道…… 說着話,我轉身指了一下。 我原本是想指站在門外的瑞秋的,可當我轉身的時候,才發現那小娘們兒早就沒影兒了。更大的驚嚇是,門外正站着拄着拐的安吉拉,而且她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跟死了親爹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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