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行：六榕寺的聯想

廣州城西的六榕寺乃羊城之千年古剎。建於梁大同三年，原名寶壯嚴寺，後為法性
寺。《六祖壇經》記道：“一日思惟，時當弘法，不可終逾。逐出廣州法性寺，值
印宗法師講經。”　六祖惠能早在唐高宗年間就在此講經弘法，普渡眾生。宋代紹
聖間，蘇東坡至，顏曰六榕，故又名為六榕寺。

我月前回穗三周，居於城中舊宅。因六榕寺近在咫尺，可日夕往來。每當晚照初沉，
餘霞還繚繞天邊，輕衣木屐，徘徊於寺中之花塔，胸間所蘊積的擾攮，不覺隨晚霞
的餘光而俱退，剎那間，惟有空靈占據了我的心。

童年時也常常來此間遊戲，那時正是中國歷史中最黑暗的十年，至今還記得那時寺
中居然依舊香火不斷。佛教在中國也稱「像教」，在那個大悲慟的時代，旁徨飄泊
的心依靠着有實體形像的佛陀，得到了無窮的安慰。另一方面，嶺南鄉親不畏強權的
優良傳統，可見一斑。

回美前一日，我特地買備香燭，來到寺中，以示心誠。當然，燒香拜佛，的確有別
於六祖惠能所講的壇經。然而，一個長期在遠方飄泊的人，像朝聖香客，來到寶地，
祈求一份賜福，並稍解心中不耐之惑，也不是過份。曾經一度在廣州土生土長的我，
混身於六榕寺善男信女中，人比心靜，至今猶記得那種強烈歸宿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