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你有十幾億人口zt |
| 送交者: fraser 2002年06月06日19:39:24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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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外將懂非懂。前些年有人在美國用計劃生育做藉口來申請政治避難,頗收一時鼓譟之效。老外覺得生兒育女嘛是個人的自由和權力,怎麼能限制?可是,你把傳說中的那段鄧小平跟卡特的談話講給他們聽,他們也能理解地鬨笑。話說卡特總統和鄧小平會晤,提出來中國應該允許人民自由出境。老鄧問:“你要多少人,五千萬夠麼?”卡特立刻轉移話題,不再回來。這個傳說往往被仇恨共產黨的人拿來罵大陸,其實國際政治里互相制約的把戲層出不窮,單純基於公義的遊戲永遠都不會有。你要是沒有手段制約別人,誰都不會對你紳士,而是捏着你的疼處不鬆手。 十幾年前,國內滿街流涌着藍裝和黃裝人潮,到處聽見對人多的埋怨。都怪老毛一句話:“世間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個可寶貴的。”批判了一個馬寅初,多生出幾億人口,在八十年代,老毛為這個被罵的狗血噴頭。那時侯孩子上不了幼兒園,房子沒的住,公共汽車擠得一塌糊塗,等車的人們迎出車站小半里地,然後群猴似地扒着車門。哪裡有點緊俏貨,排隊的人頭夜就進駐陣地。空氣污染,樹林迅速消失,河流發臭。一切問題都追究到人口,是人對資源的需求太多。對生活不滿最後都歸結到一聲嘆息上:“唉,人太多!”那時侯和朋友聚首高談闊論,說了這話,靜默的瞬間偶爾也會想到,倘若減少人口,從哪減起呢?從誰減起?發現這是個根本沒法做的作業。 這幾年移民或者出差到北美的朋友多了。好山好水好空氣之間,接待朋友,卻發現他們多有一種落寞。性情痛快的就說:“這地方怎麼不見活人呀!”剛開始聽這話,以為他們是在國內的城裡擁擠慣了,一時不適應閒適寬鬆的環境,後來發現他們懷念的是人氣,是人多互相造成的機會,可能還有麻煩。有個加拿大人跑到中國做了一趟商務旅行,回來大為興奮,滔滔不絕談論中國的商業機會。他說最令人興奮的,其實是每個中國人都對做生意充滿了渴望。所謂全民皆商,或曰全民企圖經商。外國人在北京看見商店的門帘幾乎放不下來,老被進出的人頂着,驚的下巴都要掉了。比照加拿大商場的門可羅雀,客人寥若晨星,老外說,北京商場一天的客流量是我們一年的。有點誇張,一個星期的還是頂得上的。 我不是經濟學家,以下這段僅屬個人觀察。一個地方人多到一定程度,經濟才能運轉起來。一個人生了病,去看醫生,醫生有了收入就可以去買米,賣米的賺了錢可以坐飛機旅行,航空公司的職員領了薪水就能添置新電腦,而賣電腦的也許就是那個生病的人。人和人之間的需要就如此產生,經濟就運轉起來了。 同樣是開一家店鋪,做一項事業,你都要付出策劃、宣傳、經營等成本,但是面對十幾億人的大市場或者三千萬人的小市場,結果卻完全不同。此乃加拿大人到中國來目瞪口呆的原因。你在加拿大推銷一種商品,就滿打滿算一人買一件吧,可以賣三千萬件。而在中國,十個人里有一個買,就賣一億多件!做市場的人都知道,推銷宣傳是有一定見效比率的,比方說百分之五,那麼人口這個市場基數就扮演了決定性的作用,十三億和三千萬的百分之五是多大的差別!另一個例子是我做的“中國人在溫哥華”社區網站,拼上老命,面對充其量三十幾萬當地華人。一個在北京做網站的朋友誇耀他面對的是一千萬北京人!我聽了,這心情怎一個“絕望”表達得了! 翻翻歷史書,鴉片戰爭的緣由到底是什麼?是因為資本主義國家要尋找市場銷售他們生產的貨品。那時侯中國不開放市場,人家就用堅船利炮來打你,逼你同意買他的東西。現在中國不一樣了,可以拿定單當國際政治的籌碼,是買波音還是空中客車,美國人和歐洲人眼睛緊盯着吳儀的手揮來舞去。現在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實質上的意義仍然沒變,就是外國人要進入中國這個引人垂涎的巨大市場,而今天中國也需要外國的市場,貿易是雙向的。常出國的人都知道“中國製造”這個標籤在全世界是如何普遍存在!遠到北極圈內的小村鎮的商店也有中國商品。這樣的貿易,現在中國也絕對離不開了,因為無數中國人靠那個“中國製造”標籤生活。切身體會到了這一點,也就能至少部分地理解洋鬼子為什麼死乞白賴地逼中國開放門戶了。 說了這麼多,聽着是在謳歌人口眾多。當然你可以說先別忙着謳歌,要知道人多了,干任何事分羹的人也多。是的,市場不會讓任何人獨占的,除非是倒退到幾十年前的中國,那時侯什麼生意給誰做,由政府規定。只要有了公開競爭,市場容量和供應商的關係就是自動調節的,有利可賺,跳進來的人就多。可是,一鍋湯足夠大的時候,和人分享也比自己守着一小盆合算吧。其實就我這個人的性情來說,不僅僅是被市場額的數學計算吸引,還被一個廣大施展空間本身所誘惑。我還是想重申,當一個服務提供商面對十幾億人而不是三千萬人,運作理念和方法都會不一樣。下面的關於加拿大就業的例子也許能幫助解釋這個概念。 經常有新移民問我,溫哥華好還是多倫多好,哪裡的工作機會多?我說,相信職位空缺和人口的比例應該是差不多的。打個比方說,溫哥華有100人,有50個工作機會,而多倫多有300人,有150個工作機會,比例雖然相同,但是每個求職者面對的施展空間是不同的。多倫多的求職者面前有150個職位,讓他去發揮能力,去追求。而溫哥華的求職者只面對50個機會。直覺想象一個人早上打開報紙看見150條招工廣告,而不是50條,他有多高興,機會多當然是好消息吧?其實不是那麼簡單的。如果從職位的角度來看,那麼,多倫多的每個職位有300人來角逐,其競爭激烈的程度肯定高於溫哥華的,也就是說謀職者要具備較強的競爭能力。這個能力也許不限於專業資質,還牽涉到表述、說服、跨文化交往能力等等。我舉這個例子,是企圖說明施展空間、進入空間的能力、運作理念和方法等諸多元素之間存在着複雜的關係。空間越大,這些關係的糾結越甚。 現在我要把話頭轉到北京來了。本文開頭談的就是國內進行中的事。當你有十幾億人口,事情的做法就都不一樣了。我坐在北京看電視,發現有那麼多的頻道,光中央電視台就有十幾個,北京台也有十來個,加上各省的台,紛紛攘攘實在熱鬧。看多幾眼,發現節目有很多相類似的,或者簡直就是一樣的,質量嘛普遍低下,特別是一些綜藝、談話、競賽節目,羅羅嗦嗦,,矯揉造作,了無新意。剛開始我奇怪這樣的節目也能播出!後來恍然大悟,既然能支撐下去,就說明有人投資,或者有人願意來做廣告。那麼投資者看中的不就是龐大的觀眾群體嗎?傳播研究早就說了,媒體所謂的賣廣告,其實賣的是受眾。電視台靠着廣大的觀眾群,不管什麼節目都有人看,這就是人多的優勢啊。趙忠祥前不久在訪談節目上說到他訪問美國,有美國同行露出傲慢的痕跡。他義正詞嚴告訴對方:我的觀眾在全世界是最多的。看了這段,痛快之餘,我明白現在我們中國人自己也充分意識到人口眾多的正面意義。趙忠祥絕對沒亂說。晚上七點鐘,我按電視遙控器,發現幾十個頻道里只有個別幾個沒轉播中央台的新聞聯播。這個受眾群之大,顯然那位淺薄的美國佬根本意識不到。何況,離他的節目能讓普通中國人看到,至少還有幾光年之遙,他不在乎。 去年,有個北京房地產公司負責營銷的女孩訪問溫哥華,我們聊天,她把溫哥華的居民住宅批判的體無完膚。她說你們的房子太老土了!我們在北京賣的房子,什麼時髦裝什麼,個個富麗堂皇。我問,那些房子裡的那些設備都能用上嗎?有外部配套服務嗎?買房的人真使用嗎?她莞爾一笑說你這是瞎操心了,在北京,越是時髦物件多的房子,越好賣!用不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裝上,並且熱炒出去。我有被她點開天眼的感覺。 當年老毛說的一句話:只要有了人什麼奇蹟都可以造出來,後來成了痛批猛罵的目標。今天看看,卻大有倒轉之勢。現在任一個經商的人,不管是賣服裝的,做媒體的,開培訓班的,甚至沿街刷小廣告的,都絕對不再罵中國的人怎這麼多!商人們誰不希望車水馬龍?也就難怪加拿大的商人從北京回到溫哥華,竟然有傷懷落寞之狀了。 我用歸來人的心態仔仔細細地看國內的社會,企圖發現些對自己有教益的道理。一個,就是國內的競爭環境遠比國外要激烈。過去經常說國外的制度完善,競爭激烈,本着自由公平的原則,云云。其實,國內人口眾多是促成激烈競爭的一個重要因素。我們再做一個粗糙的數字遊戲,來看看社會裡商務種類總數和從業人員的關係示意。現在假設世界上存在着100個商務領域。在中國,每一個領域都有十三億雙眼睛在虎視眈眈,一旦有利可圖,這十三億人都可能殺進來爭奪;而在美國,每個領域頂多有三億人參加競爭;而這個數字在加拿大就落到了三千萬。第二個假設,是每個商務領域裡做到頂好層次的就是那麼幾家,比如說三家。那麼成功係數是多大呢?在中國,這個係數是十三億分之三,在美國是三億分之三,而在加拿大是三千萬分之三。係數越小,競爭越激烈。所以,當我們看到美國和加拿大的人做生意的從容和講究規則,而在中國是兵荒馬亂的急躁和短期行為,就不能忽略競爭者眾這個事實。在國內能做到一個行業里的最好,所要求的能力,可能比在北美要寬泛,包括了更多任何人與人之間的內容。我把上述這段的意思和北京一家報社的編輯說過,她頷首稱許,還做了個重要的補充。她說:何況國內的商務類別總數還遠沒有國外那麼多。 早年物資資源匱乏,供不應求,我們都嫌參加分配的人太多,就是俗語說的“肉少狼多”。現在商品經濟發達了,我們看到了人多的好處,其實看到的是眾人的錢包。但是,從人的發揮空間來看,社會提供的機會還是太少,我們仍然憎惡旁人的存在,特別是不情願看到別人成功。正如那位編輯指出的,中國的眾多人口產生了眾多人才,但還沒有相應寬廣的創意空間、操作空間、利益空間。所以,一方面劇烈競爭迫使企業和個人朝高素質發展,而同時,各個領域的一窩蜂、樹倒猢猻散的短線行為如大海潮汐漲落不停,非規則、非專業行為仍然泛濫。不過,既然當年的人多之罵今天能在商品為本的基礎上得以扭轉,相信在明天以人為本的社會裡,每個人的施展空間也同樣能豐富起來。 的確,當你有十幾億人口,種種事情都不一樣,恐怕外人很少能懂得這話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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