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中國人叫人難理解

梓超

我的前房東夫婦比較作態，從中國來，但總表現出一種高人一等的姿態，叫人難以理解。男房東曾當過海員，據說是二副，屬於高級船員。談起往事，就好象契科夫寫的《上將排骨》中的那個服務生一樣，總覺得有無上的自豪。每每談及此，他總會把雙手伸向前，像是扶在電羅盤上；而且總愛說：“那不一樣，我們是高級船員，他們那些剛從海校畢業的新船員，對我們這些老師傅來說，什麼也不是。”

他來加拿大後，目前給人家搞裝修，生意也還不錯。他經常從客戶那兒拾掇點人家要扔掉的東西帶回家來，兩口子一塊欣賞。當看見我時，最初總是說：“我和人家的關係不一樣，由於我給人家做得好，人家就把這些送給我。”他的老婆也說：“我們家不一樣，東西都是人家送的。”有一次我對她說：“你家什麼不是人家送的？”從那以後，兩口子就不再說人家送的了。

女房東作廚師。當然她也說她是不一般的廚師。原來在中國時她就在上海什麼很大的飯店作領班。我曾問她，在國內的廚師評級時是幾級。她說：“那沒有用，要靠真本事。”不過，這個人總覺得別人會對她有什麼不好的企圖，就像她的女兒說的：“我爸說她心理狀態不好。”有一天，我看她強制她女兒學習太多內容，把9歲的小孩搞得很牴觸，便說：“也許放鬆一下再學會更有效。”她竟然對她的女兒說：“汪伯伯想讓他的女兒考研究生，讓你去下廚房。”我實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人，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在這裡，有一個慣例，就是每年4月份的一天，你可以扔掉不需要的大件東西，如電冰箱、爐子、床墊、床架及其它物品。總之，只要不是你每天可以向垃圾箱裡丟的東西。一般來說，這些東西在平時扔，要花錢，而且也比較貴。我曾幫着人家扔過，大概是一個麵包車45加元。一年裡只有這一天扔這類物件是免費的。因此，在這個時候，很多人會把相關物品放在門外，任何人覺得可用都可以拿走。我覺得這也是讓這些東西再次利用吧。就好象英語中說的，“你的毒，可能是別人的美味”。這樣既清潔了你的家，也幫助了別人，更重要的是使這些物品再次得到利用，節省再生產的資源。也許這是西方人的一種美德，但不知我們中國人如何看？

我就試着與我的前任房東討論此事。我問他：“你家的東西挺多，如果你用不着的東西都怎麼處理呢？”他對我說：“有一次人家給了我一個BBQ的爐子，我覺得沒什麼用，就把這爐子砸碎了扔掉。”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問他：“為什麼不把它像人家一樣，放在門口，讓覺得有用的人拿走呢？或是送給用得上的人呢？”他說：“如果我送給別人，也許人家會瞧不起我，認為這樣的東西還要送人。”我問：“那要是放在門口讓覺得需要的人拿走呢？”他說：“誰會要呢？”“那你不是把它拿回來了嗎？”我說，“你把它砸碎了，就不能再用了，如果有人想用，還要再買。這樣，就要再生產，也許應該說是一種浪費。你看當地人不都把不要的東西放到門外，讓人家拿走嗎？沒有人會因為這樣叫人瞧不起的。”

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國人是這樣的心理狀態，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家庭會是用這種眼光來看這個世界的。我希望不是所有中國人都是這種想法，至少我不會是這樣的，不會覺得拿了別人家門口扔的東西是一種恥辱。入鄉隨俗，也許這裡應該這樣說：世間最重要的是要分清一個事物的是非，不要用自己污濁的心理來看這個世界。

轉自星星生活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