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阿拉斯加遊記 |
送交者: 弼馬溫 2002年10月27日18:24:45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來美國快十年了,每年度假一次,去過不少好玩的地方。每次出遊之前,必到處打聽,唯恐漏掉什麼好景。待到去年玩過夏威夷,算計該去阿拉斯加了。照例東問西問,徒勞無功,沒有一個朋友去過。不過有一條是肯定的,那就是必須乘遊輪。打了幾通電話,知道最便宜的是Carnival,且五月和九月最賤。那時已六月底,只剩九月二十四日末班船尚有餘票,而且可以把一級票(最差)提升為六級(最高十二級)。實在不知道九月底阿拉斯加有多冷,可是明年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就決定豁出去了。後來知道關鍵不在於溫度,而在於是否下雨。那就得碰運氣了。大多數遊輪都是單程的,阿拉斯加的空中交通又被阿拉斯加航空公司壟斷,因此飛機票特貴。據說另一家公司有雙程遊輪,票價稍貴,但因雙程飛機票便宜不少,總價反而低。不過當時該遊輪已滿,也就未細問。事後想想,雙程遊輪至少多化兩,三天在路上,未必合算。各家旅行社賣的船票價錢都差不多,一般是名義價格的百分之四十左右。例如我們的船票,由1,550美元降為582美元。飛機票倒要679美元。有的再給百分之五折扣,如Travelers Advantage(800-TEL-TRIP)。雖然每年有50美元會費,還是合算的。因為百分之五折扣有效範圍很廣,機票,船票,租車,旅館等都適用,另有半價旅館,租車折扣券等等。港口稅不菲,155美元。有一篇文章說遊輪公司往往多收,建議查對,想想實在差不了多少,懶得去試了。再想想八天七夜在船上,吃住行全包,一千名旅客配備五百名工作人員,也真不貴。上船後發現工作人員幾乎都不是美國人,少數高級船員來自歐洲,其餘一半來自亞洲——印度、印尼、菲律賓等,一半來自拉丁美洲——牙買加、洪都拉斯等,工資每月550美元。還是有錢可賺。 等到船票連同一小冊說明到手,又發現遊輪公司的另一生財之道。晚上總開船,但有三個半白天靠岸。有很多陸上和直升飛機旅遊節目,每天每人再化100美元都不夠。出發前幾天,遇到幾位年前去過阿拉斯加的老華僑,也感嘆旅遊票太貴,說是湊幾人雇輛出租車都會便宜些。本來就喜歡自己開車,這一下大受啟發,為什麼不自己租輛車。還是打電給Travelers Advantage,除了Skagway,都有車可租,只是不知道從港口到取車處有多遠。於是再打電話給當地辦公室,Valdez Avis說可以來港口接送,Juno和Ketchikan則都說路遠且無人接送,只好作罷。Skagway有幾家個體租車戶,第一家(907-983-3222)說只有一輛可坐14人的麵包車,但可以小車的價錢(50美元)出租,第二家(907-983-2523)倒有小車可租。要了第二家的小車,後來發現他的車很破。其實Skagway也有Avis,只是九月底已開始歇冬。 轉眼間就到了九月二十四日,大清早就雇輛出租車去紐瓦克機場。頗擔心轉機誤點。一則不久前聽到廣播說紐瓦克機場已取代芝加哥機場成為1996年誤點冠軍,二則親身體會,近來乘過的航班有一半誤點。最慘的一次是七月份去亞利桑那鳳凰城,在Mineapolis附近遇到暴風雨,在一個小場等了四,五個小時。小機場的候車室正好借給當地一個中學開畢業典禮,我們只好在飛機里傻等。實在無聊,空中小姐動員大家猜何時能起飛,猜中有獎。最後總算起飛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領獎的事也沒人提起了;這次也要在Mineapolis轉機,要是舊事重演,誤了船豈不大大掃興。還好那天無事,準點在Mineapolis轉。上後左右環顧,偌大的747珍寶飛機,除了我倆,也就是兩,三個亞裔,再加四,五個黑人,這才記起白人在美國是多數民族。平時所見,紐約滿街黑人,中國城多數華人,科技會議上成堆的華裔,印裔,真有點忘記自己是地地道道的少數民族了。上得船來,更加明顯,黑人,印度人有幾個,華人實在難找,兩天后總算遇到從香港移民加拿大的一家四口。他們也說找不到華人,大概一千遊客中確實只有六名華人。百分之零點六,只略低於全美國人口中人的比例。應該算是正常的,但平時華人隨處可見,總覺得這麼少華人不正常。 又在西雅圖換機後於下午三點到達安可略奇。出得機場,大為驚訝,到處鬱鬱蔥蔥,上好的高速公路,嶄新的樓房,與原先想象的荒涼冰天雪地相去十萬八千里。去碼頭還有三小時車程,一路上司機喋喋不休。大部份都是插科打諢,也提供一點知識。例如阿拉斯加西南海濱因受暖流影響,不見得比紐約冷多少,安可略奇還是不凍港,夏天也不熱。內陸就不同了,夏天熱到華氏一百度,冬天冷到零下五、六十度。途中見到不少沼澤和枯樹,那是六十年代一次大地震引起的。阿拉斯加居民每年可從州政府領一、兩千元,那時因為七十年代的一位州長有遠見,把當時石油公司上繳大量稅款中的一部份用來投資。前幾年股票暴漲,盈利自然多。寫文章之時正值股票暴跌,大概他們明年要少拿些了。原本六十五歲以上老人住滿一年每月就可額外領好幾百元,後來因好多祖父母聞訊紛紛投奔而來,不勝負擔,新來者不再有此福利。 六點左右到達碼頭,三萬七千噸的Tropical像一座十層高樓,確實頗為壯觀,妻尤為鼓舞,因為她進入任何會動的東西就擔心發暈,車、船、飛機都不例外。她本來乘轎車也暈,現在我開車倒還好,因為她或是注目速度表防備我超速,或是嘟嘟啷啷嫌剎車太猛,轉彎太急,顧不上發暈了。偶而坐大客車還是常暈。最怕的當然是暈船。首先是多少年前去寧波上墳,出長江口就開始發暈,整夜不安寧。然後是九年前乘船去Maine看鯨魚,一會兒就發暈,躲在艙里不出來。那次船長沒找到鯨魚,下船時一人發一張票,下次可免費乘船再去找鯨魚,找到為止。她賭咒發誓說再也不去了。只為一張免費票專跑一次我也感覺不值得,票還留着。去年在夏威夷,好不容易動員上船,日落晚餐加觀看草裙舞。開始太平無時,快回港時有點小風浪,對座的日本老太發暈離座外出,她跟去安慰,結果兩人相對而吐。不過那些都是幾千噸的小船,大遊輪確實穩多了。這次幾乎全程無事,只在最後進溫哥華港之前遇暴風雨,凌晨被搖醒。好在她已吃過暈海寧,倒也沒吐。以後談起若有機會再乘遊輪去加勒比海,也不那麼反感了。其實Tropical是遊輪中的小弟弟,七萬噸最常見,十萬噸乃至十二萬噸都大有輪在。 上船後即去飯廳吃飯。本來分兩批,並指定了桌號,可是第一晚有的人到得晚,採取先到先坐先吃的辦法。八人一桌,一大堆刀叉,不知道該怎麼用才對。侍者制服筆挺,也很殷勤,只是有幾位口音太重,老美也叫聽不懂。菜單正規,有開胃菜,湯,色拉,麵條(Pasta),正菜和甜食。每道數量不多,但相當可口,飯後還有咖啡或茶。飲料只有冰水和冰茶免費,其餘需另付費。七天下來沒見同桌有誰另買飲料。午餐的水平也差不多,早餐也有一些花樣,例如煎雞蛋,香腸,鹹肉之類,不過我們有時起得晚,或是上岸玩回來晚,餐廳已關門,便到另一個快餐飯廳去吃,也不錯。 民以食為先,乾脆把有關吃喝的事先講完。七天半十五頓飯中,我們只吃過一兩次小牛肉和豬肉,大約一半都吃大馬哈魚(Salmon),畢竟是當地的土產,新鮮好吃。在紐澤西也吃過幾次,貴,而且吃過一、兩頓就厭了。大概那不是King Salmon,差一點。其餘也多半吃海鮮,別的魚、蝦、蚌、蚝等等。最好吃的是阿拉斯加大蟹,有一天特為等到十一點半吃海鮮夜宵,就是為了吃蟹腳。夜宵僅管夜夜有,也就吃過這一次。老美還是喜歡吃肉,有一天廚房開放參觀,介紹說一周航行要備妥六千噸牛肉,兩萬五千個雞蛋,三千噸海鮮。廚房當然寬敞、乾淨,沒有什麼不放心的。總的說來,船上吃得很好,雖然餐廳不是二十四小時開放,但沒有哪一次想吃想喝找不到的。更重要的是食物並非油煎的垃圾,比較清淡,有的味道還不錯。每晚有一個名堂,意大利菜,法國菜,美國菜,甚至還有中國菜,當然不正宗,但是還可口。服務員穿相應的服裝,其餘不敢妄評,反正中裝是一件狠可笑的馬甲。有兩天是正式的,要穿西服,其餘當然都是便服。有遊客過生日,服務員送蛋糕唱生日好歌。一千名遊客,從統計學講樣本夠大了。每天平均三人過生日,不應差很多,可實際上多得多,也許有的人把結婚周年之類也算進去了。晚餐後還有些餘興,例如服務員排着隊頭上頂着個插蠟燭的蛋糕唱歌跳舞等等。 這艘船共有八層供遊客活動和居住,我們的房間在最下層,下面大約還有兩層機房。但是有一個小窗,所以是中檔價錢。房間不大,兩張單人床,衣櫥和一個小小的衛生間。肥皂,毛巾是有的,但沒有洗頭膏,只好後來上岸去買。順便說一句,船上有好幾個洗衣房,兩,三個鎳幣洗或烘一缸,與七,八年前學生宿舍的價錢差不多,比在家洗還便宜。而且不大有人使用,無須等候。我們因還有在溫哥華和西雅圖逗留幾天的打算,早就打聽好了,帶了一周的換洗衣服。早知如此方便,還可以少帶些。 第一晚睡得不錯,大概也與時差(三小時)有關。早晨醒來,向窗外望去,只見滿海冰塊,趕快拿了攝像機乘電梯上頂層,已不見多少冰塊了。 午餐後到達Valdez,打電話給Avis,十分鐘後一個小青年開了一輛紫色的小車來接我們,這也就是租給我們的車。從來沒見過紫色的車,可這會開了大半天。路上很空,除了少數工程車和旅遊車,好長一段時間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主要景點是Worthington Gracier。老實說,我原來不認識Gracier(冰川)這個詞,只知道Iceberg(冰山),潛意識裡還以為兩者是一碼事,大概是受“冰山上的來客”這部電影的影響。這回才搞清楚,冰川是高山上積雪壓實後下滑形成的,而冰山是飄浮在大洋中的大冰塊。Worthington Gracier號稱是阿拉斯加最容易接近的冰川,確實如此,因為我們一直走到冰川上,妻還躺在上面拍照留念。離冰川不遠處有一個小停車場,正好有一輛旅遊車同時到達,便隨大夥走去。走上一個小山頭,冰川就在相隔幾十米的後山雄偉壯觀,拍照已十分清楚,但總想能否再近些。下山時見有人從旁邊一條小路走向後山的冰川,便隨他們同去,稍費周折到達冰川,了卻一大心願。本來還有一大心願是看北極熊,但那還得往北走幾千公里,只好留待未來了。 其實去冰川的一路也十分好看。在山谷中穿越,開始時見遠處高山白雪頂蓋有無數條白絲向下延伸,不知究竟。慢慢靠近,看出是白雪溶水形成的山澗。真到山腳下,那是一條條瀑布,幾分鐘車程中至少見到十幾條洶湧澎湃的瀑布直瀉路邊,算得是罕見的佳境了。回程時特為彎過去擬瞻仰當年Exxon油輪出事處,可惜時間不夠,只遠遠張望了一下。近日聽到一則新聞,說是Exxon鑑於油輪出事乃船長醺酒所致,決定以後有類似劣跡者不得駕船。不料一公民權利組織擬以歧視罪對簿於法庭。馬上想起的是邱吉爾的名言,民主不是一種好制度,不過現時還沒有更好的制度。又感慨有些美國人不知是拎不清還是別有用心,對壞人關懷備註,犧牲好人也在所不惜。回到船上正趕上晚餐,談起未及去市區有些遺憾。同桌一老頭說沒什麼好看,還不如這個船大。此人說話當然有點誇張,Valdez畢竟有四千人。不過這樣一聽,感覺很好,沒去也不感遺憾。老美從小就學講好話,只要無利害衝突,講的都是你愛聽的話。鄰居四歲的小女孩,有天風大見我就說“Come in. It's too cold outside.”當然若有利害衝突,僅管仍然客客氣氣,但是絕對寸步不讓,寸土必爭。老中往往口頭不饒人,實際上吃虧。 第二天整天巡航,高潮是靠近有名的Hubbard冰川,諸位若在廣告上看到遊輪在冰川前留影,那一定是Hubbard冰川。冰川像一座大白屏風,高几公里,曼延幾十公里,上接雪山下接大海,還不時有冰塊墜落海中。想起去年在夏威夷,火山熔岩塊墜落海中。不相容的水火竟然也有相似的行為。 第三天一早到達Skagway,船碼頭離市中心不過十分鐘步行。尋到租車點,只見幾輛舊車停在一所小屋前,妻已面有慍色。等到車老闆打開車門一看,都已跑了六萬英里以上,更大為不滿,直問我半路拋錨怎麼辦。結果還好,除了剎車時有點抖動,一天下來太平無事。 Skagway有一條通往加拿大的公路,這是一條風景路。車老闆給我們一張小報,上面有各個風景點的坐標,便按圖索驥,逐一看去。第一個景點是墓園Skagway在一百年前有一次淘金熱,三個月內小鎮從幾戶人家猛增為兩萬人。當然是風餐露宿,艱苦奮鬥。當時一匹馬值150美元,而一頓正餐在舊金山只要0.25美元,算起來馬比汽車還貴。當然名種馬也貴,但是馱金礦石的馬畢竟不是名種馬。自然也是泥沙俱下,魚龍混雜。淘金者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金塊還常被騙走、搶走。黑幫的首領是Soapy Smith,幾個月內就一統天下,警察也被買通。他紳士風度,常給小孩糖吃,還略施小惠給被騙被搶的淘金者,當然是用他手下騙來搶來的錢。後來有一個好人,Frank Reid揭竿而起,把壞人打死,自己也受傷,兩周后去世。這兩個人現在都成了名人,埋在同一個墓地供人瞻仰。Soapy Smith在Skagway前後不過七個月,頗造就了一番“事業”。他死後黑幫蛇無頭而不行,不足為患了。 另一個景點也與淘金熱有關,那是當時建的一條窄軌鐵路。這條鐵路至今仍運行於風景佳美的山嶺上,服務遊客,從對山的公路上,清晰可見。這條鐵路在二戰期間又風光過一陣。那年日本鬼子炸了珍珠港,又占了美國幾個小島。老美有點惶惶然,要提防他們來攻本土,認為阿拉斯加是可能的目標。於是一夜間,幾千大兵湧進這個幾百人的小鎮,鐵路軍管,運送物資,與加拿大聯手修建了這條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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