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在我出生不到一年後,就被派到印度支那的熱帶叢林裡打游擊。我的媽媽含辛茹苦,提心弔膽地帶着我和我的姐姐度過一年。 父親來後,脾氣暴躁,喜怒無常。不久,林彪事件發生,父親又被派去執行什麼任務。回家後,家裡每天充滿了父母的吵架聲。 家庭沒有什麼幸福和和睦可言。我姐姐的性格至今還是很暴躁。我的心靈從小就有傷害。 (我的前妻有一天晚上忽然用“離婚”來恐嚇我,殊不知我從小就聽這個詞長大的,我一下蹦了起來,興奮得說,let’s do it.)
我想我波及受得的傷害,遠不及我父親親身受到的戰爭苦難的百萬分之一。我小的時候很恨我父親。長大後,他漸漸地說起戰爭的片斷,我為他更多地感到自豪。我敬佩他的毅志和勇敢。
但是我想用一個值得我自豪的父親,去換一個溫暖幸福的童年。我希望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不要再經歷我父親的苦難,每一個童年,不要失去家庭的溫暖。我也想去戴一朵罌粟花,去紀念在戰爭中死亡和因戰爭受到傷害的人-無論國際,無論種族。
二十五歲那年在美國和父親一起看電視, 看到美國軍人為他們的退伍軍人下葬。儀仗隊,安魂號,和對空排槍,讓父親看得熱淚盈眶。他問我,死的人是什麼軍銜?我說是只是一個服役過的老兵。父親小聲地說:“為這樣的國家死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