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資本家的剝削:加國西洋參廠打工記! |
送交者: 聊聊寶貝 2009年09月09日18:39:46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前奏
昨天我在“我要去打工了”的無聲呼喚中度過時光,瀋陽大姐跟我說,她第一次拿到加拿大打工的鈔票時高興得找不到北!我想這樣的情景即將在我身上重演:美滋滋的心情蕩漾在我的心扉…… 在多倫多有一個打工婆打工爺的團隊,他們大都是團聚移民也有少數是探親的,通常是在溫莎農場、蘿蔔廠、參廠等地打工。這種活兒都是簡單勞動的苦力活,一般年青的技術移民不願干或干不下來,而這些年青人的父母含辛茹苦地培養了自已的孩子,在孩子出國幾年後團聚到這裡,在為他們繼續操勞打點家務的空檔的同時,也投入扒點洋錢的行列。 我初來乍到不久,有幸認識了幾個這樣的同代人。在這裡中國人碰到中國人是第一緣,要是同代人加一緣,同鄉人又加一緣……我和一個姓蘇的女士因為雖不是同鄉但正巧同年同月生,這肯定是要加緣的。她比我小几天,我便稱呼其蘇妹妹。昨天早上蘇妹妹告訴我她和組長說好了,今天是參廠這一期活的最後一天。有兩個空額可讓我們夫婦倆去,她是努力為我爭取來的。因為與組長說了我和她同姓又是同鄉,組長因我與她有疊緣滿口答應了,我真是感謝蘇妹妹,同時很想快點能見一下這位有疊緣的組長。 我的情緒簡直有點亢奮,我堅決要去體驗生活,去嘗試的想法很強烈的。這也許是我們這代人身上的閃光點吧,以致想晚上早點休息卻並沒睡着。 路上 那是12月14日凌晨4點,我們從多倫多出發,踏上打工的征程。頭頂上,天空星星在閃爍,月亮在點頭,地上滿鋪白雪,樹上屋頂穿銀裝,北風在呼嘯……我們老兩口在士嘉堡Finch和Warden的交叉路口等待。4點20分,蘇妹妹來了,又等了15分鐘來了一輛7人坐的小車。車上除司機己有4人,後排3人和司機邊上都已坐好了人,我們仨在前排二人坐上擠。我被夾在中間實在有點夠嗆,還算好,我們仨都不是胖子。 司機就是組長,緣真是奇特的很,素不相識就因是同姓同鄉先入為主地會產生一種好感。她也因疊緣和我攀談起來。組長她37歲,來加拿大7個年頭了,是與丈夫和2歲女兒一起登陸到多倫多的。丈夫還算能幹不多久找到工作,一家三口生活安定了,她則先去讀書拿到加國會計專科文憑,這樣可以較容易找到工作。 在加拿大雖然審核技術移民時要求多多,能被批準的學歷高的比比皆是,可是中國的文憑並不完全認可,找工作尤其是女性不容易,再讀書也是一個好途徑。她這辦法挺好,讀完書就找到了工作,夫妻都工作了,生活更穩定了,又盤算着再養個兒子。想不到養了個龍鳳胎,一不小心她成了三個孩子的媽。一下子在家幹了四年全職家務,原來那份工作失去了,不得已才幹起了這份工作…… 路程好遠,天黑還開高速一個多小時才說是一半路。總算中途加油站地方給予方便。到目的地已是6:50了。 上午 這是一個有幾百平方米的無吊車破舊單層廠房,設施極其簡陋。7:00宣布開工。有四個皮帶機,一頭分別有包裝機,各有二名包裝工。沿每個皮帶機兩邊各站四個檢參工,每皮帶機另一頭有一個人負責用鏟子將靠牆堆放得象山一樣的參搞到皮帶機上,於是各就各位開始了。 我就位的是檢參工,對我而言什麼都很新鮮。我站蘇妹妹對面,老公在相鄰一個皮帶廊那裡。皮帶機滾動起來,鏟參的人赤膊上陣,他這一端皮帶廊上要始終保持有參的。包裝工在紙箱內放塑料薄膜袋,等皮帶上我們檢好的參進箱,一邊要抖動箱子,讓參之間空隙少一點,過磅是48.2磅/箱,份量好象很準的。因我看他們多了拿出,少了拿進的,然後合蓋上包紮機,再搬到車上。這工作要力氣大一點的,我們這皮帶機這邊一個黑人,戴着的那口罩真象狗的嘴套,他的力氣很大,一箱參他象抓只小雞那麼輕巧。另一個則是中國人,人矮力氣小,很明顯他是硬撐着干。我站在那裡兩小時就有點腰酸,有個40歲左右的男人很注意我,常用不遜的眼色瞟我。他是越南人叫阿R,農場主雇用的工頭。 不過我對越南人的印象總不怎麼好。阿R要我和邊上的女的換位置,這女的老挑剔我,後來知道這是阿R的安排。他對新來的人要找個越南心腹監督,讓我覺得好不舒服。還好有疊緣的組長過來問津,她問我,“阿姨,第一天上班是否吃得消?”她的關心使我特別感動,猶如久旱的田地盼來清清的水,滋潤心田。 她還用家鄉話和我老公交談,甚至於還拉點子家常。我想也許組長她來多倫多7 年沒回去過,思念家鄉的緣故吧?也許是真是有緣,要不然有的人相處好多年關係一般,有的人初次碰頭會一見如故。人之間關係還真是微妙得很。見此情景,在我邊上監督我的那女的對我不再那麼挑剔,對我的態度好多了,也不再找我的岔子…… 但我感到很累,將腿靠在皮帶廊立柱上,蘇妹妹笑話我,說我做腦力勞動的嬌氣。她說這活是所有工種中最輕的。她又說干一樣新活一開始是不太適應,還看了一下手錶對我說很快就可休憩一會兒了。我肚子突然痛起來,里急後重,便跑步到廁所拉了稀。咳,這是什麼廁所呀,這麼大廠房裡擱置一間堆放垃圾雜物,非常亂,只不過裡面有個馬桶和水斗罷了。這讓我想起中學下鄉勞動時農村的茅廁。 如廁之後感覺輕鬆了許多,出來正好趕上休憩時間。大夥於是分成幾堆,蘇妹妹招呼我坐她邊上。啊!總算可以坐下來了,讓人感覺真舒服!其實這凳子就是一個木頭的小立方體,而這個看上去很齷齪很粗糙的小木塊對此時此刻的我來說,比任何高級席夢思都舒坦。可惜好景不長,還未進入美夢的暇想就被人喊起來,“幹活!” “幹活!”此時甚是無奈,甭管你以前是個啥身份,到了這裡,就得聽工頭的,那怕他拿你當牲口也沒辦法。 我又站到皮帶機前,那隆隆的聲音讓我感到耳鳴胸悶。但我告誡自已一定要堅持。我找出麝香保心丸,偷偷服下二粒,不能讓人看見我服藥,也不能讓人誤解我在吃人參。喲,不好了,我想嘔吐。我想不能給別人發現,於是屏住氣,又跑進了廁所,對着又髒又臭的如同馬桶般的水斗又是嘔又是吐,吐出的都是些苦水樣的東西。我開了水龍頭盛水澆了臉,人才覺得好受了許多。有兩個女士進來,說的好象是越南話,我聽不懂。 中午 午飯時間到了,我們組的人又圍坐到剛才休息的地方。,原本我沒胃口,但見大家都吃得很香,想起以前我媽老說的一句“飯撐力”的話,於是將帶來的飯也都吃了下去。我們這組裡有個江蘇農村來的老Q,他體力好精力充沛。他去過蘿蔔廠、溫莎農場等地幹過活兒。這裡的活他覺得很輕鬆。他的觀點是在加拿大待上幾年,老婆在家幫兒子帶孩子,他拼命打工,不去指望這裡的養老金。他說在這裡做牛做馬做豬做狗,忍氣吞聲干幾年就可嫌幾萬加幣,兌換成人民幣就是幾十萬,回到江蘇老家,想幹啥就可幹啥…… 蘇妹妹原是福建做小生意的,好象說沒有退休金。她則認為要在這裡熬到拿養老金該多好哇!一個武漢書法學會退休的人叫李先生,講話蠻詼諧的,自稱十八子一子亦不靈。蘇妹妹告訴我他這人戲活多多,確實很幽默。他說起話象單口相聲,讓這小團體充滿了歡聲笑語… 下午 下午我已經適應了許多,蘇妹妹讓我看堆牆邊的參,我不知其意,她說這些參大約是2個多小時的活。我說,“提前完成難道不好麼?”蘇妹妹笑說,“傻瓜,早結束鈔票少呀!”在牆邊參即將幹完的時候,推車機又推參過來了,原來在廠房中間有許多大鐵箱子,裡面都裝着參,有個凸肚外國人將工頭阿R找去嘀咕了一會兒後,阿R再找了幾個組長咕噥了一陣,新任務布置下來了:大鐵桶里的參是將認為合格參檢出來,而牆邊的參是將壞參和雜草去掉。我做得很認真,可阿R又盯住了我,幾次拿我檢出來的參憤怒扔到皮帶廊上。我忍耐着,他的眼晴還賊溜溜地老注視我…… 蘇妹妹叫我過去,我剛挪幾步路,阿R便向我衝來幾乎吼一般地嚷着,“干,去幹活!”我簡直忍不住,也要怒吼了,憋在心裡干火早想發一通。管它哩,大不了沒錢拿,不過蘇妹妹一點也不生氣,她發現褲腰這裡有枚斷針才叫我過去拔的。她示意叫我別出聲,她跟阿R解釋,怕他中文不怎麼精通,將腰間一枚斷針指給他看,甚至於將那腰朝他視線方向挪了些位置,終於讓這氣勢洶洶的工頭軟了下來。 我想這時情誼比鈔票重要,我不管阿R怎麼對我,快步上前為蘇妹妹拔出腰間的斷針。還真不易拔出,我便將頭伸過去一直到她的腰,用嘴對上去,用牙齒咬住才拔了出來。這舉動讓阿R好不高興,但他也無可奈何,於是沒趣地走開了。 我回到皮帶廊認真繼續干的時候,聽阿R在跟組長講話。我扭過頭來時,他正指着我和我視線打個正着,我想他是不懷好意了。沒過多少時間阿R跑到我邊上,還皮笑肉不笑地拍拍我的肩膀,讓我不知是受寵若驚呢還是心有餘悸。 他高聲叫了組長,組長不好意思地將我領到廁所,讓我打掃並掃廠房的地。我明白了阿R的目的,有一陣子的難受。想自己這輩子還沒幹過掃廁的活兒吶,在這裡此時卻幹上了。這就是生活,我寬慰自己,覺得熱愛生活的人是應當高興適應生活的。我打掃完廁所,又掃地。離開了隆隆響聲和灰粉飄揚地方,感覺反而挺不錯的。嗨,這算工頭作弄我還是組長幫助我呢?! 掃完地我又進了廁所,這兒比我先前來兩次乾淨整齊亮堂多了,我洗了臉,梳了頭,拍掉身上的灰塵……出了廁所看表快到下班時間了,我感到輕鬆愉快起來。阿R 見我沒因掃廁而沮喪,反而儀容更端莊,神情更平靜,他惡恨恨地用英語stupid pig 罵了我“笨豬”。我則用英文stupid donkey 回敬了他“蠢驢!”他倒是被我的回應弄呆了,在那兒楞了好一會。 尾聲 真到尾聲了,皮帶廊停止了運轉,大夥們在清掃那塊地方。 當我們回到車裡時候,已是萬家燈火了。這使我想起年輕時國內開憶苦思甜大會,有人控訴資本家、地主剝削,讓受苦人從天黑做到天黑。沒想到我近花甲的時候,在大洋彼岸也有從天黑做到天黑的這麼一天。 開車前組長發給每人一隻白信封,這是勞動成果。我將信封放進口袋,瀋陽大姐第一次領到加拿大打工鈔票高興得找不到北的情景沒在我身上重演。我覺得這錢五味俱全。 至於北在何方,甭我操心,有司機吶。組長在黑夜裡高速開着車,她用家鄉話跟我聊了一會兒,並且向我嘆了苦經:她說她是沒辦法幹這份差使的,因為要培養三個孩子,她還思念家鄉,開春全家一定要回去一次。而5個人的機票錢也不算一個小數目。加上有很多親眷翹首盼着數年從外國扒了洋錢回家的她,所以她覺得壓力蠻大的。我想到去年我的孩子回家的情況,真是心感覺一陣酸楚,所以太能理解她了。 我感覺自己的眼晴濕潤了,真想快快回家,回到兒子現在的家。兒媳們肯定很擔心着我們的。我真是歸心似箭了,好在一路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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