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忘了一條, 這裡補上.

露天電影

那時候, 進電影院的次數少, 看露天電影的次數多. 一塊大白布在平地上高高掛起, 更簡單的是把樓房的一面牆拿石灰抹白了. 天一擦黑, 大家三三兩兩地抬着凳子來占地方了. 我們家是一條大長凳, 能做三四個人的那種, 後來被我拿到學校里坐壞了(那時上學自己帶凳子). 因為只在夏秋天放露天電影, 野地里, 蚊蟲還是不少的. 大家備好清涼油, 莆扇, 帶着軍用水壺或者勞動發的大茶缸, 孩子們喜歡拿些鹽水煮的蠶豆或是醃的長長的岡豆, 比現在吃的爆米花和可樂強多了. 放映的四個角上都放上高音喇叭, 也算是立體聲了.
那時候的電影數量少, 幾個受歡迎的老片子重複放映, 大家也屢看不厭. 象"閃閃的紅星", "紅孩兒", "哪吒鬧海" 我都看過幾十遍了.

後來到了美國, 看過一次汽車電影, 又回想起兒時的露天電影, 很是回味無窮.

幹活

孩子們大抵是喜歡玩的, 少有喜歡幹活的. 但在70年代末, 八十年代初的時候, 幫大人幹活是一種義務. 既然不得不干, 總要從中發現樂趣得好.

(1)擦桌子洗碗
這是最經常的活. 相對而言, 擦桌子比洗碗要輕鬆些. 拿個大抹布, 在桌子上大約劃拉幾下, 用個大簸箕接着, 把主要的固體和液體食物殘渣掃落. 然後, 把抹布洗乾淨, 再細細地在桌子上來回擦幾遍, 擦到發亮可以看見人臉為止.

除了夏天, 洗碗是個苦差事. 小時候, 我和哥哥輪流擦桌子洗碗. 當他洗碗時, 我擦桌子. 反之亦然. 大體上, 他每洗兩次碗,我洗一次. 南方的自來水是從長江里取來, 總是冷澈入骨. 只有夏天, 才是清涼飴人. 洗碗是最好的玩水的藉口. 堵住下水口, 接滿滿一池水, 可以玩各種遊戲. 常常地, 在洗完了碗後, 還可以用紙疊的小船在池中遊蕩.

當樓下的大檳子也在家裡洗碗的時候, 我們還可以對着水龍頭說話, 通過水管傳遞的聲音嗡嗡不清, 更是增添了許多樂趣.

(2)做煤球煤餅
只要不是大夏天, 這一直是受歡迎的勞動. 挖一桶黃泥, 倒進煤堆里, 澆上水, 用鐵鍬拌勻了, 然後用臉盆盛滿, 再用小鐵勺慢慢舀出, 放在水泥地上, 象個小餃子似的. 稍隔些間距, 再放下一個. 一次, 大約做80-100個. 方方的一片, 甚為壯觀.

做煤餅容易些, 用四個木棒做成長方形, (手巧的人家把木棒釘成個框), 放在地上, 把濕煤放進去, 拍打結實了, 把木棒起開, 就成了.

(3)做飯

在南方的時候, 基本上天天吃米飯. 我大概從6歲的時候就學着做米飯了. 拿個鋼精鍋, 用小碗放四碗米, 先在水龍頭下淘好, 然後放上清水, 至離米麵大約兩指, 把鍋放在爐子上. 之後就是捧本書等待了. 等水滾了, 就放上些新煤把火壓小, 打開鍋蓋, 慢慢把米燒熟. 這時候, 米香撲面, 很有成就感. 有時候, 水放多了, 米就有些夾生. 經過多年實踐, 我對付夾生頗有一套方法. 討厭的是水放少了, 或光玩忘了, 結果米燒焦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蔥切開, 插進米里, 不是特別管用, 也是沒法的法子了.

(4)養魚

不知道是不是南方的普遍情況, 那時我們家有個水泥砌的大水缸. 大約能蓄半立方米的水. 平常是為了防止停水, 等買了魚(因為是淡水魚, 買的都是活魚)就放在裡面養一段時間. 有時侯買的螃蟹,泥鰍或鱔魚也放進去吐吐沙子. 我記得買的最多的魚是草魚, 因為便宜. 草魚的刺多, 沙也多. 所以一般至少要養一天才能吃.

餵魚最好的是蚯蚓, 其次是米粒. 一般大人會提前一個星期宣布買魚, 然後我們就拿個瓶子, 四處去挖蚯蚓. 挖到後, 一折為二, 放進瓶里. 一個星期後, 被分為兩截的蚯蚓就長成兩條了.我們一般會把短的蚯蚓放掉, 長的餵魚.

(5)拾樹葉

當時家家戶戶至少有兩個爐子. 一個是燒煤球煤餅的小爐子, 一個是燒什麼都可以的大鍋. 蒸饅頭, 燒大鍋湯的時候就要燒大鍋. 秋天的時候, 最好的燒火材料是落下的樹葉. 我從五歲開始, 足足拾了五年的樹葉.

不過, 拾樹葉比很多遊戲還要有趣. 左手挎個竹籃子, 右手拿個燒火棍. 看見落葉右手伸出, 燒火棍下穿, 落葉上, 燒火棍起, 左手一擼, 樹葉就到了棍子的後部. 等拾滿了一燒火棍後, 放下籃子, 將燒火棍上的葉子掃進籃子. 等拾滿了一籃子後, 就打道回家.

拾樹葉的過程中可以發現割樹梗(一種遊戲, 後文會講到)的寶貝樹葉, 所以可以一舉兩得.

拾樹葉的時候經常可以看見碩大的蘑菇. 我們是不敢吃的, 怕有毒. 但可以拿去餵羊, 餵雞和餵兔子. 從來也沒毒死過什麼, 所以估計是沒毒的.

(6)洗衣服

每當山上的小溪開始嘩啦啦的歌唱時, 我們就抱着大盆髒衣服隨着母親去洗衣服. 南方有搓衣板和打衣槌. 衣服放水裡泡會兒, 母親打上肥皂, 我們就拿着打衣槌敲打起來, 打完了, 將衣服扔進小溪, 赤腳在衣服上跳知道衣服乾淨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