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墨京的大街小巷的數不請的樹上呈現出一片紫色.是花還是葉? 我實在是沒有弄請楚.沒有學習過植物,西班牙語也只會說經商的幾句,
根本無法和老墨交流.每天上下班的時候看上一眼,心裡卻想起長江邊上的家鄉,該是一派生機盎然的綠色吧.
說起出國,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既不是學富五車被黨和人民選中外派留學;也不是在國內事業有成打出了一片天下嫌舞台太小向外開拓發展.只是為了混一口飯吃!原來供職的單位還在,但是六年沒有發餉了.並按國家的證策給我一個名字-"兩不找".我當然明白,我不能找它,它也不用找我. 只好投奔家人.所以只有混飯吃的願望而絕沒有志存高遠的宏圖理想.
既然是混飯吃當然也是一天一天的混。幾年過去,收穫不大,感受不少。最根本的一點就是難以溶入當地的社會。前幾天,一個剛從東北來墨城不久的同胞被地的流氓槍殺了。年僅40歲。聽說在國內是做股票生意的,想出來發展卻走上了一條不歸的路。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有志者總是不斷的追求,而無志的人,如我總是在水流花逝之後再來追憶。
當然, 在謀生之外,也必然有一些插曲。同胞們是愈來愈多。台灣的,大陸各省的,從他國轉來的。千奇百怪,無所不包。
台灣來的人一般認為自己比大陸人要高,有不少人帶有挑釁的口氣說我們台灣人如何如何,不外乎是‘民主,自由,富足,’等話。還有人問大陸有無電視機。對如如此等等的話和人我當然是一笑置之。我不相信大陸報紙的宣傳,說‘大多數台胞是熱愛祖國的’。同樣,我也不相信,台灣本島可以在大國的庇護下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獨立。不過還好,台灣人(我不想按官方的語言稱其為同胞)雖然有自傲的感覺,而且一般不和大陸人來往。但是,在被當地的各種勢力欺負後也只去找大陸的大使館,此時他(她)們不再認為自己是台灣人了!利益永遠是至高無上的
大陸來的人情況更複雜一些。老前輩的僑民是以廣東台山的為主,已經在墨西哥生活了幾代人了,還源源不斷的把家鄉的親朋好友弄到墨西哥來。他們的文化不高,但是極能吃苦。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開一個好餐館是他們大多數人的目標。 生活基本是無憂無慮的,相互幫助也相互坑人。剩下的新移民以北京,上海,浙江,山東 ,遼寧和湖南的為多。其它地方人也有,但是少。除了北京和上海之外,有一個省的人,就可以順藤摸瓜的找到源頭。來了一個,慢慢的就來了一群,來了一群,慢慢的就會來一大群。浙江的LI 和WU,山東的ZHANG,湖南的LIU都是源頭人物。一般來說,源頭人物都是有冒險精神和領袖才能的人。但是,有資深的人說,墨西哥新移民的真正的源頭人物是安徽人JI。現在已經移民到美國去了。浙江的LI和湖南的LIU都是和JI有生意上的往來才認識墨西哥的。看來寫一部新移民史也需要深入調查才行。
中國人就是中國人,按偉人說的話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按柏楊說的就是醬缸。張三說李四不好,李四說王五很壞是同胞們的通病。在墨城真正值得交往的人是基本上不和同胞來往的人。這些人,語言過關,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一般不和陌生的同胞來仼。在海外多認識一個同胞並不等於多一條路,有時侯等於多一些麻煩更有甚者是多一個敵人。我有時候真的是很羨慕老墨,無憂無慮,有事永遠是‘馬里牙那’。沒完沒了的明天。而中國人卻天天的憂心忡忡,不是害人就是怕被人害。如果你被別人告到當局去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是你的同胞告的。墨西哥人才不會管你的什麼閒事呢。領館的人永遠是一張嚴肅的臉,遠沒有墨西哥的警察找中國人麻煩的時候那種和藹的態度。也有態度好的時候,那是在開什麼‘統一’大會會場上。
不過,俠義的人物還是有 。我聽說,湖南的LIU曾經幫一個素不相識的同胞出了一筆安葬費。而當時的他自己幾乎是要飯的狀況。當然,現在的他是腰纏萬貫。不要以為我是在說因果報應。我在大陸幾十年的經歷使我早就不相信好人有好報的為人的原則了。從文化大革命到上世紀的90年代,多少人幹了喪天害理的事以後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我還知道‘心安而後理得’的名句。也知道大陸如果再來‘一次’肯定有一大批人會踴躍參加的,因為有這樣的社會基礎。
作為中國人,值得驕傲的東西當然很多。如版圖,如人口,如有原子彈,如能上天。有時候想起來是不免熱血沸騰。總以為天降大任於這個古老的民族。只是當你手持那深紅色的護照來到異國他鄉的時候,你就會感覺到你的地位。不要對我說那是因為社會制度的原因。想一想自己做的事情吧?作為整體,幾千年的文物毀於一旦;幾千萬人的生命灰飛煙滅。作為個體,如何陷害別人成為競爭的藉口並樂此不疲;不講公德成為生存的需要還引以為榮。把陰謀詭計作為智慧,把假話當真事去做,這樣的民族一定是沒有前途的民族,我想。但是我卻發現他們總有理由!從反右開始到總書記下台;從公私合營到國有企業破產;他們從來和真理在一起,如同上帝和天堂同在一樣。我不免糊塗! 糊塗多了,就不去想了。隨它去罷了。只是兒時故鄉的印象在清晰和模糊之間的交替中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