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落基山-第四十三章 |
送交者: 北美江湖 2021年07月14日22:58:40 于 [加国移民] 发送悄悄话 |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衣服烧完了之后该怎么办。不过,我知道就凭刚才我那一顿乱突突,附近豪宅里的人就算睡得再死也能被吵醒了,这些有钱人都比较惜命,听到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报警。别看条子平常抓个小偷抢劫犯不积极,遇到涉枪案的时候动作还是比较麻利的。当然,到时候出动的不是那些躲电线杆子垃圾箱后面偷拍超速的货,而是特警。从城里赶到这儿应该不会超过半个钟头的车程,也就是说只要我俩能坚持那么久,还是有很大的机会保住小命儿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没人报警,安吉拉还可以用她的步话机呼叫增援。我估摸着她是吓懵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就像某些女司机会把油门儿当刹车踩一样,这第六感比较灵光的生物一到用到理性思维的时候怎么着都差那么点儿意思。 不过,当我看到安吉拉歪着头用询问的眼神儿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眼前儿的这位女警官并没有那么讨人厌了,再怎么着她还是个女人,一个正常的偶尔会傻得有点儿可爱的女人。 我决定逗逗她,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我哪儿知道啊!不过打小儿我爹就告诉我,不要为了希望才坚持,因为只有坚持下去才会有希望。所以想那么多未来没意义,做好眼下的事儿比什么都强。 也不知道是我这现炖的鸡汤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安吉拉的眼神儿变得朦胧起来,她望着远处,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真地会有希望吗? 我说:当然有。 她说:失去的还会回来吗? 我说:别这么悲观,咱们这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呢吗? 她说:那么已经死去的人呢?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用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手腕儿。我跟着她的动作瞅了一眼,隐约看到她的左手手腕儿内侧好像有个纹身,在一堆玫瑰花里有两个花体英文字母,天黑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能看到第一个字母像是大写的L。我估摸着那应该是个人名儿的缩写,看她这一脸痴情的样儿保不齐就是她的前男友之类的人,而且听她的意思这哥们儿应该是已经挂了。这倒是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这妞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就是不知道故事里的男主角儿会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能把这么彪悍的一个娘们儿调理得五迷三道儿,可惜没机会跟这位前辈学两手泡妞儿的绝技,着实有点儿遗憾。 不过,安吉拉这么一来情绪,反倒弄得我没法儿继续发挥了,按照那些俗套的小说电影来演,这个时候我应该把她轻轻揽进怀里,接着给她灌鸡汤,保不齐她就能对我产生依恋的感觉,然后我俩就能上演另一出没羞没臊的爱情剧。这些烂大街的玩意儿和战狼一样,都是粪坑里沤出来的臭豆腐,总有人像得着宝似的跟屁股后面儿追,吃到嘴里翻来覆去地嚼,然后一脸幸福地进被窝儿一觉睡到天亮,转天儿起床后接茬儿当茁壮成长无知无畏的韭菜。 哥们儿好歹是读过两年书的人,甭管好赖还是知道香臭的,而且我对安吉拉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也可以说像她这款的妞儿咱压根儿就无福消受。她来情绪,我可不能跟着起哄。那点着的战术马甲儿再烧一会儿就只有冒黑烟儿的份儿了,得抓紧时间了。 我说:死人能不能再回来我是不知道,可我相信他们肯定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地儿咱们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但是总会有法子互相联系一下儿,写封信发个电报什么的都可以。 安吉拉转过脸看着我,苦笑着说道:你是在说胡话吗? 我很认真地说道:没有啊!不同的世界之间怎么着都会有沟通渠道的,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远程交流工具,哪怕你跑到天边儿还是可以和相干不相干的人联系上,比如说你身上带的这玩意儿。 我指了指她腰带上的步话机,接着说道:您可别告诉我,打算等咱俩一丝不挂的时候再用它呼叫增援哈! 安吉拉低头看了一眼步话机,又抬头瞅着我。 我说:您现在跟你们领导联系,估计他们看在党国的份儿上还能在咱俩的衣服烧光之前派人过来,这就是我送给您的希望。不用谢,您可以管我叫雷锋。 安吉拉不出声地笑了,这是我头一回见她脸上有正经笑模样,别说,还真挺好看。 她拿起步话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我可是打死都不能说,谁知道回头我俩脱困之后她会不会想起之前的旧账来。 我说:我叫朴不苟。 她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 她说:你的名字好奇怪。 我说:其实我爹是韩国人,朴是韩国人最常见的姓,不是嫖娼的嫖,是木字旁加一个萝卜的卜,不苟是一丝不苟的不苟,不是不够哈。 这是我常用的套路,一旦被不认识的人撞见我干坏事儿,就拿日本人或者韩国人来背锅,反正在洋鬼子眼里东亚人都一个模样。 不过安吉拉好像没那么好忽悠,她一脸狐疑地瞅着我,说道:那么你会说韩语吗? 我说:萨姆您农牧烟包药。 她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是什么? 我嘻皮笑脸地说道:这句是韩语,翻译过来就是你好漂亮。 这是除了骂人的脏话之外,我会的唯一一句正经韩语,之前刷盘子的时候跟一个当招待的韩国小姑娘学的。安吉拉要是再审下去,我就只能用“土豆一麻袋,东轱辘不转西葫芦转思密达”之类的鬼话应付了,好在她只是撇了撇嘴,不再理我,开始用步话机联系总部。 这会儿,战术马甲上的火焰慢慢变小,周围的郊狼又要蠢蠢欲动,有一头还试探着往前蹭了两步。我赶紧抓住安吉拉没被夹住的那条腿儿,往下脱她的战术靴。她被我吓了一跳,用力一蹬腿儿,正踹到我胸口上。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冲她吼道:你疯了?干嘛踹我? 她冷冷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说:你说我干什么?接着烧鞋啊! 她说:为什么不烧你的鞋? 我一看这架势,不先把我自个儿烧个毛干儿爪净她是连一根儿鞋带儿都不会再给我的。 我直接脱下剩下的一只鞋,连带袜子和T恤也扒了下来,统统扔到火上,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没说话,瞅了一眼我的牛仔裤。 我赶紧说道:甭惦记我裤子,我里面没穿内裤,您好歹得给我留块儿遮羞布吧? 她“哼”了一声,说道:那就看你的运气了,控制中心马上就会派出增援,你最好祈祷他们能在烧你的裤子之前赶到。 我说:别介!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多少也得意思意思,要不可就太不够意思啦! 她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说:跟我装糊涂是吧?您这样儿有意思吗? 还没等我跟安吉拉掰扯明白怎么着才算有意思呢,周围的郊狼又来劲了。它们好像已经适应了火光,那刚刚变大的火堆好像并没有起作用,它们开始一点儿一点儿地缩小包围圈,慢慢地逼近我和安吉拉。 我很无奈地说道:您真就这么忍心看着我一丝不挂? 这回看出来安吉拉还不算是铁石心肠了,她犹豫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子,一把扯开扣子,脱下上衣扔到了火上。 我偷偷地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这条子里面还是有好人的。 火光又大了一点儿,可还是没起作用,郊狼距离我俩更近了。 安吉拉看了我一眼,说道:它们好像不怕火了…… 还没等我接话儿,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嚎叫,那动静儿和之前听到的完全不一样,给我的感觉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而且至少持续了差不多能有10秒,刚开始浑厚低沉,到后来就变得尖利刺耳,要不是因为有安吉拉在身边儿,我差一点儿就想捂住耳朵了。我从来没听过郊狼会有这样的叫声,就算是北美灰狼也不是这么个叫法儿。这还不算,周围的郊狼群被逗引得也跟着嚎起来,嚎完了之后全都龇牙咧嘴地冲了过来,压根儿不再把我俩烧起的那堆火当回事儿了。 我心想这下要彻底歇菜啦,一把抓起那半截儿树枝,伸进火堆里把头上点着了。 安吉拉打开手里的皮夹子,轻轻吻了吻里面的一张照片儿。我借着火光瞥了一眼,照片儿里是穿着一身连衣裙的安吉拉搂着一个一头卷发的小女孩儿,俩人的笑容几乎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母女俩。 这个动作可有点儿不大吉利,这不成了临终吻别吗?看来她是彻底绝望了。其实,我也没比她强到哪儿去,虽说我没有谁可惦记的,但是站起来的时候俩腿还是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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