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师六十来岁,是我们单位的党委书记。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里,做了一辈子党务工作,马老师在政治上“旗帜鲜明”。一和我们这些“小年轻”的聊天,满嘴国内、国际形势,一提美国,就是“老美不地道”的不满,还说年轻人应该有政治追求,不应该只盯着钱。
马老师对美国不满或许是和他的两个孩子有关,女儿、女婿做为科技工作者10几年前移民美国了。有了“海外关系”,儿子也“不争气”地天天研究要往美国跑。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的马老师对儿女的“唯美是瞻”状态烦透了,但也干涉不了年轻人的选择。两年前,儿子也去了美国,半年后打来电话,说在那里还找了一个美国人做女朋友。马老师经常不高兴地向同事说这些事情:你说好端端地中国人,为什么就说美国好?那可是万恶的资本主义,有什么好?
去年6月,女儿从美国打回越洋电话报喜,她给马老师生了一个外孙子。有了外孙子的牵挂,又想看看一双儿女在美国的生活状态。反美反了一辈子的马老师还是决定到美国去看看。9月,办好护照、签证,马老师生平第一次出国去了美利坚。女儿、女婿住的是200多平方的独体别墅,两人各有一部汽车,在物质生活上绝对富足,在中国是一般老百姓所能想像的,就是女婿工作有些忙。儿子在一家汽车工厂开车,也有了自己的别墅,也算是在美国站稳了脚跟。看到这些,马老师也算是理解了儿女为什么拼命往美国跑的原因。但是,在美国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彻底改变了对美国的看法。
去美国一路颠簸,加上倒时差,吃住还有些不习惯,身边少了说话的朋友,在美国没住上几天,马老师身体极为不舒服,脸色腊黄。儿女急忙把他送进了医院,一检查胆囊炎又犯了。原来在国内的时候,马老师就有胆囊炎,治疗的一直不彻底。在美国一折腾,又加重了。美国医生说,马老师的病很严重,需要立即手术。马老师起初不肯,因为他听说在美国看病花费很贵,以一个中国人的条件是承受不起的,不过儿女坚持要让马老师做手术,毕竟他们可以提供手术的费用。
手术很顺利,马老师又在病院往了半个月,身体也好了起来。担心花钱的马老师立即要求出院,不过医院仍然建议他继续住院观察。当天,马老师就对儿女说明了他的想法,询问这次住院需要多少费用。儿子、女儿说不用他胆心,他们正在想办法,因为以马老师在中国的月收入,在美国连“低收入者”水平都没有达到,这样的条件是可以向医院、政府申请缓交或者免交费用,他们已经打了报告,即使不能批准,儿女也有足够的钱。几天后,医生带了消息,马老师的手术费、加上以后半年的药费全部减免,而这笔费用合计人民币110万元(马老师一辈子的工资)!
出院没几天,马老师就坚持回国了,因为在那里语言不通、没有朋友,很不适应。不过,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说美国如何、如何了。见着我们这些年轻人,偶尔发些感慨:“年轻人啊,就应该多走动走动,多看看,可以学很多知识啊。”“美国好不好,书本说的是一种情况,自己用眼晴判断是一种情况,我感觉那地方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