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子》

——上部之《啞孩兒》

作者：（唐）飛龍

第十回  初讀孫子殲元密 重遇老曾得徐州

（接上期）

徐州城，由徐、泗觀察使、節度使崔彥曾親自坐鎮，元密所率三千兵馬便是他派出。此賊素善獻媚、賄賂，無甚本事，本以為叛軍只是些烏合之眾，不堪一擊，三千饒勇善戰的官兵在大將軍元密的帶領下，一定是大功告成，坐等捷報傳來，沒想等到的竟是全軍覆沒的消息，又驚且怒，手下諸將也是惶恐不已。從宿州帶兵到徐州的知州判官焦璐心中暗想，幸好崔節度使覺得我的武功和統軍之才皆不足，未命我前去，要不我已命喪汴河之側矣！

大將李銳、溫延皓、崔蘊、韋廷乂等聞訊，又驚又疑，元大帥的三千精兵良將全軍覆沒？難道賊匪當真有三頭六臂不成？紛紛請命帶兵前去圍剿。這時，有人倉皇進報，說徐州城已被叛軍團團圍住，像個鐵通似的，水都潑不出去。崔彥曾嚇得面如土色，一直說：“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李銳、韋廷乂站起說道：“大人何故慌張？一群草寇而已，待我二人率兵出去迎敵，定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崔彥曾一聽稍微心安，忙問：“不知李、韋將軍需要多少兵馬？城中守兵已去三千，現只剩四千。”言下之意，唯恐他們全要了去，無兵士在旁保護自己。李、韋自然明白，心中雖不喜，但嘴裡卻逞強道：“大人，我們只要兩千精兵，便可大功告成！”

崔彥曾大喜道：“兩位將軍如能擊退叛賊，我保你們官升三級，賞金千兩！拿酒來！喝完這碗壯行酒，我親登城樓觀戰，給你們擊鼓助威！”左右倒出酒來，李銳、韋廷乂接過，一碗喝下，抱拳施禮而去。

是日，天晴氣爽，秋風颯颯。辰時，我們義軍一萬多人，將徐州城圍住，外籍義軍為雄偉的徐州城牆而震撼，從桂州返回的幾百徐泗州的衛戍將士望着熟悉的城門城牆，更是心潮澎湃，熱淚盈眶，大家肅立不動。龐大哥立誓說，今天，一定要拿下崔彥曾的人頭。

城門打開，護城橋板緩緩放下，只見兩將領頭，騎着高頭大馬，嘚嘚有聲，後面官兵旌旗獵獵，分隊列陣，整齊步出，盔甲鮮明，兵器精良。再看我們義軍，雖一萬之眾，卻大多是布衣，有些雖穿戴盔甲，也是破舊不已，兵器更是五花八門，連拿斧頭、鐮刀的都有，龐督軍、我、洪師傅、趙可立等幾位也騎着馬，但均是普通馬匹，一點也說不上威風。我和趙可立的馬還驚慌不寧，嘶叫不已，晃個不停，我們緊緊勒住，好不容易才控制下。對陣兩邊大多都是徐州兵，只是一方是外表威武的官兵，另一方卻是雜亂的江湖強盜。       

這時，官兵隊列排好，忽聞城上鼓聲大作，抬頭一看，原來是披着戰袍的崔彥曾，正在奮力敲擊，左有溫延皓、右有崔蘊兩將護着。

韋廷乂手持一杆紅纓槍，拍馬上前幾丈，龐大哥和我與他本是舊識，互拱手施禮。龐大哥朗聲說道：“韋將軍，多年不見，你是愈發神武，英氣逼人了，可喜可賀！”這韋廷乂自幼便以臂力大而聞名，號稱“小霸王”，待得長大，身長六尺，濃眉大眼，坐在大馬上，更有霸王英武氣概。他將槍橫放在身前，也拱手說道：“龐判官，許都虞候，小弟給兩位問安了！龐大哥紅光滿面，看來正是官運亨通之際啊，怎麼就忍耐不住？許都虞候，不，我該叫你侯聖手了吧，聽說你在桂州練就了絕世武功，那才是可喜可賀啊！不如這樣，大家放下手中兵器，本就是一家人，小弟斗膽請兩位大哥，以及這許多兄弟們回徐州城喝一杯水酒，握手言歡，崔大人便就在城上等着咱們吶，兩位大哥願賞小弟個臉？”

龐大哥臉上一動，尚未答覆，卻聽旁邊有人大喝道：“休得一派胡言！喝什麼酒！要喝也等我們拿下了徐州城再喝！”我們一聽就知是洪師傅，他是邕州人氏，講話夾着濃濃的口音。龐大哥哈哈一笑，接口說道：“韋將軍，你看見了，既然我們一眾兄弟從大老遠的桂州回到老家，酒當然是要喝的。不過，我們這位洪師傅說了，拿下徐州城我們再歡慶共飲，不知韋將軍是否可助我們一臂之力呢？”

韋廷乂一聽，臉一陣紅，一陣白，立時將槍抓起，大聲喝道：“哼！我既吃朝廷俸祿，就效忠朝廷，豈能與你們這幫反賊一樣？不知好歹造反！想拿下徐州城？先問問我手中這桿槍同不同意？！”龐大哥問道：“誰前去應戰？”話音未落，只聽見洪師傅又叫道：“我來會會他！”說着，就翻身下馬，大家甚是驚訝，隨即立刻明白，原來他是南方人，不善騎馬作戰，寧可下馬站着與韋廷乂廝殺。龐大哥雖知他身懷絕技，也暗自擔心，問道 ：“洪師傅，這兩軍作戰……沒馬……？”

洪師傅笑道：“龐督軍，你放心，就算他在馬上也討不了啥便宜去！”說完，大踏步就往前去了。

（待續）

轉載自蒙特利爾《華僑新報》第173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