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国家,传统上华人以开餐馆和洗衣店居多。新移民中仍然有为数不少的人沿袭这条老路,孙大连的故事便是其
中一例。
孙大连可以说是我所采访当中经历最艰辛的一个。先是给人打苦工,省吃俭用,积攒下几个钱,夫妻俩就开了个
杂货店;继而胼手胝足,惨淡经营,由小店做到大店,最后买下一家大型快餐厅。
这个过程殊不容易,它反映了中国人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和勤奋立业的顽强精神。
孙大连人很聪明,做生意有头脑,但他显然拙于表达,幸亏他的太太在口才上补了先生的不足。我们的采访之所
以能够有翔实的内容,恐怕要归功于他们夫妻的合作。在国外当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时,家庭就成为开创事业,克服困
难所必不可少的支撑。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许多的夫妻店,夫妻公司吧。
在采访当中,我还见到了他们在叙述中提到的那个曾经可怜孤独的儿子。如今的他已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小
伙子了,在这个西方社会里受到良好的教育。我想作为父母看到孩子的成长,心中该有多大的慰籍。“为了下一代”
是多少移民的一种精神寄托啊。
孙大连自述:
第一年的遭遇
我是八九年夏来加拿大的,当时国内的形势根本就没有现在这样开放、这样充满机遇。周围不少人出国去了日
本、澳大利亚,在这么一片出国热的影响下,我抱着出洋拼搏一番的想法,在没有去成日本的情形下,就改办来加拿
大。虽说国度遥远,又没有英语基础,但也动摇不了我出国闯荡一番的决心。
在我拿到签证收拾一番后,告辞了家人,就只身一人上了飞机。虽是第一次出国,可我的心情还算平静。以前在
单位因业务关系,我经常出差去外地,出国不就是跑得更远点儿?对于要去的新国度加拿大,我实在是说不上有任何
概念,总归是一个西方国家,应该差不了哪儿去。唯一担心的是我没有英语基础,不知道今后如何在讲英语的国度里
生活。
到了多伦多之后,一些原在上海就联系到的朋友把我接到他们的住处。这是一幢离地铁站不远的公寓楼,外表看
上去还算过得去,可附近的地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一去,他们就给我安排在和几人合住的一层楼上。一
人一张床,分上下铺,说是这样人多大家分摊房租,可以省钱。我一人月租是350加币。
我一去,感觉就不太好,觉得象是进了难民营。来了以后,也顾不上这许多了,要紧的是赶快找一份工打。因为
身上就带那么点钱,付了房租就所剩无几了。这时候同屋的人告诉我,加拿大不比日本,生活节奏慢,消费水准低,
特别是近年来经济又开始走下坡。我一听心里就有些懊悔,心想既然出来是想多挣点钱,而加拿大的形势又是这个
样,那就只能多打工,少花钱,钱挣足了就回国。
从一开始,我就通过朋友四处找工打,英语几乎不会讲,只能去干力气活。我一做就做两份工。通常是早上七点
出门去打第一份工,干到下午三点,然后赶到另一个地点去做第二份工,一直干到夜里十二点。每天工作强度很大,
时间又长,为了能多点时间睡觉,补充精力,我就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间隙。早上七点就要出门,我就在临睡前先把牙
刷好,早上尽量节省时间。能多睡五分钟对我都是很宝贵的。一出门,一路上我都是一溜小跑。到了地铁站,人家都
去乘自动扶梯,我嫌它太慢,就沿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去。乘坐地铁或公共汽车时,我就一手扶着车上的扶手,
站着打它一路的瞌睡。
我上午是在一家汽车零件厂干活,他们回收旧车,然后把零件拆下来,再重新组装。工人是在流水线上干活,我
干的活是拆卸汽车刹车片。以前看过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想不到如今跑到加拿大干的活跟电影上的情景一模
一样。每个人要不停地干自己那部分活,否则流水线上就会出现堆积。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除了上厕所,我
都用来补我不足的睡眠。车间里的长凳就是我的床,我竖直躺在上面,一闭眼就睡过去了。开工汽笛一响,我就马上
跳起来干活。
在工厂里两样东西我忘不了,一是时间走得出奇地慢,一分钟觉得特别长,干了好半天,一看表才刚走过五分
钟;一是工厂的汽笛声,那凄厉的叫声,使我不由得联想起旧社会,以前看过的那些形容旧社会的片子,那种感觉真
是象极了。
第一笔血汗钱
上午我在工厂干完活,下午就去餐馆打工。第一家打工的餐馆是在多伦多靠近安大略湖边的商业大街FRONT
STREET上的犹太人开的西餐馆。这家餐馆在多伦多很有名,内部的装潢豪华气派。我一去,被安排在厨房里给一个
中国老头当下手。这个老头据说干了有二十五年了,我帮他无非切肉洗菜之类的,开始,我没觉得有什么难干的。干
着干着,我就发现老头干事极其麻利,我怎么赶,也跟不上他的节奏,看上去没多少活,可怎么做都做不完,忙得我
上气不接下气。到晚上吃晚饭时,我由于过度紧张劳累,竟把吃的东西全呕了出来。晚上回到家,我这么一个七尺男
子汉竟忍不住哭了起来。心里知道这活太苦了,我实在胜任不了,可不干活,怎么能挣到钱呢?第二天咬着牙又去这
家餐馆做,结果还是适应不了,我怕真的把身体干伤了,还是狠着心把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辞了。
后来去一家意大利餐馆打工,先从洗碗干起。我英语不好,所以很少说话,但干活舍得下力气,又注意观察,主
动找活来干。很快老板喜欢上我了。但因工钱给得太少,我就提出想走,老板只好加了我的工资才把我留住。这以
后,我只要想离开,老板就加我工资。最后我还是决计要走,因为我的一个朋友也在这个餐馆打工,他不太讨老板喜
欢,老板有时找茬儿欺负他,我很同情这位朋友,看不惯老板的做法,老板要炒我朋友的鱿鱼,我就借机和这个朋友
一道开了这家餐馆。
为了节省钱和时间,平常我吃得很简单。一般都是在周末把一周的干粮全准备好。因为我是南方人,在国内通常
不喜欢吃面食。在这边面包是最普及的食品,又方便携带,我就只好以吃面包为主。为了保证必要的营养,我就一次
炒一大锅肉丝白菜。因为天天顿顿都吃这种饭菜,后来,我一见这两样东西就反胃。周日打工连轴转,一到周末,别
人都携家带口,三五成群出去购物、上餐馆或到外面游玩。我一个人忙完煮食后,就是给家人写信。其余的时间全用
来睡觉。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是在国外,真比下乡插队还要苦。那时在一起的中国人都知道有一个叫孙大连的上海人,
每天打两份工,从不肯外出花钱,是有名的打工狂。就这样拚死拚活干,过着非人的生活,一年下来我足足挣到二万
五千加币。这笔血汗钱成了我们后来投资生意的本钱。
第一间杂货店
一年以后我太太带着小孩也来到加拿大。我太太跟我从小住对门,可说是青梅竹马。我在加拿大的第一年是我俩
头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她在国内也过得很不容易,一人要照顾两边的老人和我们那九岁的儿子。得知她和儿子要
过来,我是又高兴又发愁,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说,可加上老婆孩子这一家三口人的生活就难维持得多。但不管怎么
样,一家人总应在一起,就这样他们还是飞过来了。
有了家眷,原来的公寓是不能住下去了,我们一家就在唐人街附近租了一个地下室。我又去旧家具店买了一些最
便宜的二手家具,包括一张大床,和一张给儿子睡的小床,还有桌子、椅子之类的。地下室里只有一间睡房,厨房和
厅是连通的。我们把儿子安排在厅里睡,儿子就跟他妈抗议:“妈妈,我怎么睡在厨房里呀?”
那时,我还是起早贪黑去打工,儿子过来几乎见不着我的面,我出门他还没醒,我晚上到家,他又进入梦乡。他
就对我太太说:“我来到加拿大怎么还是见不到我爸爸?”我太太等我回家就跟我说起这件事。她问我,能不能少打
一份工?这样可以多点时间和儿子在一起。我摇摇头。他们过来后,我觉得生活的担子更重了,怎么能减少打工呢?
她又提出要我第二天请假陪她去办理新移民手续,我知道她根本不认识路,又不会讲英语,她自己去办真是太难为她
了。可我打工是不好随便请假的呀!没办法,我还得让她自己去办,我只是给她画了张路线图。
后来我们觉得550元月租的地下室还太贵,就又搬到另外一个房子房主把整个房子分租给四户人家,除了我们
一家外,另外还有一对上海夫妇,两个单身的北方人。我们一家三口人只占一间屋,厨房厕所大家合用。这样下来房
租是420加币。能省下100来元。基本上够我们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我太太过来不久,她看我每天除了打工,还是打工,变得象个机器人,心里很不好受。而她身体不好,去打工也
吃不消,每天在家里与外界无法沟通,电视节目也看不懂,更觉苦闷。尤其到周末,其他的房客都高高兴兴地出去
玩、买东西。只我们一家人关在屋里,那儿也去不了,一家人干坐着唉声叹气,对前景完全没有信心。我太太就很后
悔出来。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更没法说服她。
平时我们很想念大陆的亲友,但很少打电话过去,因为大陆的长途电话实在太贵。记得我太太过来的第一个春
节,她想跟她的父母通个电话,于是提前写了信,说好时间。到了春节那天,我太太就利用费用最省的那段时间往大
陆打电话,不知为什么线路总是占着打不进去。最后还是我岳母从上海打进来。当时是我接的,我说了两句话,因为
怕说长了花钱多,就很快把电话挂断了。我太太在旁边一见我挂了电话,就火了,说我不让她讲电话是一点人情味儿
都没有。当时我也忍不住发起火来。我们俩人就大吵了起来。我太太一边哭着,一边去找她的护照,说要马上离开我
们回国去。我正不知所措,我儿子上前一把抱住他妈妈,不让她走,说:“妈妈,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太太就说:“跟你爸爸!”“爸爸要打工,照顾不了我。”“你究竟想跟爸爸,还是跟妈妈?”我儿子很懂事就
说:“你们俩我都舍不得!”最后他们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经过这场争吵,我们俩人都感觉到光凭我一个人打工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毕竟太苦,前途没有保障。我们就商量
想用最初赚到的钱做点生意。但做什么好呢?我太太就去请教生意经纪,我太太问人家有没有小生意不用怎么说话就
可做的?因为她担心我们无法跟人讲英语。对方说小杂货店就属于这类生意,用不着说太多话,而且投资还不大,建
议我们试一试。我太太回来跟我商量,我不是不同意经纪人的建议,只是从来没做过生意,万一看不准,把好不容易
挣的那点钱赔进去可怎么办? 我想再等等看。
后来经纪人给我们推荐了一家小杂货店,店主是一对柬埔寨老华侨夫妇,店看上去有些破旧,但经纪人说店的地
段不错,周围是白人区。我太太去看过几趟后,就下了决心,要买下这间店,她说:“你瞧这老俩口,也不通英语,
生意还能做下去,我看见老太太从口袋里掏出大把的钱,肯定是开店赚的,咱们哪儿点比他们差?为什么就不能
做?”经她这么一说,我也就同意了。
但是我们独家是买不下这家店的,这家店加上货要价六万加币,我们当时手头只有二万五。看来只能找人合伙。
我们也知道与人合伙弄不好早晚会分手,但分手总比不做要好。后来经朋友介绍有一对北京来的夫妇有意想合伙,就
这样我们各出一半的钱把店买了下来。可我的二万五还不够,几个要好的朋友慷慨解囊,凑足一万元借给我。这就是
我第一个生意的第一笔资金的来源。至今我都不会忘记这些朋友对我的帮助。
一回生 二回熟
店买下来之后,我太太和那对夫妇的女方去杂货店打理生意。我这时候找到一份较好的工作,是在一家犹太人的
电器修理行干活。我以前就有这方面的知识,干技术活,收入也不错,我就把原来两份工减少成这一份工。白天,去
电器行上班,晚上,到店里接替我太太。我太太要等我去了,她才能匆匆忙忙赶回家去照料一个人独自在家一天的儿
子。我太太回去后,除照料小孩吃饭、睡觉以外,还要外出买东西、准备第二天全家人的干粮、洗洗涮涮等。每天的
晚饭最早也要到八、九点钟才能吃上。
说来我儿子也怪可怜,他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就把灯全打开,眼巴巴地等大人回来。那时候我的儿子才十岁,每
天一个人在家对着一台听不懂话的电视机。肚子饿了,喝杯冷牛奶,在冰箱拿块面包吃。由于初来加拿大,还常常受
到别的小孩的欺负。每当他在电话给我太太哭诉时,我太太也忍不住眼泪直淌,说起来真是令人心酸。
杂货店看似小,经营起来也不少事。就说进货吧,最初我们没有车,每次进货都要求朋友帮忙。我认识的那些朋
友还真讲义气,他们看到我们敢于开店,就挺佩服,所以有事求他们,他们都乐于帮助。有时候朋友们没有空,我太
太就只好自己坐车去提货的地方,然后用手把货拎回来。最辛苦是去进鲜花,要清晨四点钟起来,搭人家的车去很远
很远的地方。去晚了,就拿不到新鲜漂亮的鲜花。
由于我太太店里店外太操劳了,一天晚上她的肾结石病突然复发,疼得她死去活来。我当时也吓坏了,好在当时
一对好心的邻居夫妇一起帮忙开车把我太太送到医院。在医院,大夫给她看过后,嘱咐她要在家至少休息一周。当天
正好是星期天,我就去店里替了她一天。到星期一,我必须去上班。我太太在家只休了一天,就拖着病身子又到杂货
店去了。
不久我太太开始尿血,她实在是太少休息,加上营养也跟不上,以及精神上、体力上的过度劳累。看到她的身体
这种状况,加上我们和合伙人的关系也出现一些裂痕,我们就考虑把杂货店的半个股份让出去。其实生意上我们还是
赚到了钱,前后四个月,平均每个月我们各家都能分到二至三千元。后来这间店就归了那对北京夫妇。因为当时我们
让出的半个股份的开价要高于买进时的价,所以我们出让后还赚了点钱。
过了些时候,我太太病稍好一点,我们又先后开过几个杂货店,一次比一次更有经验。我索性把电器行的工辞
了,一家人全力投入杂货店的生意。
这当中还有一个小插曲,那时听说国内的经济形势特别好,我因此也考虑回去发展。先后回去过几次,在国内也
赚了点钱,但比较起来还是不如在加拿大赚得多,加上儿子要在加拿大读书,我们必须要有人留在这边照顾他,为了
家人的长期团聚,最后我们还是选择回到加拿大发展。
我们做得最好的店也是我们最后出手的那个杂货店,原来的店主是韩国人。该店地处热闹的BLOOR大街上。
全盘生意拿下来要十万加币,另外月租金近三千元。我们凭以往的经验知道这个店错不了,只是觉得租金贵了点,又
经过反复地核算,因为买生意不能只听人说,一定要自己反复核算,最后认为没问题,才下决心买了下来。
这个店真是一门好生意,因为它地段好、货色全,所以顾客上门的就多,生意源源不断。虽说房租高些,但仅店
里的录像带租赁和发行彩票赚的钱就足以支付这部分开支了。这个店前后为我们赚了不少的钱。
第一手生意经
做杂货店一类的小生意,远不象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通过做你才知道里面有不少学问。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
要多观察、多比较,还要不断在实践中去摸索。还在我刚来打工时,无论是做餐馆工,还是在工厂,我当时已经留意
看人家是怎么经营的,从中了解到的东西对我日后的生意大有帮助。
开杂货店对于大多数资金不太多的新移民阶层可能是一个还可以进去尝试的行当。因为你只要打两、三年工,积
攒点钱就可以起步了。一开始资金不够独立开店的,可以参照我们当初的做法,与人合伙。虽然合伙生意最后差不多
都是不欢而散,但当一个好生意出现时,与其放弃,不如跟人合一下,等到散伙时,钱已经赚到手,经验也有了。
但是,同样是开杂货店,有的店赚得到钱,有的却不赚钱。这里面的原因很多。我个人体会有几点一定要把握
好:一是买之前的评估;二是店址所处的地段;三是进货渠道。
很多人在考虑买店时往往凭表面印象,比如店的装潢,还有陈列的商品。这些东西看是要看,但不很主要。以我
们的经验,你需要反复核算这个店的生意到底赚不赚钱,赚钱能赚多少。核算是要从有多少营业额、进多少货、租金
是多少、开支多少,一笔笔算下来,算到最后,还要加入一点保险系数,也就是说做最保守的估计。如都搞清楚了,
那么能赚钱还是赚不到钱就有依据了。日后只要勤力做,应该差不了哪儿去。这种计算的关键是看收支平衡,也就是
估出利润有多少。而不能光看生意额。举例来说,有的店一周的生意额可能有一万元左右,但卖出的东西大部分是香
烟、大袋牛奶什么的。这种店不一定能赚到多少钱,因为象香烟、大袋牛奶一类的商品是没有多少利润可赚的,但却
很占营业额。所以,这种店就没有价值。
地段也很重要。附近穷人多的店生意就难做。白种人多的地段生意通常会不错,尤其是单身汉多的区域,比如大
学区附近。还有在工业区、大的住宅区,很多人不喜欢跑到远处去购物,就会光顾杂货店。以前,有些贫困区生意也
好做过,因为很多贫困家庭是领政府的救济金生活,只要救济金一下来,人们纷纷到店里来购物,自然生意好。但近
年来,政府减少了救济金的发放,所以拿救济金大批购物的现象不多见了。即使地段好,要吸引顾客来买,你还需要
把店里的货色备全,吃的用的,品种越全越好。你缺少一两样品种,人家来了,看到没有,以后就可能不再来。所
以,别为了省几个钱,少进货,而赶走顾客。
进货渠道也有很多的门道,价钱相差很大。在每一类商品批发商中,每家总有几样货物是最便宜的。每次我去批
发市场都要多走多看,反复比较价格。我通常走进一个店,它的价格就能印在脑子里,走一圈儿下来,就能判断出那
家货值得进。只要舍得花时间,喜欢多作比较,你可能就能为自己的店节省不少钱。更有意思的是我还在批发商之间
做成生意。一次我发现有一家大型超市的瓶装冰茶饮料特别便宜,单价是8.99元,而别的批发商最便宜也要14.99元。
这样我从这家超市进了一整卡车,以11.99元的价钱批给那些进价比我高的批发商,一转手就赚了一笔钱。由此可见,
你要是把进货搞清楚了本身就可赚到钱。
第一家西餐厅
杂货店搞出名堂后,我们手头有相当的资金就想转行做别的生意,因为杂货店毕竟是资金积累的过渡阶段,而非
今后的最终目标。我们的目标很清楚,只要是能赚到钱,什么生意都可以考虑。很多人一有了钱就买房子,我们决定
先不买,我们觉得与其把钱押在房子上,还不如投在生意上能有更大的收益。
我们跟经纪人说了我们的想法,他帮我们物色了一阵子后,就来告诉我们有一家西餐馆不错,问我们有没有兴
趣。一开始,我们对开餐馆还吃不大准,后来经纪人催促我们说,买不买没关系,先去看了再说。这样我就和太太一
道开车到了那家餐馆。一走进里面,看到有那么多的顾客,餐厅里的气氛挺不错。我们马上就有了好印象。我太太就
迫不及待想拿下这个餐馆,她问业主出价是多少?业主是个老实人,他看我们没有开餐馆的经验,就希望我们慎重考
虑,不要急于马上买。我们大致上已有了主意,问到餐馆的开价为35万,我们就细细地核对了餐馆的资料,觉得这个
价钱差不多,就不再犹豫把餐馆买了下来。资金方面,我们自己出一半,另外一半从银行贷的款。
餐馆拿下以后,我们全力以赴,很快从门外汉变成了内行。这么大的投资使我们一点都不能放松。我们从零开
始,通过多看、多想、多观察,逐步摸索出一套实用的经验。一上来,我们力求不动餐馆原来的风格,厨师、服务员
都一概留用。因为这个餐馆先前就办得不错,是个老字号,顾客流量一直很高,我们没必要打乱这种结构。我们很清
楚,顾客进店不是看主人,他们是冲着食品、服务和环境,如果你把这些改变了,老顾客还高兴来吗?再比如,人家
走入餐馆里的洗手间,看见里面不干净,马上会想到新的业主管理不行。所以经营餐馆,尤其是初期,尽量不要去改
动原有的东西,等到搞熟了,要调整也须一点一点地进行。这样,我们在接管后,既能保住大部分的老顾客,又引来
自己的新顾客。
也不是没有麻烦,因为我们是新老板,原先没有餐馆的经验,餐馆的员工就想试我们一下。我们接手不久,他们
就提出加薪、加假期。他们以为我们不懂,其实,我们都做了调查,了解底细。但我们不摆架子,我们婉转地向他们
解释,由于刚买下餐馆,我们手头没有钱。你们若都去休假,谁来做?要加钱,钱从哪儿来?如果你们做得好,餐馆
赚到了钱,我们自然会给你们加薪的。听到这番话,他们也就不再吭声了。我们就是这样,老老实实地把道理摆出
来。虽然我们的英语不好,虽然我们经验不足,但有人情味。对于员工的缺点,我们尽量不过多地指责,允许他们自
己去改。渐渐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良好的关系。我们现在有五个正式的员工,三个厨师,两个收款员。因为我们经营
的是快餐,所以没有专门的服务员。
不到一年,餐馆的业务完全上了轨道。我们对员工也很放心,即使我们都不在,他们也会为我们负起责任来。在
餐馆的开销上,我们比上一个业主要节省得多,能省则省,能缩则缩。比如,我们把以前的一些旧设备换下来,仅电
费就能省下许多。在管理上我们更趋于有效。渐渐人员方面我们也做了调整,留下那些干得好的,新进的员工都保证
了素质。经过小小的改良,餐馆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一开始我们决定买餐馆时,很多人都不看好,还有人认为最多撑不过几个月。现在大家都承认我们干得漂亮,对
我们很佩服。不少人来找我们,要我们也帮他们物色一个类似的餐馆。
好一个移民梦
走过了七、八年,经历了不少的风雨坎坷和苦辣酸甜,现在可以对自己有一个交待,生意上比较做稳了,生活上
也改善了很多,和初来时相比真是有天渊之别。现在感觉也安定多了,不象初来加拿大时,有种飘飘荡荡的感觉。看
看那些和我们同期过来的大陆同胞由于种种原因,有的还没走出我们刚来时的境况,有的还在给人打工,有的失去工
作。我们如若不选择走自己的路、不硬挺过来,说不定也是这般处境。现在体会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那句话的
含义。回想起来,当时真的是没有退路,退回去就等于宣告自己失败,这也是需要勇气和信心的。而对于未来,我们
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点也不敢有任何放松的感觉。
移民过来的人,既然是出来了,就要面对现实,定个方向。读书也好,打工也好,将来都有发展。如有资金,不
妨从小生意做起,不要以为不起眼就不做。有的人认为做杂货店不如开咖啡店,其实不见得。杂货店名字听上去不那
么好听,但通常它的收益会好过投资要更多的咖啡店。你从杂货店做起,赚了钱,照样可以做别的生意。我们的经历
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我们是吃苦走过来的,所以对朋友,对国内出来的人都真心想帮他们。有很多人找我们取经,我们都毫无保留地
告诉他们我们的经验。采纳与否是他们的事。其实我们的经验也是用钱“买”来的。当初我们是所有新近从大陆来的
人当中第一个开店的,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打听打听、取取经。一切都是凭自己的判断。正确了就赚钱,失误了
就赔钱。我们也很想得开,做生意总是有赚有赔,只要吸取其中的教训,偶尔亏一点也是正常的。不要一有挫折就退
缩。只要自己认定了方向,就坚持不懈地走下去。我们给别人的帮助也从来不要人回报什么。虽然对于我们所经历的
一切,人们的说法褒贬不一,我们却一点也不以为然。因为我们是实实在在、一步一个脚印、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走
过来的。
前不久我还去看望过第一个杂货店的原主人,当初这对老华侨夫妇因为要回柬埔寨而把生意卖了,而今,他们又
回到加拿大,可已没有了自己的生意,不得不再给人打工,过着清苦的生活。这就是西方社会的现实。
生意上打了翻身仗后,我想趁现在还不算老再多干它几年,积累更多的资金,好投资其他的生意。我还打算再过
若干年之后回上海投资,好为上海解决一些劳动力就业问题,报答我曾经生活过许多年的故乡和那里的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