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生活,有钱要低调 |
送交者: 轻不狂 2009年10月07日18:28:23 于 [加国移民] 发送悄悄话 |
路过LONDON DRUGS,我说停一下,就买一支睫毛膏。 这家店里的化妆品也有很多著名品牌,并有专门人员服务。曾在网上看到该店要求化妆品销售员应具备化妆师资格。每每走进化妆品柜台,就像先生说的如同老鼠跌进白米缸里----半天出不来,这次事先的时间表上并未安排买化妆品,于是他就提醒我,你快问问营业员哪个最好,买了就走,别磨蹭时间。 漂亮的销售员就适时过来询问我们需要什么帮助,我说就买一支睫毛膏。她又问我要买哪一个牌子的。先生就说要最好的。她便从陈列着各种名牌的玻璃柜台里走出来,而柜台之外的货架上的货品都比较便宜,牌子当然也没有玻璃柜台里面的响亮。我正在疑惑,她已取了一支MAYBELLINE给我。 这个牌子国内叫美宝莲,虽然很有名,但并非高档品牌,如果你回国送给女孩子的礼物是美宝莲,人家一定觉得你挺不够意思的。尽管加拿大的美宝莲是美国产的原装货,而不是在中国市场上的美宝莲出自苏州工业园区。但对名牌化妆品有所了解的中国女人总归觉得美宝莲是比不得蓝蔻,虽然它们系出同一家族,但却是在价位非常悬殊的两个不同等级上的,就像是从同一豪门里走出的一对女子,一个是盛装贵妇,一个则是贵妇身边的侍女,虽然眉清目秀伶俐可爱,却总是没的身价。这种产品本身的身价不同,似乎也就或多或少地折射到购买和使用它们的女人身上,用国内习惯的话语叫做“档次”。 记得几年前,香港有个年纪不轻的女艺人白韵琴犯事入监。我当时就替白大姐着急一件事情:在狱中能不能化妆呢?像白韵琴这等原本也非花容月貌而且又上了一大把年纪的女人,一直都是以妆示人的,如何能够一下子素面朝天呢? 我自己是很怕万一某一天没有化妆品用的,有时忘记带口红出门,在外面一餐饕餮之快后,那唇上的红润与光泽便不复存在,而又没有备用的口红补妆,那尴尬就如坐针毡!非得找个借口到跑到任何一家可能有口红出售的店里去 ,把红润与光泽临时恢复到唇上再说,也顾不得是什么牌子的了。后来,我去了一家对员工的仪表颇有要求的西人公司,上班第一天经理就让我阅读公司的规章制度,其中就规定女员工即使有足够的先天姿色可以不化妆,但也一定要用口红或润唇膏。而近几年的时尚流行情报又说,睫毛膏是不可或缺的,哪怕你不画眼线,但睫毛膏是不能不涂的。有一天我上班时候发觉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忘记涂睫毛膏了,看上去没精打采的,涂了眼影而没有刷睫毛膏的眼部就像是打开的百叶窗片上落了层灰。我简直想厚厚脸皮跟同事借支睫毛膏用,但终于没有张开口,因为那实在是很私人的物品,几乎跟牙刷一样,怎么可以借用?西人对于这类东西的私有性是格外在意的,不像我们华人如果彼此关系比较热络,即使你无需借用,对方向你介绍自己新买的睫毛膏如何能让睫毛变得长而卷翘时,忍不住会拿给你试一下。在我知道白韵琴坐牢的时候,我还不曾去洋人公司上班,也不曾发生忘记涂睫毛膏的难堪,我就发誓自己千万别犯事去坐监,沦落到不可以化妆的地步。不过,白韵琴到底是知名人士,被特许她可以在三个月的牢狱生活中继续化妆,但只准许使用美宝莲。 白韵琴坐的是香港的牢,如果是在加拿大,某个品牌的化妆品被特别指定女囚在狱中使用,恐怕就会引起抗议,这显然带有对某个品牌的歧视性。我相信若是我把这个故事讲给递给我美宝莲的销售小姐听,她一定会瞪大蓝眼睛大叫WHY。 先生自从娶了我这个喜欢描眉画眼的太太,潜移默化中也知道了不少化妆品的牌子。看营业员拿给我的是美宝莲,才5.99元一支,赶紧强调我们要最好的。她就很肯定地说,我使用的经验告诉我:这个很好!先生说这个太便宜了!她稍楞了一下,随后马上就说最好的不一定贵,贵的也不一定就好。接着她很专业地介绍了这支便宜的睫毛膏能使睫毛增长30%,并有很显著的卷翘效果。如果你用了两个星期,觉得不好可来退货。先生马上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胸牌对我说,记住她的名字:LISA。然后对LISA说,帮我太太再选一些别的。最后结账时,先生很愉快地付了这支睫毛膏的十倍的价钱。如果不是LISA,睫毛膏之外的口红、粉饼等等原本是没打算买的。 营业员以花钱多少来看顾客的贵贱,作为顾客的也常常招架不住这种看贵贱的眼光 从店里出来,先生问起我在国内买化妆品的经验,我说国内的营业员当然是介绍最昂贵的给我了,别说我自己已经声明要最好的,就是我本来想买便宜的,人家一定要劝说我买贵的那个。虽然平时我们都知道最好的东西并不一定最贵,最贵的也未必就好,但经不住营业员游说,更何况高档名牌化妆品对女人的诱惑是很难抵挡的。有一次在上海的华亭伊势丹,在电梯口被化妆品推销小姐拉住,经不住人家一番攻势,便花掉了近2千元。用了一段时间,发现皮肤过敏,但也不能退货。还有一回被营业员推荐买了一盒240元的荧光粉,后来发现别的品牌只要二十几块就买到了,效果也不差,而且这种粉日常很少机会用,花那么多钱真是很浪费。可惜国内的营业员不会实事求是地告诉顾客,他们总是鼓励你花最多的钱。当然因为营业员的收入跟销售额是相关的,销售额越高,提成也就越多,人家希望顾客多花钱也无可厚非。问题是当营业员以花钱多少来看顾客的贵贱,而我们作为顾客的也常常招架不住这种看贵贱的眼光。国内一位编辑朋友听了我这段睫毛膏的故事,很有共鸣地说,有时候还真没想买,可架不住人家说,怕面子下不来,心一横就买了这一回吧。回到家里心疼老半天。 现在想来要怪罪人家营业员的话,还是要先反省自己才是。其实每每经人家鼓动之后要掏出那么多钱付账时,心里就后悔怎么就给了人家机会游说自己呢?虽然也闪过念头几乎要放弃不买了,可又怕销售小姐那刀子一般的眼睛斜视着你说:啊呀,像侬格种时髦小姐嘛,这点钞票算啥呀?侬总勿见得到地摊上去买便宜?言下之意,你手上这把钞票不付出去,那简直就是在跟人家明说你是在地摊上买便宜货的女人。事实上,上海的时髦小姐到华亭路、襄阳路去掏便宜货去买假名牌的多的是呢,谁能确定走在淮海路上的女人肩上挎的CUCCI或脚上的PRADA是真的还是赝品?谁又会去问呢?但是很多事情就是不能当面戳破那层纸。其实,就算我看似潇洒地化了那两千多元,是否在那位销售小姐心中我就比去襄阳路掏便宜货的女人高贵了呢?天晓得!用我上海表哥的话讲:人家又斩了个充头! 当然,在自己有足够的消费能力时,在某种场合我还是愿意拎一个真正的CUCCI手袋穿一双PRADA,或当美宝莲和蓝蔻的睫毛膏在广告词里具有同样的效果时,我可能还是会选高价的蓝蔻。不过那时候,我应该对蓝蔻高出美宝莲的那部分价格的数字没有什么感觉了。可怜的是,当我们还是很在乎那部分差价 ----可以用那部分节省的差价去支付冬日里比平常高出不少的暖气费或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时,我们却硬着头皮支出了那笔并非必要的开销。事实上,谁不愿意享受物美价廉呢?但是,为什么我们很多时候要力不从心地去买贵呢?或者化冤枉钱去买贵的却并非真的适合自己的东西呢? 想到这样一种我们同胞中流行的毛病:摆阔与装阔。前者是有了点钱了,后者是还没有什么钱;但两者在根子上都还是穷。即便前者有足够的钱,但为什么要摆呢?摆就是要显示给别人看,而一要显示就露了没有底气的怯,没有底气的阔当然就不是贵族了。装阔就更惨了,一装,就要说谎,而那谎一下就给人看穿,实在是掩耳盗铃式的愚蠢。 若干年前,一件普通的晴纶衫或者混纺毛衣在上海也就几十块人民币,甚至二十几块。一位强调她的朋友里没有乘公交车的、各个都有私家车的女编辑,自己则是骑脚踏车上下班的,说是为了锻炼身体。有一天指着自己身上的毛衣对别人说:喂,侬晓得我身上格件东西几钿啊?两年前买的----两百多块呢!她很夸张的语气强调了两百多块。我回头看看她身上的两百多块,全都起了小球球。一屋同事掩口窃笑。 相比之下,加拿大以及北美人就坦率真实得多。本地有个叫做TRISTAN的来自蒙特利尔的法式风格的服饰品牌,比普通的品牌价格贵一些。除非在 ON SALE(减价)时可以买到便宜的。有一天,我穿了件TRISTAN,领口与衣襟镶了一圈同色的小真珠。同事LEILA说她很喜欢TRISTAN的衣服,比较上品,不像有些时髦的衣服只有流行没有品质。当我告诉她这件衣服才十块钱,她大叫:It’s great! I like it!” (太棒了,我喜欢!) 后来LEILA说, 如果这件衣服是原价就不值得她喜欢了。 说实话,平时买衣服,100元是不小的数字了,在大多数加拿大人看来一件上百元的衣服是不便宜的了。但工作中接触昂贵衣物久了,对加币的感觉就跟以往不一样了。有一次,我试了100元的ON SALE的围巾,情不自禁地说好便宜哦!因为在我工作的店里,一百块的东西实在就像是买双袜子而已。不料LEILA就瞪大了眼睛冲着我,“Are you crazy?”(你疯了吗?)又说,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 在加拿大, 不会因为你穿了昂贵的衣服,开名贵的车子,就得到更多的尊重。其实,一个穿着普通体恤、牛仔裤、戴一块10元电子表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可能就有一艘私人游艇泊在ENGLISH BAY(温哥华市区著名的英格兰海湾)。富人并不需要张扬自己的富有,普通人也无需掩饰自己的拮据,穷人可以理直气壮地申请各种福利。各有各的活法,谁也用不着抬举谁,谁也用不着看不起谁。一般加拿大人逛商店看到漂亮而昂贵的物品时,禁不住满脸渴望地发出一连串的赞叹。而当营业员向他们推销时,他们则很直率地告知自己并没有钱可以买这个东西,“It’s my dream!” (这只是我的梦)。而一些我们的同胞就喜欢做一点表演了,不是一脸不屑地把嘴角撇到耳边说,这东西哪里值这么多钱那?要么就说自己在中国早就有这东西了,没带来加拿大,反正来这里都不讲究了,带来也用不着了。等等。当我在皮草店里做销售,听到来自大陆的同胞说这话时,心里又好笑又酸楚。干吗要这么折磨自己难为自己呢?像人家老外直来直去,就说自己买不起,也没丢什么面子呀,反而可以轻轻松松地欣赏那些昂贵美丽的物品。毕竟几千元甚至上万元加币一件衣服,有几个人能消受得起呢?谁会因为你来进来看看甚至试了试而没有买,就看不起你呢? 偶尔看到国内的时尚杂志上有篇关于国内导演赵宝钢的专访, 其中有一段记者问导演在教育孩子方面有什么独家秘方,导演就说会给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和发展空间,让他从小就有一种优越感。他举例说,孩子看到人家的玩具又哭又闹怎么办?“那就买呗,只要儿子喜欢的,我就一定满足他的要求, 我不会用那种平民式的教育方式去约束他,我要让他知道,自己是最优秀的, 要从小培养他的贵族气质, 长大后才能成就大事业。” 我看到这段访谈时,加拿大的中文电视台正在播放他的《别了,温哥华》。我很吃惊赵导演的贵族式的教子秘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北美呆落后了呆寒酸了。常常听国内来的移民说自己现在回国都变老土了,我就更不敢对人家的贵族式教子秘方枉加评判了,不过从他的以温哥华为背景的电视剧,我可以多少感觉到一点他的贵族化追求。剧中女主人公是跟旅行团来加后悄悄脱离团体黑下来的,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却能够租借海滨高级公寓,穿着曳地的长睡袍忧郁地站在面对海景的落地窗前。画面是漂亮的,可感觉是那么虚假。事实上,在温哥华租住这样的楼房单位对租客是有一定要求的,租客必须提供确切的个人资料,必须有合法的身份,有正当的职业与稳定的收入。其中在加拿大有合法的职业比你有大笔存款更为重要。因为片名沾了温哥华,还是有不少大陆的移民时断时续地看了,然后就听到骂声:假得要命!导演一点都不懂加拿大法律,也不知道真正的移民生活,瞎拍什么呀!尽糟蹋人民币!不管剧中人物的身份、处境如何,变着法儿是要把人物放进所谓贵族化的环境里。 赵导演的贵族化倾向在当今的中国大陆并非孤立的,名导演的教子秘方与小户人家的普通父母的育子菜单竟然是不谋而合。 在上海时,我曾经带亲戚的孩子去西餐厅吃饭,是孩子要求吃西餐的,在国内通常西餐要比中餐价钱昂贵。落座后,我问她喜欢吃什么,孩子就说她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最好吃的,就点最贵的吧。她爸爸告诉过她,如果在外面不知道吃什么,就点贵的。她补充说爸爸给她买的东西都是名牌。这种事情并非个别,出国前,我陪一位外地到上海来的大学同学购物,她要给读中学的儿子买裤子,她拒绝了我的推荐,原因是太便宜,不是名牌,她说她不会给儿子买3百元以下的裤子。但我了解她并不富裕,常常拿着各种发票找关系找机会报销,给孩子买3百元以上的裤子在她的家庭收入中是不成比例的。但是她很坚决地说,她宁可自己讨饭,也要让儿子用高档的东西,以培养孩子的贵族气质。 如果我告诉LISA这些故事,她是无法理解的。或许在赵导演和国内许多新富新贵者们看来,LISA不过一介平民女子,难免小家子气了,所以也只能在化妆品柜台里做做营业员了。而望子成龙的中国父母们怎么甘心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去站柜台呢?所以就要尽可能在物质上给孩子一个高眼界。在温哥华则有这样情形:开名车的青少年多是华人子弟,而喜欢在马路上飙车并因此祸害无辜的多是这些开名车的青年,令加拿大人深恶痛绝。 一个不幸的事实是,加拿大人并没有认为这些开名车的孩子已经贵族化了, 也没有认为在西区买了豪宅的中国人就是贵族了。原因之一是,我们的一些同胞富得太快,一夜暴富起来就让人怀疑了。你即使把贵族的宅子买下来住进去,你的脸上也不能马上就刻印上贵族的历史。再有就是,我们太想当贵族了,一想当,就要在方方面面去表现,就顾不得量力而行,就顾不得实事求是。有句话这样说,有钱人戴颗假钻,人家也以为是真的,穷人就是戴个真的,人家也当你是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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