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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維讀者網 > 七葷八素 > 帖子
送交者: 老北 2006年02月10日06:14:55 於 [七葷八素] 發送悄悄話

我是個老實孩子,父母老師都喜歡我,除了不喜歡學習沒大毛病。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挺正常。可是就象狼人看到月光要嗷嗷長嘯,我看到人家地里種的,樹上長得就想偷回來大嚼一番。

童年時,家裡沒有什麼零食。 所以看到大院裡住一層的人家種的果樹上的果實,不論是夏天的棗,秋天的大柿子,還是冬天的黑棗,我都有拿回來的欲望。 無奈呀無奈, 充滿這些欲望的不之我一個,在我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先輩前仆後繼的去偷果子,不是被抓到扭送家長,就是被狗追出2里遠。有果樹的人家又拿鐵絲網將自己家門前團團守住,我們這些半大小子只能呆呆的望果興嘆。

可是毛主席教導我們說“到農村去,到廣闊的天地去,在那裡你們會大有作為“。 毛主席老人家真英明. 上了中學以後,每年暑假不是回鄉下老家, 就是糾集狐朋狗友游山訪水。農村,就成了我們理想得以實現的地方。

我第一次開始"偷",是初二那年,那一年我們鄉向日葵一樣幸福的成長。

我和比我大一個月的表哥一起回通縣姥姥家。白天大人們下地幹活去了,我和表哥閒着在村里亂轉,先是用炮仗炸了一通豬圈裡的豬 (炮仗可不能在村裡的合作社買,切記)。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村外,記得舅舅家有一塊自留地,頭天晚上我們還跟着去拔蔥。於是決定去掰幾個玉米。頭天晚上臨太陽落山去了,別的沒記得,就記的地邊上有兩棵大槐樹。 等真到了地頭上,傻眼了,大槐樹是看到了,可不止一棵,三三倆倆的地邊上到處都是。農村上為了打口棺材,多種上這麼幾棵槐樹,榆樹。還是表哥比較能當機立斷, 找了一個地邊上有槐樹的玉米田就鑽進去了,我們倆期里卡扎掰了一書包玉米,看看四周無人,撒丫子就往回跑。

回到家,俺80歲的姥姥看着我們跑回來,書包里倒出來的玉米, 問我們"哪兒掰的?“ 表哥說 “我舅家的自留地“ , 姥姥一聽,急了“你們倆個小祖宗騙我,你舅今年種的是晚玉米, 剛打穗, 這天兒哪來的熟玉米" 我們兩城市孩子一聽,半天沒出聲,你說玉米你還不一塊種。姥姥這80的人了,怎麼腦子還這麼好使。問我們哪掰來的,我們哪兒說得清。無奈,只有任憑姥姥發落,姥姥在給我們說了幾句深刻的不要糟蹋糧食的教誨之後,看我們頻頻點頭,最後嘆口氣說"快把皮包了,扔豬圈裡去,別讓你舅,舅媽瞅到“ 誰讓一個是她孫子,一個是她從小拉扯大的。不過那天我們一上午吃了5,6個玉米,到最後,那玉米感覺剌嗓子呀。以後知道了,一定要細水長流的道理。

其實吧,我膽挺小的,因為怕我老爸打我,從來都是協從不當主犯。 在鄉下都是跟着表哥,堂哥混。我在這裡自首,跟着他們, 我上房偷過人家的大棗若干,隔着院牆摘了出牆的紅杏,白桃,無花果少許,到人家的棒子地里生啃了嫩玉米幾隻(

同志們,這可是我在地里幹活後又可又累的情況下沒有經得起誘惑。那天我除草鎊地來着, 後來,後來草沒鋤倒,把苗給鏟了,我就幫着捉害蟲了,捉害蟲捉的臥室又累又餓,你說內蛐蛐怎麼那麼難抓,還竟是三眼大扎搶。)

哦對了,我還沒自首完呢,我還在人家的高粱地里拔過人家的甜秫秸,不比甘蔗差。還有,還有,我還上樹擄過榆錢,折過桃花。。。 錯了,這兩樣不算偷。

等我再大點兒,開始跟着高中同學到城外面去玩兒。憑着咱多年積攢的經驗,老鄉的地再一次被我們蹂躪。 我們出去玩兒,很少住店,在河邊搭上自己做的帳篷, 這樣取水, 小號就很容易解決了, 還省錢。 但是大號一定要到地里。這個時候呀,溫柔的玉米葉,花生秧好像都在沖我們招手, 那個不拿一兩個心裡痒痒呀。我覺得我還是挺有原則的,把進口和出口的時間分開,頂多了,舒服完了掰兩顆玉米,挖兩顆花生。我的那一群狐朋狗友中竟然就有不講原則,在出口的同時刨着老鄉的花生大塊朵頤的。我自首,跟着他們, 我到人家的棒子地里生擺了老玉米幾隻,在人家的高粱地里拔過人家的甜秫秸,還有挖過人家的花生,土豆。我罪惡滔天呀,請黨和人民原諒我。

後來到了溫哥華。這溫哥華好呀, 就象歌里唱的 "花籃的花兒香,聽我來唱一唱,唱呀一唱,來到了溫哥華, 溫哥華好地方,好地呀方,好地方來好風光,好地方來好風光,到處是果樹呀,遍地是Raccoon呀~~~~~~~"

望着人家後院的蘋果樹,李子樹,梨樹,無花果,油桃樹,沒有鐵絲網,狗被關在院子裡,這是人間的天堂亞,天堂。我好想,好想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摘他一書包, 然後回到家捧着滿書包的果實放聲大笑。可是可是,我想起的我的身份,我是一個中國人,我要為我的祖國爭光呀。祖國啊媽媽,您的兒子沒給你丟過臉, 多少次,當我好想好想的時候,我就到superstore里買一書包果子回到家放聲大笑。

這果子是不能隨便偷了, 但是不能讓他白白的落在地上, 任憑鳥獸糟蹋。咱就想辦法, 光明正大的去拿。 於是,我在人家主人在後院耕作的時候,上去猛誇人家的書種的好,果子結得多。久而久之,有些主人不想收果子的時候(還必須得收,不然他們家就會成動物園了), 就會說“老北呀, 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來摘一些xx 果子吧". 那個時候,我就會歡天喜地的帶着餃子,塑料袋,凳子來到牆外。忘了說那餃子是給主人的。站在凳子上,看着滿樹的果實,我就明白孫悟空進蟠桃園的感受了,哪個都好,哪個都捨不得。可是摘了幾次,發現感覺不一樣,不光蚊子咬不說,沒有狗叫,沒有爬鐵絲網的艱辛,這果子跟超市買回來的沒什麼兩樣嗎,晚上回去,捧着一書包的果子根本無法哈哈大笑。

我在攢錢,希望有一天回到溫哥華去。等老子有了錢,我就拍出5000塊錢給哪個主人,讓他拿鐵絲網把樹圍上,把家裡的齊娃娃晚上給我放出來,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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