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曾經如此輝煌，假如今時不同往日，那麼只是我時運不濟，或者世人不理解我———或許，這就是吳宇森、徐克心情的寫照。 第三十三屆香港國際電影節結束前一天，主要行程是去給徐克捧場。到今年，他的工作室就25歲了。 在一個幾十平米的小畫廊里，上百個國內外記者被擠得沒了脾氣，根本聽不清幾米外被攝像機包圍的徐克在嘮叨啥。很多記者轉而自娛自樂，跟畫廊里掛着的徐克經典作品海報合影。 《黃飛鴻》系列、《倩女幽魂》系列、《笑傲江湖》……一下子被那麼多記憶中的經典包圍，委實嚇我一跳。因為徐克作品在我心中的記憶，不知不覺中已被《女人不壞》這樣莫名其妙的新作給覆蓋了。差點忘了，他曾是那樣一位旁人難以企及的“頂尖高手”。很多記者跟我一樣心情複雜，這體現在他們跟海報合影時的虔誠，到採訪時卻個個變得不留情面。有記者很直接地問徐克身邊的施南生，是否覺得徐克已經江郎才盡。她居然不憤怒也不意外，得體答道：“只有不斷重複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江郎才盡。”作為徐克多年的拍檔兼如今的前妻，施南生對徐克眼下的瓶頸顯然心知肚明。不過，或許徐克自己並不覺得，當晚他還舉行了一個慶祝酒會———圈裡人來了一大堆，徐克滿面春風，那夜猶如時光倒轉20年。 每個曾經輝煌的人都想超越自己，但當外界不予承認時，他們便轉而為自己辯護———完全忘了這反而會使他們的大師形象顯得沒底氣。吳宇森也是這樣，在同一天的“華語電影展望論壇”，他有些自賣自誇地大談《赤壁》如何精彩，順便大罵好萊塢沒有給他好劇本。台下記者都顯得有些不耐煩———一來這話已經聽他說了很多次，二來這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永遠是指責別人和提出問題，而不是反省自己與解決問題。 過去曾經如此輝煌，假如今時不同往日，那麼只是我時運不濟，或者世人不理解我———這或許就是吳宇森、徐克心情的寫照。只是，《英雄本色》中的狄龍都能承認“我不當大哥已經很久了”，徐克的《笑傲江湖》中更有“滄海一聲笑”後退隱江湖的瀟灑，兩位大導演卻至今不能接受這樣一個現實———或許跟曹操一樣，他們曾不可一世過，但如今卻真的已經過時了。 在電影節上，我還看到籌拍中的影片、新版《倩女幽魂》的展台。有人要重拍徐克的這部經典了，展台的負責人介紹，這次他們想找年輕一點的新導演。事實上，林超賢等年輕導演開始在這次電影節大放光彩，連從沒當過導演的楊采妮都得了個創投會的鼓勵大獎———她在三天內籌得了1300萬元的新片投資資金，可見外界對新面孔導演的渴望有多強烈。總之，不管這些影壇前輩們願不願意，那個痛苦的香港電影斷代期已經快要過去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不一定會死在沙灘上，但假如不跑快一點，估計也會摔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