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終於看了費穆的《小城之春》，這部電影被香港電影學會評為中國百佳電影之首，甚至也是世界十佳電影之一。

看完後總的感覺不是很喜歡，我個人認為香港電影學會對這部電影成就的評價過於拔高了。我的論據之一是有關這部電影的主題：一個怨婦和丈夫，小妹及一個傭人在一個清冷的小鎮中過着百無聊賴的日子，直到有一天，過去的老情人不期而至，於是在以後的幾個日子裡充滿的是情感的掙扎，直到丈夫察覺情況後服藥自殺（未遂），於是妻子有愧，老情人選擇離去，小鎮從此恢復了平靜。我的問題是：所謂中國當代最佳電影難道就說這點事兒？有評論將電影中的斷壁頹園和被戰火催毀的小城，用來影射當時內戰的時政及知識分子內心的苦悶情緒，我認為過於牽強了，這部電影歸根結底只是一部男女的情感戲而已，如果要成為一部世界級的電影，這個定位顯得過於狹小了。

我的論據之二是這個電影中的對白，顯得相當貧乏，我用以對比的對象是1995年的美國電影《廊橋遺夢》，這部電影的故事結構與《小城之春》很相似：一個意大利的姑娘嫁到衣阿華州的一個小鄉村，育有一兒一女，生活寡淡無味，一天，丈夫帶兩個孩子遠行（離家四天），女主角正無聊之際，來了一個《國家地理》雜誌的攝影師，他取景的中途迷了路，兩人聊得投機，女主角為攝影師的灑脫氣質所感染，墜入愛河，兩人一起度過了難忘的四日四夜，女主角在私奔與留守的決擇中痛苦掙扎，最終家庭的責任感戰勝了愛情的誘惑...

兩部電影同樣是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描述一對男女感情和困境，但《廊橋遺夢》中男女主角之間的互動，對白內容的豐富和層次感都遠遠好於《小城之春》，在《小城之春》中，男女主角之間的互動十分單調，基本上就是建立在這樣一個格調上：

“我好苦悶啊，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真是悔不當初，為什麼不勇敢一點（帶你一起走）”
“我心裡只愛你，對丈夫只是盡妻子的義務”

《小城之春》的語言方面唯一讓我比較感興趣的是女主角旁白的運用，十分獨特，尤其是開篇導入的時候，女主角的幾句旁白十分精彩：

“他（丈夫）會躲在一個地方，叫人找不着。他說他有肺病，我想他是神經病，我沒有勇氣死，他好象沒有勇氣活了”

寥寥數言，就把夫妻之間的困境勾畫出來。可惜這樣精彩的語言在《小城之春》中並不多，大部分時間的對白都很無聊，場面也很氣悶的，也許這正是費穆導演希望拍出來的感覺-點到即止，意在言外。但是這部電影一點兒也沒有打動我的地方；然而我卻為《廊橋遺夢》感動了一下，尤其是男女主角分別時的場景，曉之以理的話，非常感人。

總之，我以為《廊橋遺夢》是比《小城之春》更為豐厚的，更能打動人的作品。如果推薦一部類似題材的有關倫理方面的電影，我會推薦前者，而不是後者。當然，年代的距離感，製作技術，中西文化表達方式上的差異，演員的表現能力等都是影響我評斷的因素，所以這種比較有可能是不公正的，偏頗的。你可以把兩部電影都看一遍(優酷網裡面找），每個人的結論可能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