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戰馬》（War Horse) 觀後：人馬，悲馬，神馬？

今天全家去電影院看斯皮爾伯格執導的電影《戰馬》，本來是我和太太要去看，我家少爺聽說後，也要去，於是就變成了一個全家性的節目。

《戰馬》在聖誕節期間就上映了，但我們也有些的孤陋寡聞，這個周末才知道，電影院給的是四個星。據說給五個星的電影是值得在電影院中看兩遍的，四個星的是值得在電影院中看一遍的，三個星是在家裡看盤也可以的。

聽說電影是關於馬的，心想兒子才15歲，也可以看，即便是戰爭中的馬，是一次世界大戰中的馬，畢竟還是動物嘛。後來才知道，這部電影的小說原創是在1982年，而且徹頭徹尾是一個兒童文學的作品，並且還被改編為兒童劇，好像在紐約的林肯中心也演過戲劇。不過，看後覺得，說兒童文學有點牽強，說是青少年文學還是可以的，但就人文主義情結而論，所有的人都可以看，而且，還一定會被其深深感動。

故事情結應該是很老的，但也是很結實的，能夠支撐得住，就是人與馬的感情，人與馬的命運，尤其是馬的命運，在和平年代中馬的命運，在戰爭年代中馬的命運。而在戰場上，人與馬的意外重逢和安全返回家園，有大團圓的意思，也有古典主義精神，這很適合導演斯皮爾伯格和好萊塢的風格。

電影中一次世界大戰的戰爭場面，其表現有導演的一貫風格，就是逼真與殘酷。加上數碼技術，環繞音響，在電影院中，其戰馬奔馳戰場的鐵蹄隆隆聲，震撼人心。關於馬隊衝鋒的鐵蹄描寫，以前僅僅在書中聽說過蒙古鐵蹄馳騁疆場的威風，這次在電影中，在表現英軍騎兵衝擊德軍防線的衝鋒中，才真正明白和感受到什麼是鐵蹄，其速度與衝擊力無與倫比。可惜的是，當騎兵遇見幾十挺重機槍的掃射後，還是不堪一擊，這不禁使人想到，古典騎兵運用於現代作戰，在一次世界大戰，大概是最後的輝煌了。而一次大戰特有的塹壕戰，德軍超級大炮的威力，炮彈直接命中戰壕後，將數十名英軍士兵炸飛上天的影像和炮彈爆炸的轟鳴聲，都令人不寒而慄，感覺到在現代戰爭中，人類的渺小和微不足道，生命的可悲，這也正是斯皮爾伯格戰爭片的一貫風格和對戰爭的抗議和控訴性的表現。還有英軍的一次衝鋒，死傷累累，也令人想起一戰慘烈的馬恩河戰役，雙方上百萬士兵的傷亡。

只是，這一切的表現中心還是那匹馬。馬與少年在和平年代的和睦關係，依戀關係，英國田園風光的寧靜和村莊的靜謐，都被戰爭所打破。馬被迫上了戰場，而少年因為年齡不夠，呆在家中，馬與人的依依惜別之情很感人。在和平年代，馬與人是人與馬的關係，是人馬。而馬一旦上了戰場，就變成悲哀的馬，是悲馬。這匹馬也隨着戰爭的勝負，不斷地轉換身份，先是隨着英軍到了法國，在法國戰場上，英軍騎兵衝鋒失敗，騎兵被重機槍射死以後，馬就又變成了德國的馬，成為戰俘，被德國人用來拉醫院的車和炮車。後來馬又成為了德國逃兵的馬，逃兵被發現處決以後，馬又成為法國當地小姑娘的寵愛馬。小姑娘騎馬玩耍被德國人發現後，這馬又成為了德軍的勞役馬，被迫去拉極其沉重的德國巨炮。很多馬被活活累死，這匹馬也幾乎累殘廢了，其老夥伴的那匹黑馬被累死。這就是馬在戰爭中的悲慘命運，也折射了人類的悲慘命運。

馬如何成為了神馬呢？那是在英軍的坦克出現後。我們都知道，世界上的第一輛坦克是英國人發明的，非常笨重的那種，是為了突破塹壕戰的沉寂局面而發明，因為，以現代火力而論，誰出了戰壕，誰就是會死，而唯有這鋼鐵巨獸有衝擊力。當馬碰上這鋼鐵怪獸以後，多少有些的瘋狂了，馬也就成為了神馬。馬在炮火中越過坦克奔馳而去，神馬在戰場上奔騰，跨溝越澗，威風凜凜，衝過數道鐵絲網和封鎖線，最後被鐵絲網纏住。其神馬特性和影像有象徵意義，也有神秘主義色彩，因為瘋狂的戰爭會改變一切，人類也被迫瘋狂，最後也被自己發明的一切纏住了，絆住了。

這匹馬在經過了人馬，悲馬和神馬的命運轉折以後，又一次回歸到了人馬關係。其實，在整個影片中，都有一個貫穿始終的人馬關係，無論是少年人與馬的感情關係，還是馬在戰場上與英國軍官和騎兵的關係，還是馬到了德國士兵的手中，都是備受照顧，德國人也愛馬。德國逃兵也愛馬，法國小姑娘和其祖父也愛馬，與馬有感情。後來為了解救戰場上被鐵絲網纏住的馬，英國士兵冒死上去，德國士兵也前來幫忙，使得戰爭在解救馬的一瞬間，變為和平與停戰，所有這一切，包括戰爭的雙方，在對待一匹馬上，都表現出了人道和人文主義精神。這也許是原作小說，或導演斯皮爾伯格本身的理想與和平主義信念在起作用，也是這部影片要表現的主題。

馬在戰場上，唯一被虐待的是為德國人拉巨炮炮車，而且影片的色調也轉為灰暗隱晦。多少還是表現了德國人的殘忍。這大概是身為猶太人的導演的個人情懷吧，也可以理解。

《戰馬》這部影片現在已經進入了金球獎的入圍名單，有兩項提名。現在在北美的票房是排在第四位，相當不錯。看完電影后我問兒子的感想如何，兒子說，還不錯。看來小孩子還是可以看的。兒子看了3D《泰坦尼克》的預告片，說四月份他要去看，我說，當然可以。

本來想將《戰馬》與張藝謀的《十三釵》比較一下，後來想了想，還是不比了吧。大家看後，自有公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