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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煌燦爛的藝術人生 紀念顧毓琇教授誕辰120周年《下》
送交者: 玉質 2022年12月30日16:08:56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輝煌燦爛的藝術人生 紀念顧毓琇教授誕辰120周年《下》

       

顧毓琇-1.jpg


  2022年12月24日是顧毓琇教授誕辰120周年紀念日. 顧毓琇(自喻):學者、教授、詩人,清風、明月、勁松。

  顧毓琇(1902年12月24日-2002年09月09日) 兩朝國師, 中華民族中興第一大功臣, 集理工大師("本行"), 教育大家, 戲劇大家, 音樂大家, 詩詞大家, 佛學大家 和政治大家為一身. 人們稱像顧老這樣的全才,可能歷史上500年才會出一個. 在中國歷史上,“學貫中西,博古通今”的大有人在,但 “左手嫻熟於數理,右手精通於人文”,橫跨六界, 被譽為“達芬奇式”的世紀通才, 世間再難找出第二人. 

  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李政道教授說過: "藝術與科學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它們同是源於人類活動最高尚的部分,都追求着深刻性、普遍性、永恆和卓越.".  

  顧毓琇教授生在清朝政府簽署喪權辱國的 《南京條約》,《璦琿條約》,《天津條約》, 和《馬關條約》之後; 生在日本進一步對中國發動侵略戰爭前夕. 因此激發起他一生"欲憑肝膽報炎黃。”, 但願“民族中興日月光。”. 這種精神也貫穿他的輝煌燦爛的藝術人生.

顧毓琇教授離開我們已20年了, 火箭日行千萬里, 可敬的顧教授,您何時能重來呢? 

 我的前兩篇紀念顧毓琇教授文如下:

   鳳凰涅槃到人間 - 紀念顧毓琇教授誕辰120周年 《上》

   鏈接 https://blog.creaders.net/u/27773/202212/451767.html

   中華民族中興大功臣 - 紀念顧毓琇教授誕辰120周年《中》        

   鏈接 https://blog.creaders.net/user_blog_diary.php?did=NDUxODk3 

請閱下面文摘:

 《轉發-1》科學家顧毓琇與音樂之情緣  徐湘    

 《轉發-2》漫談顧毓琇老師詩詞 闞家蓂

《轉發-1》科學家顧毓琇與音樂之情緣  徐湘  

  有這樣一位世紀老人,他與百年中國風雨並行,一生充滿傳奇。他親沐“五四”之風,以“科學與民主”作為畢生追求,學貫中西、文理兼長、博古通今,其學術成就橫跨科學、教育、文學、戲劇、音樂、佛學等,堪稱全才。這位大師就是被譽為科壇巨擘、杏壇宿將、文壇翹楚的顧毓琇先生。他精通文學戲劇和詩歌音樂,與文藝界很有淵源。由於從小愛好古典文學,喜讀中外文學戲劇名著,吟寫詩歌散文,在就讀於清華大學時就積極投身於“五四”新文化運動,擔任學生劇社首任社長和文學社戲劇組負責人。18 歲起就開始翻譯外國文學作品,在 1920 年至 1921 年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就翻譯完英文短篇小說 12 篇、劇本 2 個。20 歲起開始創作小說、散文並自己編寫劇本,1922 年一年內他就完成短文 15 篇、編寫《孤鴻》四幕劇 l 部、寫中篇小說《芝蘭與茉莉》至翌年 2 月完成,6 月出版。此後他又陸續編寫了多個劇本,《荊軻》《蘇武》《白娘娘》《岳飛》《西施》《古城烽火》等。《岳飛》等劇作的成功上演,奠定了其作為中國戲劇藝術一代宗師的地位。38 歲以後,顧先生以寫詩作為一種重要的生活方式,開始了詩詞歌賦的創作,數十年來他共編創各種詩詞歌曲七千餘首。鑑於他在詩歌創作上的建樹,1975 年巴西人文學院向他頒發了金質獎章,1976 年在“第三屆世界詩人大會”上他被授予“國際桂冠詩人”的榮譽稱號。作為一個具有深厚科學文化底蘊的學人,顧毓琇先生平生鍾愛音樂並與之結下了不解之緣。前不久,中央音樂學院還為顧毓琇先生舉辦了誕辰 110 周年紀念大會,會上,與會專家全面回顧了顧毓琇先生的傳奇一生,此外,還舉辦了顧毓琇教授 110 周年誕辰紀念音樂會,上演了《迴文詩》《一剪紙祝中華文化復興》等代表作品。本期特刊發文章,以追思顧先生對中國音樂的貢獻,表達樂界對他的懷念之情。

  縱觀古今中外,歷史上很多科學家與音樂都有着密切的關係,如愛因斯坦、居里夫人、鮑羅丁等和中國的李四光、趙元任等。作為國際著名電機工程和自動控制專家,顧毓琇的一生很難用單一的“家”來概括,他在音樂方面的非凡經歷和頗多建樹足以使他在擁有眾多的“家”之外再添一個“音樂家”的名銜。

與音樂結緣, 與藝術家結交

  無錫,這個太湖之濱“充滿溫情和水”的地方,也是鍾靈毓秀、文才輩出、弦歌不輟的吳文化發祥之地。出生在這裡的顧毓琇受到環境和長輩們的影響,從小能歌善唱,耳濡目染,對民間歌謠和戲曲音樂有着濃厚的興趣。雖然其日後擅長工理運算,通達文哲史地,精於詩歌戲劇,但始終保持着對音樂的愛好,且在後半生愈發彌老彌烈,以致於投入較多精力潛心研究古代詩詞樂譜,整理出版歌集,錄製唱片,其樂  融融,伴隨終身。

  1923 年春,奧地利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克萊斯勒訪華來京獻演,得此消息,當時尚在清華大學高等科就讀的顧毓琇非常想目睹這位世界級大師的音樂風采。由於學校距離城內演出地點很遠,怕耽誤時間,他便與同班學友梁思成一起向曹雲祥校長借車駛赴城內,方趕得及聽演奏。1940 年12 月,時任重慶國立音樂學院首任院長的顧毓琇和夫人王婉靖應邀去成都參加中國工程師學會成都年會。期間,顧毓琇夫婦特抽空游昭覺寺,聽賈瞎子唱道琴。1950 年夏,顧先生將 63 首英文詩歌翻譯成中文編為《海濱集》,其中的 24 首詩歌配有莫扎特、貝多芬、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柴科夫斯基等人的音樂,另外 7 首譯成般配於伏而迪、奧芬巴赫、普契尼等大師們名曲的體例。另外,得知年事已高的顧先生仍愛聽故鄉蘇崑曲調,2002 年 5 月,南京鐘山詩詞社的徐立梅女士將顧先生的《一剪梅》詞《愛我邦家,護我中華》和江澤民主席贈顧毓琇老師的詩《重教尊師新天地》譜配成崑調,請名家演唱,錄製成 CD 盤掛號寄出。不幸的是百日之後大洋彼岸便傳來先生病逝的哀訊。

  顧毓琇先生為人仁厚誠信,他尚友天下名士,其中僅諾貝爾獎得主則當以十計,師友中成名成家者,則當以數百計。在他曾經交往並且關係較密切的文學藝術家中就有郭沫若、聞一多、朱自清、冰心、梁實秋、錢鍾書、曹禺、張大千、徐悲鴻、傅抱石、潘玉良、田漢、洪深、梅蘭芳、周信芳、趙元任、應尚能、吳伯超、馬思聰、費曼爾、喻宜萱、邵光等眾多著名人士。關於他與一些音樂家的密切交往,在晚年出版的回憶錄《期頤集》中曾刻意記述:上世紀 50 年代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任教期間就曾與語言學家、作曲家趙元任(1892—1982)夫婦過從甚密;同為清華1923 級的聲樂家、作曲家應尚能(1902—1973),1941 年曾為顧毓琇新編歷史劇《荊軻》譜寫插曲並指導國立音樂學院學生試唱;1940 年秋,指揮家吳伯超(1903 一 1949)指揮交響樂團排演由顧毓琇首譯為中文的“貝九”第四樂章《歡樂頌》;抗戰時馬思聰(1912 一 1987)在渝組織交響樂團,“本人相識後,即勸其作曲,可以傳世。”抗戰勝利以後,與顧毓琇夫婦認識多年,成為知己的女高音歌唱家費曼爾在巴黎演出成功,在謝幕時曾演唱由顧先生翻譯成中文的《蝴蝶夫人》選段,殊以為榮;作曲家邵光教授是他在重慶青木關擔任國立音樂學院院長時招入的首屆學生,“解放後赴美國,在紐約定居,除了教學生外,努力作曲。本人填詞,邵光作曲,中央音樂學院1991 年冬舉行‘顧毓琇作品演奏會’曾演唱邵光作曲的數首。”此外,定居國外的顧毓琇先生還時常惦記着當年國立音院共事的同仁,1973 年顧老夫婦回訪大陸後,曾專門看望中央音樂學院聲樂教育家喻宜萱等教授。

首任國立音樂學院院長, 為黃鐘定音高

  1938 年 1 月,國民政府在漢口改組為抗戰政府,顧毓琇先生以無黨派人士身份受命擔任教育部政務次長,兼任教育部戰時教育研究委員會和中央建教委員會主任委員,至 1944 年夏,長達 6年半時間,對抗戰教育作了一系列積極有益的工作,貢獻巨大;為抗戰勝利後中國教育的恢復和發展,奠定了基礎。其中也包括在音樂工作方面所做的令人矚目的幾件事。

  首譯“貝九”《歡樂頌》。“快樂!快樂!快樂!美麗的神光輝煌。天國仙都的女郎,我們陶醉聖火的熱狂,闖進神聖的天堂。你的精誠重新團結,掃盡世俗的參商。四海之內皆是兄弟,看你的柔翼翱翔。”……“誰曾享受偉大的幸福,只一個知己相親。誰曾求得恩愛的淑女,還請來歡慶同伸。呀,誰若有密契的知心。普天下僅此一人。倘沒有遇見,且讓他,啜泣着離開人群。”……這首神聖而美妙的詩篇,是顧毓琇先生根據德國著名詩人席勒的原作翻譯成中文的。1940 年我國的抗日戰爭正處於敵我雙方相持階段,為了向國人奉獻英雄主義的思想,進一步鼓舞抗敵的鬥志,成立不久的重慶國立交響樂團即準備排演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第四樂章《歡樂頌》,其中聲樂部分的長篇歌詞唱段需要翻譯成中文演唱,但當時國內尚無中文版本,身為教育部音樂教育委員會委員的顧毓琇先生非常關心此事,懷着強烈的民族責任感,他在百忙中抽暇,於 1940 年夏天憑藉自身紮實的文學功底和比較嫻熟的拉丁文翻譯基礎,將德文版的歌詞譯成了中文版的《快樂頌》(即《歡樂頌》)並於 9 月中旬在重慶連同樂譜一起由大東書局出版。由此顧毓琇先生也成為國內翻譯《歡樂頌》的第一人。

  首任國立音樂學院院長。我國現代第一所專業音樂院校由蔡元培先生 1927 年 11 月創建於上海,1929 年 9 月改名為國立上海音樂專科學校(簡稱上海國立音專),蕭友梅任校長。抗日戰爭開始以後,音樂專科學校即被汪偽政府接管,更名為“國立上海音樂學院”,屆時許多師生紛紛輾轉到後方,部分教師則離校另辦一所私立上海音樂專科學校。而在上世紀 40 年代初抗戰最為艱難的時期,由抗戰政府教育部在後方城市重慶青木關創建的國立音樂學院,集合了眾多來自全國各地的音樂教師和造詣頗深的專家教授,在後來培養出一大批有音樂才能的男女青年。當時國立音樂學院急於開辦,尚無合適的專任院長人選,鑑於戰時物質匱乏、經費緊缺,為了使學校能夠按時取得教育撥款,便於籌建工作的順利進行,關心音樂教育事業的顧毓琇便主動兼任首任院長,從 1940 年 11 月起即開始負責緊張而忙碌的建校工作,直至 1941 年秋專職院長楊仲子到任為止。其間顧毓琇還兼任國立實驗交響樂團團長,日常工作則由音樂家、指揮家吳伯超先生具體負責,“貝九”第四樂章《歡樂頌》即由該團於 1940 年底公演。

  建議以 348 頻率為黃鐘定音高。中國古代樂論《管子·地賢篇》中有這樣的記載,“凡將起五音,凡首,先主一而三之,四開以合九九,以是生黃鐘不素之首,以成宮。三分而益之以一,為百有八,為徵;不無有三而其乘,適足,以是成角。”黃鐘,也叫黃鐘律,為中國古代音樂中通過“三分法”所得十二律之首,中國歷代的所謂“定律”,一般皆指為黃鐘律確定音高,並以此為標準來推定其他各律音高。因此黃鐘音即中國古樂的“標準音”。中國古代社會,律、度、量、衡之間是緊密聯繫、互為因果的,而傳統律學均以振動物體的長度來計算音高,由於歷代(包括各諸侯國)度、量、衡單位標準的不統一,致使黃鐘“定律”的音高差異較大,長期以來莫衷一是。對此,曾引發顧毓琇先生的深深思考和憂慮:“惜乎年代久遠,音律易失。蓋每逢盛世,尺度合乎標準,音律務求中正;但當國勢力衰微,世風不古,度量衡難乎標準,趨於纖小,而音律敗壞,民俗澆薄,為害之烈,可勝言哉!”

  1941 年春,時任國立音樂學院院長的顧毓琇先生以一個科學家的執著和鑽研精神,運用功底厚實的數學、物理知識,通過細密的計算,發現黃鐘音(f1)與西洋自然律中 f1 音高頻率相等,皆為 348Hz(每秒鐘的振動次數),而由黃鐘律作為基礎產生的姑洗音(a1)與國際通用的十二平均律之標準音 a1 的音高頻率極為相近,為 440.4Hz,從而得出將黃鐘的標準音高定為 348 頻率之結論。隨後,在顧毓琇先生的積極建議下,1941 年 4 月 13 日,教育部音樂教育委員會第六次全體委員會議專門開會討論此問題,“顧委員毓琇提:古來學者,討論黃鐘音高,互別是非,迄無定論。各家黃鐘高下不一,相去懸殊,難於決擇。今日欲求推廣樂教,改良樂器,應以統一音高為前提,擬采 348 振動數為黃鐘之標準音以利進行案。”最後表決結果為一致通過。其後為了讓更多的人了解為黃鐘定音的依據和意義,在 1942 年 4 月上旬為慶祝中國音樂學會成立而舉辦的音樂節里,顧毓琇特撰文發表《黃鐘定音記》,該文章後來刊載於同年 7 月份出版的《樂風》第二卷第四期上。

  顧毓琇先生在上世紀 40 年代初期提出並且得到確認和推廣的“黃鐘定音”,在當時的確可看作是一項超越前人的卓識和貢獻,其對於恢復和表現中國古代音樂的音韻風貌、對於進一步研究開發中華古樂以至於“重新奠定國樂之基礎”起到了積極重要的作用,即使是今天從學術研究的角度來看,也還是具有一定價值意義的。

翻譯整理, 古詩詞歌譜

  顧毓琇先生出於對中國古代詩禮樂三位一體的深刻認識和對祖國文化遺產的維護從 20 世紀50 年代中期起,開始了為期多年對中國古代歌譜的整理研究、翻譯推廣工作,取得了不凡的成果。翻譯“魏氏樂譜”。1955 年夏,在裘開明博士的幫助下,顧毓琇先生獲取了哈佛大學中日圖書館中珍藏的明末魏皓(?一 1774 年,字子明,系我國明代赴日音樂家魏之琰的四世孫)在日本所刻之記錄中國古樂歌譜五十調《魏氏樂譜》之孤本,據此開始將原“工尺譜”翻譯成簡譜並將其中《關山月》《玉台關》《秋風辭》等翻譯為五線譜。顧毓琇先生在初步完成該套古樂譜翻譯工作後,曾以科學嚴謹的態度認真考證了該古樂譜版的真實可靠性和可傳唱性。如與日本音樂家林謙三所編譯的《明樂八調》樂譜對比,發現所翻譯為五線譜的明樂譜八首與“林版”完全吻合,再如將《清平樂》曲譜與原燕京大學范天祥教授於 1957 年出版的《中國詩歌》中的五線譜版相對照,發現僅在倒數第 4 小節的第一個音符有所差別(顧譜唱名為“si”,而范譜唱名為“sol”)。又如將整理的明古樂譜其中十二調,經張曉峰先生之鼓勵及交由鄧昌國教授之指導曾在台北公開唱奏。1961 年,在台北商務印書館出版的《顧一樵全集》中,編者將顧先生整理的這套明樂譜付印於第十一集《一樵文存》之後。

  翻譯“白石道人歌曲”。姜夔,別號白石道人,系南宋著名音樂家和詞人,由他所標註古工尺譜的十七首自度曲是歷代流傳至今的最早並且比較完整的歌譜。1955 年秋,先生在整理研究明樂譜五十調的同時,選擇白石道人自度曲中十餘首“曾試譯成五線譜,但不敢自信”。1962 年秋,顧毓琇先生攜妻女去法國巴黎度假,聽到由張昊先生訂譜,程紀賢先生演唱,某法籍女士用銅笛伴奏的白石道人歌曲,發現樂譜與七年前自己整理出的非常相似,方始相信各曲均可供近人歌唱。隨後顧先生在歐陸旅行途中又陸續整理了《角招》《暗香》《疏影》和《長亭怨慢》等剩餘數首,並將白石道人十七首自度曲分別翻譯成簡譜和五線譜兩種譜式(共計 34 首),每首均重新填配新詞,於 1963 年在商務印書館以“樵歌集”為題名出版。

  配譯唐宋歌譜。1963 年,顧毓琇先生花費很多精力進一步研究修訂了《一樵文存》中的明樂譜五十調,並準備在此基礎上編配一套《唐宋歌樂譜》。他先在明樂譜五十調中選擇《關雎》《秋風辭》《白頭吟》《關山月》《玉台關》《陽關曲》《思歸客》等由漢武帝、李白、杜甫、王維等人填詞的歌譜 15 首,後又選擇《杏花天》《小重山》《風中柳》《青玉案》《洞仙歌》等詞譜 10 首,並將後 10 首按宋詞風格韻律填入自作新詞。其中除《風中柳》《洞仙歌》《瑞鶴仙》和《喜遷鶯》等 5 首仍用原名外,其餘皆由顧一樵另題歌名。這樣,先後整理了 25 首五線譜版的《唐宋歌樂譜》,再編譯為中英文對照版,於 1964 年秋由商務印書館王雲五先生惠予付印出版。

  配譯宋詞歌譜。1966 年起,顧毓琇先生又考慮如何為世人所喜愛並且更適合於歌詠的 45 首著名的宋詞配曲(這些宋詞皆無現成曲譜標記)。經過多次選詞擇曲的編創“實驗”,顧先生發現用一些古曲來為宋詞配曲,尚無不合。即選用明樂譜 14 首,姜白石自度曲 6 首,加上根據原明樂譜新編訂的唐宋歌樂譜 5 首,共計 25 首結集為卷一;再用姜白石道人自度曲 17 首,加上明樂譜中由姜白石自注的《翠樓吟》《角招》和《湘月》等 3 首,共計 20 首結集為卷二。值得一提的是,此卷一、卷二合計 45 首歌曲中的原歌詞下方均並列着顧先生依據宋詞格律重新填寫。但內容卻涉及感悟中外古今民風世情之新詞。1968 年夏,顧毓琇先生費時兩年編訂整理的《宋詞歌譜45 調》於商務印書館出版發行。

  音樂是聽覺的藝術,顧毓琇先生自其編譯整理的第一部《明樂譜 50 首》於 1961 年面世以來,並未將這些歌曲束之高閣,而是積極推向聽眾。他非常注意自己所寫的詞曲是否能唱,如果是可以唱則決不放棄演唱的機會。自上世紀 60 年代起,顧先生的部分古樂歌曲在美國就經常被部分獨唱家和一些華裔演唱團體作為演唱曲目。1991 年春,顧老訪問中央音樂學院後,得知該院將舉辦“顧毓琇作品音樂會”,遂準備回美後將作曲家邵光先生為自己編譯的古詩詞歌曲重新修訂的曲譜整理一份,寄給中央音樂學院試唱和保存。如今,顧毓琇於古詩詞歌曲方面的研究成果,已獲得國內外專家的一致肯定。


《轉發-2》漫談顧毓琇老師詩詞 闞家蓂

顧毓琇老師詩詞.jpg

早在二十年前,我曾將拙作小詞兩闋寄請顧老師斧正,幾天后我不但得到他的覆示,而且還寄下小令一闋以資鼓勵。自此之後,顧師每有新作,必寄來讓我先讀為快。最後我又收到顧師兩本書,一本是一九九六年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顧毓琇詩歌集》。一本是一九九七年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顧毓琇詞曲集》。前者有二千餘首,後者有一千餘首,洋洋巨著,使我們這些後生嘆為觀止。 


顧老師一生多采多姿、多才多藝。他本身專攻電機,但他對戲劇、文學、音樂……等無一不精,可說是一位碩學通儒。他年過四十才開始作詩詞,近五十餘年來,詩歌詞曲創作已有七千多首,古往今來的多產詩人,只有南宋陸游可與之相比,但陸游除詩詞之外,並未涉及其他科目,而顧老師在國內公務之煩忙,以及在國內外教學之嚴謹,不可能有太多時間花費在詩詞吟詠上面,以一位“業餘”詩人,能有如此創作,古今中外,顧師一人而已。 


顧師的詩詞範圍極廣。在他的采筆之下,無物不可入詩,無事不可入詩,無人不可入詩,無地不可入詩,宇宙間萬事萬物皆可入詩。他的詩,豪放者有之,清麗者亦有之,不偏重於一體,如百川匯流而納於海,顧詩乃一大海,包羅萬象。我常認為顧老詩詞有東坡遺風,行住坐臥、俯仰之間隨手拈來即是一詩一詞。東坡才思橫溢,觸處生春。其他各方面亦成就非凡,如文章、佛理、書畫等等。顧師與之頗為相似,但東坡有一事欲稍遜一籌——不懂番語,他雖也到過番邦,恐需要帶個翻譯才行。 


除東坡外,顧師詩詞更兼有其他各家之所長,正如他所和的各家作品一樣。他和的唐人詩,有五十餘家之多,其中以和李白、和杜甫,和王維、和孟浩然、和杜牧、和李商隱等為最著。詞曲方面以和清真詞、和淮海詞、和夢窗詞,以及和雲林樂府及和東海漁歌等。在其所和的詩詞方面,有時和得非常逼真而切貼,可說是和得入木三分,和啥像啥,但有時亦加以讚美,或加以註解,更有反其意而和者。如《和李白秋浦歌》之其十二,極似太白口吻,涉想奇幻: 


“既泛天下槎,還看水中月,掬水月可握,帶月上花船。” 


再如和杜甫《宿府》海外即事: 


“風雲萬里音書少,遠隔重洋飛渡難,人物蕭條悲故友,滄桑變幻挽狂瀾,中天明月依然好,蒼海流霞著意看,燈下本來無一事,涼風吹起耐清寒。” 


杜甫以七律見長,此詩中沖淡之趣,又有豪爽之氣,深得杜詩遺韻。(本文為篇幅所限,其他和各家詩,不能一一列舉。)詞曲方面亦然,宋詞中,本人最愛秦少游詞,他的《滿庭芳》、《八六子》、《踏莎行》……等膾炙人口,顧師的《滿庭芳》: 


“雲淡天闊,孤篷小艇,棹過煙渚沙汀,琵琶傅怨,江上數峰青(淮海句),獨有騷人旅客,披霜起,涼露催寒,征途遠,玉門暫駐,仰看一天星。……”又如《江城子》有句: 


“春水一江明似帶,春去也,水長流。” 


張炎評:“秦少游詞,體制淡雅,氣骨不衰,清麗中不斷意脈,咀嚼無滓,久而知味。”顧詞正得其旨意。 


在詩歌集中有集唐人詩一百首,亦為筆者所最愛。一般人集古人詩句,首先條件必需熟讀古人詩才行,讀得愈多,集起來愈方便愈切貼。普通集數首或數十首,已經很不容易了,要集一百首詩,胸中若未能熟讀一千首詩,是很難辦到的。顧老師天縱之才,能融會貫通,一首詩經過與其他詩互相調動之後,可以一變、二變、三變,往往集成後的詩還勝過先前的詩,因為那是采眾人之所長演繹而成的另一種境界的詩。茲列舉二列: 


“明月來相照(王維),彈琴復長嘯(前人),山深古塞秋(崔國輔),落葉無人掃(裴迪)。” 


“雲水蒼花日向西(韓愈),空舲灘上子規啼(李涉),遲遲欲去猶回望(司空曙),北斗星移銀漢低(王偃)。” 


上列二首,我不過隨手揀來,實在是集得天衣無縫,絕妙好詩。筆者猜想,顧師集句,猶如兒童玩積木,遊戲之作而已,但讀來卻令人趣味盎然。 


但顧師的詩詞是有自己的風格和韻味的。有人評論他的詩詞是意重、景大、情拙。顧師自己論文藝創造理論時,亦以重、大、拙為批評標準。此刻恕不重述。愚意顧老詩詞有兩點值得引介:一為格高,一為性靈。 


古今之詩人詞家,格調各有不同,但能以氣格高雅、意境雋永者不算太多,其中佼佼者當推陶淵明、陳子昂、王維、李白、杜甫、蘇東坡。詞的方面,亦以東坡、清真、白石等為翹楚。顧師詩詞,很多是擷取精英,吸古人之汁液而消化之,再以自己的方式去含英吐華。他雖身在塵埃之中,但心卻在塵埃之外,所以他“江海寄此生,行旅得歡愉。”“事成固由天,事敗在不豫。”“風雪庇吾廬,日月稱我意。”“山高風自清,雲淡月常白。”《和陶淵明雜詩》。他這種澹泊寧靜,心胸疏朗的人生哲學。致使他與婉靖師母二人,皆雙雙壽登期頤。陶淵明的詩:“沖穆澹遠,妙造自然”,顧師說他學陶詩,乃學其“拙”,但淵明無顧師之高壽。顧師勝他一籌。 


顧師足跡行遍環宇,“披雲縮地尋常事,朝髮長安暮玉關。”《飛渡天山》,他的記游詩詞,格調高亢,清越雄健,如《水龍吟》下半片:“回首太平飛剪,掠天風重洋虛綴,東經弱水,寰瀛烽火,珍珠為碎、西越駝峰,須彌直上,崑崙容易。待地中海上,雲端怒吼,灑蒼龍淚。”同時他寄情於杳渺天外,望空凝想,神思璀燦,在《秦娥令》中有: 


“旋轉乾坤星斗耀,翱翔飛剪太空人,太空人,奔雷閃電,登月前行。” 


“乞巧雙星靈鵲渡,嫦娥含笑白雲開,白雲開,銀河雪耀,玉宇瓊台。” 


“太空跳出雲煙,讓星辰門妍。” 


這些曠遠俊美的思維,讓淵明又輸一籌。淵明“採菊東籬下”時,只能“悠然見南山”,而顧師閒坐書齋內,(看電視),卻可悠然見廣寒——“喜見廣寒宮裡太空船。”(太空吟)。 


顧師長於佛理,他心有禪機,詩有禪味: 


“筆從空中來,又從空中往。”(臨江仙令)。另又有兩闋《臨江仙令》: 


“夢裡山川身是客,來鴻去雁天涯,長空萬里散朱霞,神仙留翰墨,富貴若雲沙。” 


“跳出紅塵生死海,涅槃妙有真空,雙修悲智達孤峰,青雲明聖境,碧水漾春風。” 


在這短短的兩闋詞中,可看到顧老參透人生,妙悟人生的真諦,語意沖淡超逸,與王維《終南別業》詩中間四句:“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有異曲同工之妙。王維亦對於佛理、詩、書、畫、音樂……等無所不精,顧師與極為相似,只是王維不懂電機工程,兩位古今詩人相較,顧師又勝一籌。


顧師詩詞另一特點是性靈。這裡我所說的性靈和隨園所謂的“詩主性靈”稍有不同。所謂性,是詩性,人有人性,詩亦有詩性。人性各異,詩性亦各有不同,但最主要者要有靈——有靈性。廣義的說,是要有靈氣、或靈境、或靈巧、或靈秀等。一首詩詞沒有靈性,則如枯枝敗葉,不成為詩。舉例來說,“柳絮飛來片片紅”不是詩,上面加了一句“夕陽返照桃花渡”,便有點靈性了,是詩。 


顧老師是性情中人,對人、對事、對景物,都能夠“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如《歲朝寄母》中有句:“豈有男兒難養母,竟無高閣可懷椿。”又如《先父六旬紀念》:“年年一掬孤兒淚,鬱郁瀧岡墓草深。”一片孝思之心,溢於言表。老師對婉靖師母亦是情深義長,常有詩詞相贈,《浪淘沙》——甲辰中秋寄婉靖: 


“涼露又滋滋,斗轉星移,中秋明月最相思,萬里歸來長作客,兩地分離。 


玉笛譜新詞,蝴蝶雙飛,陰晴圓缺本無私,也是微雲河漢淡,獨賞霜姿。” 


此詩望月興懷,抒寄離情,與杜審言《望月有懷》及杜甫《月夜》頗為近似。另顧師的《懷亡女慰慧》四首之一:“客病馳思念轉空,飛橋遠掛故鄉虹,曇花一瞬檀香散,夢斷千山萬水中。”另有《鷓鴣天哀慧女》。“復甦願信三更夢,一別方疑萬有無。”讀後使天下父母皆為之同情。這些詩詞,表達人間的至情至性的流露,充滿靈性。表面看來是家常語句,但正因為如此,才能感人至深,亦正如淮海、小山之詞句:“其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致。”對顧師詩詞,旨哉斯言。 


 師母善繪事,每成一畫,顧師常加以題跋,詩集中有十數首之多。《題婉靖畫》絕句五首之一,松下老人:“心閒意自適,坐對白雲飛,常得青松伴,孤山野鶴歸。”另一首:“隨意一揮手,直開萬古心,青山彎綠水,天籟是知音。”這些題畫的詩,詩中有畫,詩中有禪,讀後令人悠然神住,充滿靈性。其隨筆和感懷一類的詩詞亦是如此,不但有靈氣,而且有靈境。如“午夜人聲靜,空山鳥語稀。”《天心》。“獨釣煙波千萬頃,風清月白自年年。”(乙未歲寒雜韻二十首)。再如《浣溪沙》(用王靜安先生韻): 


“飛瀑垂虹送晚曛,疏星淡月半天雲,寺鐘隱約報黃昏。偶御清風追日月,欲窮瀛海避沙塵,等閒心事作山人。”將自身之感情,融於大自然中,空靈閒遠,是妙有真空,上乘之作也。與原詞最後兩句:“試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此中人。”遙相呼應。余嘗讀王觀堂先生集中之苕華詞,覺得字裡行間有一種悲天憫人之心,而同時又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抑鬱之情。顧師之詞,有悲天憫人之心,但內心卻有一種力量去擋住那無可奈何之情,所以顧師可以福壽雙全,而靜安先生則不能。 


 顧老師生逢亂世,一生為國為民,時時關懷國事,抗日戰爭時期,他要“漫捲詩書樂請纓”。《請纓》。更要“欲憑肝膽報炎黃。”使得“民族中興日月光。”《和柳翼謀先生》。八年後,他在《沙坪垻喜聞日寇投降》有:“八年涕淚愁何在?萬里江鄉夢亦疑。”“明朝巴峽樓船下,長跪萱闈訴別離。”這與杜甫《聞官軍收復河南河北》詩一樣感人。其後,顧師來美,執教於麻省理工學院及賓州大學,課餘嘗以詩歌自誤,數十年風霜,積得詩卷盈尺,除記游外,大多為思鄉懷友唱和之作,以致“閒吟白了少年頭。”《紀念陳寅恪先生》。但“追懷六十年來事,漢月依依入夢中。”《錫金感懷》,家國之戀,無時或釋。人有靈性,詩亦有靈性,“滿天星月叩靈襟。”《先父六旬紀念》。其性靈之表達已至圓融之境。 


顧老師的詩篇共七千餘首,以常人精力,根本不可能全讀,今幸去蕪存菁,集成兩大冊,這兩大冊,必可傅之後代昭示子孫了。 


今天,顧老師“桃李遍天下,詩詞寄旅情。”《臨江仙》,可以“逍遙自在遣浮生。”了《憶舊》。茲值丁丑除夕之夜,我謹以至誠,引用顧師《庚戌除夕寄諸友》詩中的最後兩句為祝:“訪鶴尋梅懷往事,南山獻頌壽而康。”


丁丑除夕於馬利蘭州 凱合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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