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為杜甫感嘆諸葛亮死非其時,死非其地的千古絕唱。諸葛亮為什麼會在年富力強,蜀國極度需要他的時侯撒手人環,去見劉備?古今論者咸認為諸葛亮是為國事操勞過度“心力焦瘁”而死。“心力焦瘁”只是一個籠統而主觀的說法,死於辦公桌和死於賭桌上都可以說是死於“心力焦瘁”;周恩來死於膀胱癌,胡耀邦死於心臟病也都可以說是死於“心力焦瘁”。“心力焦瘁”作為死因沒有任何科學價值可言。諸葛亮為何而死,很少有學者深入探討其真正的原因,究其根源是無文獻可查。但是只要仔細的梳理一下史料,還是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用以推測諸葛亮的死因。
諸葛亮死時54歲(注:三國時平均壽命約30歲), 按劉備的說法應該是壽終正寢了(“朕聞人年五十,不稱夭壽”,“我聽說人只要活到了50歲,就不稱其為短命”)。其實不然,諸葛亮的哥哥諸葛瑾活了68歲, 弟弟諸葛均至少活了72歲以上。 他們都是朝庭高官,工作也不輕鬆。按家族遺傳特性來分析,諸葛亮應該能活到70歲左右[取哥哥與弟弟的平均數,(68+72)/2=70],諸葛亮沒有活到他應該活到的年嶺,屬於非自然死亡,病亡。什麼病?
有記載諸葛亮年輕時氣度不凡,體型高大,身體健康強壯,當時見到他的人都覺得他非同凡響(亮少有逸群之才,英霸之器,身長八尺,容貌甚偉,時人異焉《三國志. 諸葛亮傳》);又記“諸葛亮身長八尺,形細麵粗,猶如松柏,皮膚枯槁,文理潤澤”《姓源韻譜》,也是說諸葛亮象松柏一樣蒼勁、強健,可以排除先天不足與遺傳病。諸葛亮也很注重自己的身體健康,不給自己施加壓力,還經常做一些強身壯體的吐納運動(“每晨夜從容,常抱膝長嘯”)。由於有健康的體魄,出山後雖然日以繼夜的為劉家父子操勞,並沒有身體出狀況的記錄,而南征後身體健康則發生了變化。
南征是蜀建興三年,(公元225) 諸葛亮時年45歲。南征歷時九個月(3-12月),途經貴州、雲南等瘟疫流行地域。建興四年諸葛亮凱旋歸來後身體應該還是不錯,與小妾懷上了長子諸葛瞻(諸葛瞻建興五年出生),建興五年諸葛亮寫《前出師表》時還信心滿滿,豪氣干云:“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凶,興復漢室,還於舊都”。這也間接的反應出了諸葛亮健康的心理與生理狀況。建興六年(公元228) 11月諸葛亮48歲寫《後出師表》時健康就出了問題。諸葛亮追溯健康問題可能來源於南征時:“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不得偏全於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臣非不自惜也”言下之意就是我現在身體有病了,並不是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緣故,而是為了國家,為了劉家,南征時吃飯不按時,有時兩天才吃一頓飯,這樣才把身體給弄壞了(注: 歸結為吃飯不按時得的病,估計是消化系統出了問題)。健康問題還不小,以至諸葛亮發出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嘆息(潛意識為恢復健康是不可能了,只能是破罐破摔,聽天由命吧)。此後, 諸葛亮的建康狀況就江河日下, 建興八年(公元230)諸葛亮50歲他已感覺病情相當嚴重,到了說不定哪天就會去見先主的地步,因此預先秘密向後主交代了後事“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琬”《舉蔣琬密表》。建興十二年(公元234年)諸葛亮54歲時, 已病入膏肓,藥石不入,時日無多了,因此向後主告別:“伏念臣賦性拙直,遭時艱難,興師北伐,未獲全功,何期病在膏肓,命垂旦夕”《自表後主》。同年八月病故於五丈原。從上面梳理的脈絡我們可已看到:諸葛亮起病於南征——症狀有一段潛伏期(建興三年-建興五年)——最先是消化系統的症狀(從諸葛亮認為得病的原因是因為“并日而食”來推測)——然後逐漸加重——其間有緩解期(多次主動征戰)——最終病入膏肓不治而亡。從發病的過程及規律來看,諸葛亮是感染了某種消化系統的寄生蟲病,感染的地域是瀘水, 時間是建興3年5月(“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
諸葛亮為什麼要在五月渡瀘水? 據《十道記》記載:“瀘水出蕃中,入黔府歷郡界,出柘州,至此有瀘津關。關上有石峰,高三千丈,四時多瘴氣,三四月間發,人沖之立死,非此時中,則人多悶吐,惟五月上伏即無害。故諸葛武侯征越巂上疏雲”。說的是瀘水三、四月間發“瘴氣”,人不能渡,所以諸葛亮便選擇在五月。又《一統志》記載:“瀘水在四川行都司城南一十里,源出吐蕃,南入金沙江。其水深廣而多瘴,鮮有行者。春夏常熱,其源可以燖雞豚。又水東有武侯城,乃武侯所築,所謂五月渡瀘,即此”。都是說瀘水這個地方有“瘴氣”很危險,行人止步。什麼是“瘴氣”,即古人認為無形而致病的毒氣,常引起瘟疫流行。現代醫學解釋為致病微生物。我國古代常見“瘴氣”導致瘟疫流行的有傷寒、霍亂、鼠疫 、瘧疾、黃熱病,天花、水豆、出血熱、流感、阿米巴原蟲病等。其中病原體以水為載體的有傷寒、霍亂、血吸蟲病、阿米巴原蟲病。血吸蟲病主要流行於長江中下游的湖北、湖南和江西的湖區,雲貴地區是非流行區域;傷寒、霍亂是烈性傳染病,發病兇險,死亡率高,很少遷延不愈。從諸葛亮得病的地理位置及遷延不愈的症狀上來分析,很可能是感染了阿米巴原蟲,最後逐漸發展到阿米巴肝膿腫。
我們來還原一下諸葛亮得病的過程:農曆5月,瀘水的溫度升高(“春夏常熱,其源可以燖雞豚” 《一統志》), 正是阿米巴原蟲繁殖和活動的高峰時節,此時諸葛亮率軍要渡過瀘水,可能是在涉水渡河時皮膚粘膜接觸了阿米巴原蟲,而最大的可能是飲用了瀘水流域的生水。諸葛亮的所謂“并日而食”即兩天才埋鍋生火做一次飯。“并日而食”身體勉強可以接受,但是在炎熱的夏季(農曆五月)急行軍時兩天才喝一次開水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諸葛亮在行軍的途中肯定飲用了不少的生水,“阿米巴原蟲”隨生水進入了胃腸道,穿過胃腸道粘膜引起炎症反應,此時稱之為急性感染期,胃腸道有不適反應,包括腹痛、腹瀉,如不即時治療(三國時只知是得了“瘴氣”,沒法治療)疾病進入了慢性期或潛伏期,此期胃腸道不適反應時有時無,遷延不愈。這也就是我們前面談到的諸葛亮認為他起病於“五月渡瀘”,因為症狀的起源可以追溯到那個時侯。阿米巴原蟲極具侵潤性,隨着血流進入了諸葛亮的肝臟,形成了肝膿腫,這個過程大約經歷了2-3年(建興三年-建興五年)。“阿米巴肝膿腫症狀與膿腫大小及部位、有無併發症有關。大多緩起,有不規則發熱、盜汗等症狀,…熱退時伴盛汗”(百度百科《阿米巴肝膿腫》)。這就是為什麼建興6年諸葛亮發出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感嘆。所幸的是當時有人看見並記錄下了諸葛亮的症狀供我們參考。蜀丞相主簿楊顒當時看到諸葛亮辦公時“汗流終日”勸諸葛亮注意休息:“今明公為治,親自校簿書,流汗竟日,不亦勞乎!”《三國志.蜀志.楊戲傳》。“校簿書”即批閱文件,不是什麼重體力活,不應當“汗流終日”,“汗流終日” 應該是諸葛亮阿米巴肝膿腫發熱、盜汗的症狀,只不過是古人誤認為是勞累的表現罷了。一旦阿米巴肝膿腫繼發細菌感染,症狀就會加重,會出現肝區腫痛,寒戰、高熱甚至虛脫,這應當是建興八年諸葛亮秘密向後主交代了後事“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琬”時的症狀。最終,阿米巴肝膿腫向周圍器官穿破,形成膿胸或肺膿腫,心包炎或腹膜炎。隨時可致死亡,這是建興12年諸葛亮向後主告別時的病情。諸葛亮最終死於阿米巴肝膿腫併發症,以身殉職,令人感嘆!當然,這只是一家之言,僅有間接而沒有直接的證據支持結論,隨着出土史料的增多,或有一天諸葛亮墓的發現,諸葛亮的死因也會越來越明了。此文僅為拋磚引玉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