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和蔣介石的七個故事 zt |
送交者: 初見 2015年07月20日00:24:52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胡適和蔣介石的七個故事按:2014年12月,香港中文大學學術期刊《21世紀評論》發表了普林斯頓大學東亞系教授周質平的文章《張弛在自由與威權之間:胡適、林語堂與蔣介石》,文中多處最新公開的蔣介石日記,對胡適與蔣介石的交往有詳細的評述。
史料珍稀,故事精彩,小編故從文中精心選編7個片段,刊發於此,以饗讀者。
1.1934年,蔣介石在南昌發起“新生活運動”,要老百姓在生活上講些禮貌,注意衛生。
他寫了一篇《為新生活運動進一解》,雖然給“新生活運動”的實效潑冷水,但對蔣介石的個人生活有比較高的評價:在胡的筆下,蔣是個嗜欲不深,生活儉樸,又嚴於律己的人:
“蔣介石先生是一個有宗教熱誠的人;幾年前,當國內許多青年人“打倒宗教”的喊聲正狂熱的時代,他能不顧一切非笑,毅然領受基督教的洗禮。他雖有很大的權力,居很高的地位,他的生活是簡單的,勤苦的,有規律的。我在漢口看見他請客,只用簡單的幾個飯菜,沒有酒,也沒有捲菸。”
2. 1952年12月13日,蔣介石日記中有如下一段,最可以看出胡、蔣兩人對民主自由根本不同的見解:
“十時,胡適之來談,先談台灣政治與議會感想,彼對民主自由高調,又言我國必須與民主國家制度一致,方能並肩作戰,感情融洽,以國家生命全在於自由陣線之中。余特斥之。
彼不想第二次大戰,民主陣線勝利而我在民主陣線中犧牲最大,但最後仍要被賣亡國也,此等書生之思想言行,安得不為共匪所侮辱殘殺。彼之今日猶得在台高唱無意識之自由,不自知其最難得之幸運,而竟忘其所以然也。同進午膳後別去。”
3. 1953年1月16日,胡適在日記中記錄了他和蔣介石的談話:
“蔣公約我晚飯,七點見他,八點開飯。談了共兩點鐘,我說了一點逆耳的話,他居然容受了。
我說,台灣今日實無言論自由。第一,無一人敢批評彭孟緝。第二,無一語批評蔣經國。第三,無一語批評蔣總統。所謂無言論自由,是‘盡在不言中’也。
我說,憲法止許總統有減刑與特赦之權,絕無加刑之權。而總統屢次加刑,是違憲甚明。然整個政府無一人敢向總統如此說!
總統必須有諍臣一百人,最好有一千人。開放言論自由,即是自己樹立諍臣千百人也。”
蔣介石在次日的日記中,也記下了與胡適這次會面談話的事,口氣是包容並帶感激的:
“〔昨〕晚課後,約胡適之先生單獨聚餐,談話二小時余。對余個人頗有益也。……其他皆為金石之言,余甚感動,認其為余平生之錚〔諍〕友也。”從蔣的這段日記中可以看出,至少蔣對胡當天的直言是虛心接受的,並視胡為其‘諍友’。”
4. 胡適覺得國民黨獨大是阻礙台灣民主發展最主要的原因,他在1951年5月31日寫信給蔣建議“國民黨自由分化,分成幾個獨立的新政黨”,而首要的條件是“蔣先生先辭去國民黨總裁”。
對此,蔣介石在1958年6月3日的日記中表示了極大的震驚和憤怒:
“至於毀黨救國之說,聞之不勝駭異。中華民國本由國民黨創建,今遷台灣,全名亦由國民黨負責保全,如果毀了國民黨,只有拯救共匪的中華人民共和偽國,如何還能拯救中華民國乎?
何況國民黨人以黨為其第一生命,而且視黨為其國家民族以及祖宗歷史所寄託者,如要我毀黨,亦即要我毀我自己祖宗與民族國家無異,如他認其自己為人而當我亦是一個人,那不應出此謬論,以降低其人格也。以上各言,應由辭修〔陳誠〕或岳軍〔張群〕轉告予其切戒。”
5. 在胡蔣關係中,最讓蔣介石覺得“受辱”的,是1958年4月10日胡適在中央研究院院長就職典禮中的一番話。胡出任中研院院長,蔣介石在就職典禮中致詞時說到中研院的使命:
“中央研究院不但為全國學術之最高研究機構,且應擔負起復興民族文化之艱巨任務,目前大家共同努力的唯一工作目標,為早日完成反共抗俄使命,如果此一工作不能完成,則我人一切努力均將落空。
因此希望今後學術研究,亦能配合此一工作來求其發展……期望教育界、文化界與學術界人士,一致負起恢復並發揚我國固有文化與道德之責任。”
胡在聽了蔣的致詞之後,不得不作些辯正:
“剛才總統對我個人的看法不免有點錯誤,至少,總統誇獎我的話是錯誤的。……談到我們的任務,我們不要相信總統十分好意誇獎我個人的那些話。
我們的任務,還不祗是講公德私德,所謂忠信孝悌禮儀廉恥,這不是中國文化所獨有的,所有一切高等文化,一切宗教,一切倫理學說,都是人類共同有的。
總統對我個人有偏私,對於自己的文化也有偏心,所以在他領導反共復國的任務立場上,他說話的分量不免過重了一點。我們要體諒他,這是他的熱情所使然。
我個人認為,我們學術界和中央研究院挑起反共復國的任務,我們做的工作,還是在學術上,我們要提倡學術。”
蔣介石原來是去“致訓”的,結果成了“聆訓”。蔣在當天的日記中有一段很痛切憤慨的記錄:
“今天實為我平生所遭遇的第二次最大的橫逆之來。第一次乃是民國十五年冬—十六年初在武漢受鮑爾廷宴會中之侮辱。
而今天在中央研究院聽胡適就職典禮中之答辭的侮辱,亦可說是求全之毀,我不知其人之狂妄荒謬至此,真是一妄人。”
(註:胡適與宋美齡、陳誠下鄉視察。)
6. 1959年11月15日,胡適眼看着蔣介石違憲連任已勢在必行,而中華民國憲法之法統也將受到考驗,他請總統府秘書長張群向蔣轉達以下幾點:
“(1)明年二三月里,國民大會期中,是中華民國憲法受考驗的時期,不可輕易錯過。
(2)為國家的長久打算,我盼望蔣總統給國家樹立一個“合法的,和平的轉移政權”的風範。不違反憲法,一切依據憲法,是“合法的”。人人視為當然,雞犬不驚,是“和平的”。
(3)為蔣先生的千秋萬世盛名打算,我盼望蔣先生能在這一兩個月裡,作一個公開的表示,明白宣布他不要作第三任總統,並且宣布他鄭重考慮後盼望某人可以繼他的後任;如果國民大會能選出他所期望的人做他的繼任者,他本人一定用他的全力支持他,幫助他。如果他作此表示,我相信全國人與全世界人都會對他表示崇敬與佩服。
(4)如果國民黨另有別的主張,他們應該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明白宣布出來,決不可用現在報紙上註銷的‘勸進電報’方式。這種方式,對蔣先生是一種侮辱;對國民黨是一種侮辱;對我們老百姓是一種侮辱。”
胡適何嘗不知,在當時台灣的政治環境中,這番話是完全不合時宜的。狂瀾既倒,也不是他只手能夠挽回的,但他只是憑“自己的責任感”,盡他的“一點公民責任而已”。
1960年1月1日,時任行政院政務委員的王世傑(胡適逝世之後接任中研院院長)在日記中說:
“在台灣惟有胡適之曾直率托張岳軍〔張群〕向蔣先生建言,反對蔣先生作第三任總統。”
7. 在胡適逝世之後,蔣也不至於在1962年3月3日日記的“上星期反省錄”中有如此的記載:
“胡適之死在革命事業與民族復興的建國思想言,乃除了障礙也。”
嗚呼!一個“為學術和文化的進步,為思想和言論的自由,為民族的尊榮,為人類的幸福而苦心焦慮,敝精勞神以至身死的人”,竟成了蔣介石“革命事業”與“民族復興”的“障礙”!
結束語:
我們在論胡蔣關係時,往往對胡適寄望過高,似乎真要他“以一人敵一黨”,“以一人敵一國”,以一個知識份子敵一個獨裁者。胡適畢竟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讀書人,和他同時代的任何一個知識份子相比,他對中國的現代化,對民主自由的堅持和推進都毫無疑問是第一人。
蔣介石日記的公開,進一步證實了胡從不自昧其所知,並敢於犯顏直諫,是蔣和國民黨真正的諍友,而蔣對胡的容忍和克制,也值得大書特書。幾十年來對岸企圖將胡適描畫成國民黨蔣介石的“御用文人”,蔣介石日記的公開為胡作了最徹底的洗刷。
胡適常給人題《晏子春秋》的兩句話:“為者常成,行者常至。”這也是他樂觀哲學的基本信念。其他人不可及胡適處,並不在他的“成”和“至”,而是在他的“常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這一點尤其體現在他對自由民主的追求和執着上。
胡在1929年寫〈我們什麼時候才可有憲法?〉就已指出:“生平不曾夢見共和政體是什麼樣子”的蔣介石“不可不早日入塾讀書”,他何嘗不知與蔣談民主自由,不免是對牛彈琴。但只要有機會,他就認真地談,試着開導他,從不敷衍。
這種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精神和1945年勸在野黨領袖放棄武力,1951年建議蔣分化國民黨,乃至“毀黨救國”,1960年反對蔣違憲連任是一致的。這也是今天論胡蔣關係,不能不三致其意之所在。至於蔣到底因胡改變了多少,相形之下,反而是餘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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