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錄自《復興記》主題節選本之五《文化大革命的前前後後》（作者：茅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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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出逃

林立果的緊張活動，被他的姐姐林立衡 注意到了。她向她的未婚夫張清林（也住在林彪住的96號樓里）談論林立果的這些反常情況。   9月7日午飯後，張清林在大隊值班室 找到劉吉純（林彪辦公室警衛科長），對他說：“不知豆豆（註：林立衡的小名）被老虎（註：林立果的小名）弄到哪裡去了，你快去把主任（註：指葉群）、老虎抓起來。”劉吉純聽了這莫名其妙的話，心想 我怎麼敢抓他們，但嘴上只是說：“先別着急，去看看再說。”他隨即來到林立果住處外面，看到他的車停在那裡。他又找到他的上級李文普（林彪的警衛處長），向他報告了張清林講的情況。李文普說：“你不要聽他們的，沒有那麼回事。”晚上，林立衡把劉吉純找去，說：“主任、老虎在外面做了壞事，被上邊知道了。他們怕挨整，在北京待不住了，想挾持首長到外地去。”劉吉純問：“怎麼辦，是否去報告？向汪東興、張耀祠、楊德中（註：都是中央警衛部隊的首長）報告？”她說：“汪在廬山也受到了批評。現在對誰都不要講。首長國慶節還要上天安門。現在離國慶節還有二十多天，等幾天再說吧。”林立衡預感要發生什麼大事，她分別找李文普、劉吉純，以及林彪身邊的兩個衛生員陳占照、張恆昌談話，讓他們注意，要防止有人在首長身上用藥，一定要確保首長神智清醒、人身安全。她又說：林立果要害毛主席。但李文普不相信她說的話，也沒有向上報告，因為他知道 林立衡與葉群的關係一直很緊張，發生稀奇古怪的事 已不是第一次了。

9月12日，即毛澤東南巡後回到北京那天的晚上，葉群張羅着 讓秘書、工作人員都聚到一起，宣布女兒林立衡和未婚夫張清林 正式訂婚。她準備了煙、酒、茶、糖果等。天黑後，大家一起看一個香港電影。   當晚8點多鐘，林立果乘專機 到達山海關機場，9點鐘到了林彪住地。林立果送了一束鮮花給林立衡，表示祝賀。然後，他和葉群一起 去了林彪的房間。林立衡沒有心思看電影了，就到林彪房間的外邊偷聽。她隱隱約約地聽他們說 要去什麼地方。她回出來之後不久，張恆昌（林彪的衛生員）告訴她，說他聽見主任對首長說：去廣州不行，去香港也行。張恆昌又說：他始終沒聽見首長答話。這時，林立果從林彪房間裡出來。林立衡問他要去哪兒。林立果說馬上去廣州。過了一會兒，葉群通知林立衡：明早６點出發去廣州，叫林立衡、張清林、張寧（註：她是林立果的未婚妻）三人準備一下行裝。

林立衡離開葉群後，回到看電影的座位上，與張清林商量了一下，叫他留在這裡 應付林立果。然後叫李文普、劉吉純出來，在院子裡商談。林立衡問他倆帶槍了沒有，他們說帶了。林立衡說：“給我看看！”他倆讓她看了腰上的手槍。林立衡問：“首長現在怎麼樣？”李文普說：“同平常一樣，上床睡覺了。”林立衡問：“工作人員布置的怎麼樣？”李文普說：“正在和他們談，他們都知道了，我們有這麼多人，沒問題！”這時，葉群的內勤來找李文普，說：主任找你，叫你馬上去。李文普立即去見葉群，回來後對林立衡說：“主任叫我明早６點去廣州，要我先不要通知8341部隊。（註：按慣例，林彪去哪兒都要事先告知周恩來、並事先通知8341部隊負責人。）我去問首長，首長說廣州太熱，不利於他治病，不去廣州，堅持要去大連。主任問我廣州的房子有沒有冷氣設備，我說有。主任又去勸首長，說廣州的住處有冷氣不熱，首長便把我找去，對我說去廣州也行。首長只知道換個環境去廣州養病。”林立衡說：“你和8341部隊常打交道，有工作關係。我常年不在家，不認識他們，找他們不合適。還是你親自去大隊部調人吧。”李文普說：“主任說是去廣州，林立果說的也是去廣州，要是真的是去廣州而沒發生什麼事兒，那可不是一般問題，那可不得了！”林立衡說：“首長身體長期不好，你身體也不好，你辛辛苦苦一直跟着首長，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是保衛首長安全的關鍵時刻，你要是沒負到責任，那你在首長身邊二十年不是白守了嗎？我早就對你們說過，你們幫着主任騙首長，雖然是不得已，但總有一天會被揭穿的，難道現在這個時候你還繼續幫着騙首長？要騙到底嗎？你再不去就晚了，主任把你女兒送到空軍去當兵，你可不要因此被主任拉過去啊。你也許怕主任，但怕也沒用，如果首長的安全出了事，你逃脫不了責任，因為你是這裡工作人員的負責人，到時候，你怎麼向中央交待？”李文普說：“關鍵問題是我現在搞不清情況，這些情況都是你從林立果那兒聽來的。如果到時候真的發生什麼事的話，可以在飛機上採取措施，反正我們人多，我對工作人員已經布置好了。”林立衡看李文普不想去找8341部隊，於是斷然說道：“你不去，我去！”李文普馬上表示贊同，說：“那好，你去吧，我在上面守着，你見到張宏（註：8341部隊的副團長，全面負責北戴河地區的中央首長的安全保衛工作）就說是我同意你去找他的，是我派劉吉純陪你一塊兒去的，你叫張宏馬上和我聯繫。”李文普接着向一直在場的劉吉純 交待任務，說：“你先去找姜副大隊長，接着找張宏說一下情況，然後再讓立衡和張宏他們談。”林立衡說：“我找張宏談了之後，由你負責與他聯繫。”李文普說：“那好，就這樣吧。”

這時已是晚上９點50分。林立衡、劉吉純跑步到58號樓的8341部隊第2大隊隊部。林立衡在外面等着，劉吉純進大隊部 與張宏、姜副大隊長談了一會兒後 便陪他們出來 見林立衡。林立衡首先對張宏說  是李文普讓她來找他的，然後向張宏講了林立果對她說的話，還講了林彪的兩個衛生員 今晚告訴她的那些情況。林立衡問張宏：“葉群、林立果要帶着首長逃走。先到廣州，然後再去香港，你看怎麼辦？”林立衡接着說：李文普叫她 不要把林立果對她講的話告訴林彪。對此，張宏說：“這些就不要向林副主席講了，我們都知道林副主席身體不好，免得驚動林副主席。這件事由我們來處理就行了。”林立衡說：“我是提着腦袋來找你們的，我講的情況你相信不相信？要是不信，你就問問他（她用手指劉吉純）和李文普。”張宏點頭說：“我們相信，劉科長已經對我說了，你放心，不要着急。有些事情我也看出來了，我們為林副主席里里外外當守衛和內勤這麼多年，也了解和聽說了不少情況。”姜副大隊長在一旁講了一些他所知道的 有關林彪被葉群欺騙的事。林立衡對張、姜二人說：“雖然到明早６點還有一段時間，但要防止林立果他們提前行動。”林立衡請張宏立即採取措施，調動部隊包圍57號樓（註：林立果、劉沛豐住在那裡）、96號樓（註：林彪、葉群及工作人員住在那裡），必要的話 先把林立果、劉沛豐 扣起來再說。張宏說：“這些都需要好好安排一下，需要研究具體的措施和步驟。反正一定會確保首長的安全，這一點你儘管放心，現在的問題是要馬上請示中央。”他說要馬上把這些情況向汪東興報告。林立衡問：“向他報告行嗎？”張宏說：“我還得向汪主任報告，他是我們的直接領導。汪主任會向上報告的，我一邊報告一邊馬上採取具體措施就是了。”林立衡再問張宏：“你們能保證首長安全嗎？能保證首長不被弄上汽車嗎？”張宏說：“我們能保證！我們駐在這裡就是這個任務嘛，你放心，到時我們都到96號樓停車的地方去，在那裡守着就是了，這還不保險嗎？”林立衡問：“你們有多少兵力？”張宏說：“這一片都是我們的部隊，有二中隊、四中隊、六中隊，還有機動部隊，我還可以迅速從附近調部隊來。”林立衡問：“你們有多少輛汽車？”張宏說：“我們這裡有機動小車隊和大車隊，隨時可以出動。”林立衡說：“林立果講他在東山有個秘密機場，可以監聽全國的電話，包括這裡通往北京的電話。這裡和北京只有一條專線，你和北京一通話，他會不會馬上知道？”張宏說：“嗨，什麼秘密機場，我們都知道那個修建了一下的土機場，那兒也屬於我們的警衛範圍，我們經常看見林立果去那個機場。我們部隊這條電話專線是可靠的，這點請你放心。”林立衡問張宏：“要是事情提前發生你們怎麼辦？”張宏說：“到時候我們就上去問問，我們是專門在這裡負責警衛的，比李處長、劉科長和你去問還合適些。我們裝作不知道你講的事，只去問葉群和林立果，你們這麼晚到哪去？為了保證安全，請他們等我們布置好安全工作後再走。”林立衡見張宏說得這樣有把握，就放心地與劉吉純一起 離開大隊部，返回96號樓。

這天晚上，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主持會議，討論四屆人大政府工作報告的草稿。到會的有：政治局委員、有關部長們，其中包括黃永勝、吳法憲、邱會作、李作鵬。10時40分，一位秘書匆匆來到周恩來身邊，耳語了幾句，說張耀祠來電話，有緊急情況 要直接報告總理。周恩來離開會場，來到新疆廳，這兒是他在大會堂的辦公室。話筒里響起了張耀祠的聲音：“剛才接到張宏從北戴河打來的電話，說林立衡來隊部報告，葉群、林立果要挾持林彪出逃，先去廣州，再去香港，他們已經調來了林彪的專機 三叉戟256號。”周恩來聽後，大吃一驚，想了一下後說：“告訴警衛部隊，密切注意。有什麼情況，及時報告，不要魯莽行動（註：他也知道林立衡與葉群一直有矛盾）。”放下電話，周恩來回到會場，宣布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政治局成員留下，其他的人可以回去。然後，周恩來問吳法憲：“空軍有一架三叉戟飛機到了山海關機場是怎麼回事？今天調飛機去山海關機場沒有？”吳法憲答：“沒有。”周恩來進一步問：“究竟是沒有，還是不知道？”吳法憲答：“我不知道。”周恩來說：“你要迅速查清楚，立即向我報告。”周恩來又問李作鵬（註：山海關機場屬海軍管）：“你立即查一查，今晚是否有一架三叉戟飛機到山海關機場。”吳法憲打電話查了後，對周恩來說：“我問了胡萍（註：空軍司令部副參謀長），他說是一架改裝後的三叉戟到山海關夜航試飛的。”周恩來當即說：“你通知這架飛機馬上回來，飛機回來時不准帶任何人。”吳法憲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說：“胡萍說這架飛機有故障，不能馬上回來。”周恩來說：“修好後馬上回來。”

11點20分，葉群給周恩來打來電話，說：“總理啊，首長要我向你報告，他想動一動。”周恩來問：“是空中動，還是地上動？”葉群答：“是空中動，我們需要調幾架飛機。”周恩來說：“哦，你們調了飛機沒有？”葉群答：“沒有，首長要我先向總理報告，再調飛機。等一會兒，我給吳胖子打電話，要吳胖子調飛機過來。”周恩來說：“今晚夜航不安全。調飛機的事，等我同吳法憲同志商量一下，看看天氣情況再定吧。”周恩來放下電話後，要李作鵬向山海關機場傳達中央的命令：“停在山海關的飛機不准動；要動，須有周恩來、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四人一起下命令才能起飛。”不久，葉群給吳法憲打電話說：“林總要到大連去，讓胡萍來一下，如果你能來也好。”吳法憲說：“胡萍因病正在住院，再說他的飛行技術也不好，還是讓時念堂去吧？”葉群不同意，說：“時念堂不熟悉，還是讓胡萍來吧，他又不是什麼大病。”吳法憲說：“調動飛機的事情，我不能決定，要請示總理。”與葉群通完電話，吳法憲立即打電話，把這些情況報告了周恩來，並說他自己要立即到西郊機場 去進一步追查飛機調動的問題。周恩來同意了。放下電話，吳法憲就帶着秘書張叔良、警衛員薛邦喜，直接從辦公室去西郊機場。   周恩來派李德生 到空軍司令部作戰值班室，協助空軍的指揮。他要黃永勝留在大會堂，協助他 處理發生的情況。下達完命令後，周恩來叫其他的政治局委員 在福建廳待命；他自己驅車去中南海游泳池，見毛澤東。他從中南海回到人民大會堂時，已是深夜12點。周恩來對吳法憲說：“立即準備兩架飛機，如果林彪一定要起飛，我親自坐飛機到山海關機場去勸阻。”

幾乎與周恩來見毛澤東的同時，葉群叫來李文普，一起到林彪那裡去。林彪對李文普說：“今晚反正也睡不着了，你準備一下東西，現在就走。”李文普從林彪的客廳出來，葉群也跟着出來，叫他“快點調車，越快越好。”走到放映電影的地方，她又告訴正在放電影的穆宗文：“電影不要放了，首長馬上走。”葉群又把李文普叫到她的衛生間，說：“快點吧！什麼東西都不能帶了，有人要來抓首長，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你快去調車。”李文普回到走廊，催穆宗文快去 讓林彪的司機楊振剛 快把車開上來。然後他到值班室，給北京打電話，找到了胡萍，說：“首長馬上走，什麼也不帶，我覺得方向不明確。林立果跟你講到哪裡去了嗎？”胡萍說：“你不要問了，不要問了！你不要往北京打電話了！”他說着就把電話掛了。這時，林立果來到值班室，把李文普叫到葉群的臥室，說：“老李，快點吧！有人要來抓首長。我給周宇馳打個電話，你在這裡看一下。”李文普站到門口，林立果到裡邊打電話。李文普聽到林立果說：“首長馬上就走，你們越快越好！”林立果走後，李文普到值班室里，準備拿上兩個備用的皮包。這時，張宏來電話，問怎麼回事。李文普說：“要馬上走。”張宏追問，李文普假裝聽不清的樣子：“啊！啊！”地一連說了四、五個“啊”。正在這時，林立果走了進來，問是誰來的電話。李文普說是張副團長。林立果便把電話壓了，催他快調車。李文普拿了兩個皮包，走到外邊，邊走邊喊：“快把車開上來！”司機楊振剛 把車開到門口停下了，問道：“到哪裡去？”李文普說：“到機場。”這時，林彪、葉群、林立果、劉沛豐走出來，立即上了汽車。李文普也跟着上了車，汽車便開動了。

車子開出不久，葉群對林彪說：“李文普和老楊（註：司機）對首長的階級感情很深。”林彪沒有吭氣。過了一會，林彪問林立果：“到伊爾庫茨克（註：這是外蒙古的一個城市）有多遠？要飛多長時間？”林立果說：“不遠，很快就到。”汽車開到58樓時，見姜作壽站在路邊，揚手示意停車，葉群對車上的人說：“8341部隊對首長不忠，沖！”楊振剛聽後，按喇叭、加快車速，衝過58樓。這時，在大隊部門口的哨位上的蕭奇明 朝汽車後面打了一槍，但只在汽車後窗玻璃上 起了個毛。突然，李文普喊道：“停車！”楊振剛 把車停下了，李文普立即下車，當時車裡幾個人沒有吭聲。李文普向後車門後面 退了幾步。葉群氣沖沖地說：“李文普你想幹什麼？”林立果拔出手槍，開了一槍。李文普受傷，但仍回了一槍。紅旗車立即飛快地開走了。   這些事，周恩來馬上就知道了。他打電話到西郊機場，告訴吳法憲說：“林彪已經和葉群、林立果乘車離開了北戴河，車正在往山海關機場方向開去，臨走的時候還開槍打傷了警衛人員。”吳法憲估計：車從北戴河到山海關機場，需要個把小時，他就要秘書張叔良 打電話到山海關機場，要256號三叉戟飛機駕駛員、空34師副政委潘景寅 聽電話。他在電話里命令潘景寅：“要絕對忠於毛主席，飛機絕對不能起飛，不管什麼人命令都不能起飛。”潘景寅在電話里 滿口答應。

9月13日零點22分，林彪乘坐的紅旗轎車 沖入山海關機場的停機坪，在256號三叉戟專機的左後方 戛然停下。當時飛機正在加油，油罐車的管子連着飛機，機長潘景寅、三名機械師已在機上，但副駕駛、報務員、領航員等五人 還沒有趕到。葉群第一個跳下汽車，口裡喊着：“有人要害林副主席，快讓油車離開，我們要走。”林彪第二個下車，光着頭，沒戴帽子。林立果第三個跳下車，提着手槍，催促人們趕快登機。零點32分，這架三叉戟飛機 在沒有夜航燈光的一片漆黑中，強行起飛。

這些，周恩來也馬上知道了。他打電話給吳法憲，要他注意飛機的航向，注意它往哪裡飛，降落在任何地方 都要報告他，他準備去和林彪談話。周恩來同時命令空軍司令部的指揮調度室：“向256號飛機呼叫，希望他們回來。不論在東郊機場或西郊機場降落，我周恩來都到機場去接，如不行，在錫盟（註：指內蒙古中部的錫林郭勒盟）降落也可以。”但沒有得到256號飛機的回答。   空軍司令部指揮室的雷達跟蹤着256號飛機。吳法憲一直在雷達監視器前，並隨時向周恩來報告：“0點46分，航向310度，飛機向西北方向飛去。”吳法憲要胡萍 用空34師指揮所的報話機 不停地向飛機喊話，命令潘景寅向北京飛。可喊了大約十五分鐘，潘景寅不作回答。這些情況，吳法憲都及時報告了周恩來。當飛機飛到赤峰附近時，吳法憲知道 那裡有殲擊機部隊，就問周恩來 要不要把三叉戟攔截回來。周恩來說：“這要請示毛主席。”過了一會兒，周恩來答覆吳法憲說：“毛主席不同意，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凌晨2時多，周恩來打來電話 問飛機到了什麼地方。吳法憲回答說：“已經快出國境了，離中蒙邊界只有一百公里。飛機高度只有三千公尺，快看不見了。”很快，飛機從雷達屏幕上消失了。吳法憲立即報告周恩來。不久，周恩來給吳法憲 來電話說：“絕不准有任何飛機到北京來，如果有飛機飛到北京來，你、我都要掉腦袋。”吳法憲說：“請總理放心，我絕對保證，如果有飛機到北京來，我會攔截，並把它打掉。”周恩來表示同意。吳法憲當即打電話 給北京軍區空軍司令員李際泰，向他傳達了周恩來的命令。到清晨2時多，周恩來打電話給吳法憲，問他在哪裡？吳法憲說：我還在西郊機場。周恩來說：“我叫楊德中到你那裡來。”吳法憲說：“好。”楊德中隨後就趕到了機場，和吳法憲在一起。

周恩來回到福建廳，向在座的政治局委員 通報林彪事件的情況。大家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周恩來要求大家：請你們呆在這裡，都不要離開。然後，他走出福建廳，指定專人看守廳門，無關人員不准進入，包括所有的隨員 一律原地休息，不准靠近福建廳。   周恩來來到人民大會堂內他的辦公室。辦公室里 有個大辦公桌，上面擺着很多電話，牆角有一張小床。在這裡，經毛澤東批准，周恩來下達了全國禁空令：關閉全國所有機場，沒有周恩來、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聯合簽發的命令，任何飛機不准起飛；開動全部雷達 監視天空，不許任何飛機進入北京上空；派陸軍進駐空軍、海軍機場，與原守衛部隊共管，嚴格執行淨空命令。按照周恩來的指示，吳法憲特別打電話給北京軍區空軍的李際泰、瀋陽軍區空軍的張雍耿，傳達了禁航命令。對其它軍區的空軍，吳法憲讓空軍司令部調度室傳達了禁航令。隨後，他又向空34師的時念堂 當面作了交代：空34師在西郊、南苑、沙河三個機場的飛機，絕對不準起飛，要立即傳達禁航令。   周恩來又把北京市、北京軍區、北京衛戍區的主要負責人召集到人民大會堂，通報情況，並部署了幾項應急措施。   隨後，他逐一給各大軍區、各省市自治區的主要負責人打電話，他說的話都一樣：“廬山會議第一次全體會議上第一個講話的那個人，帶着老婆兒子，坐飛機逃往蒙古人民共和國方向去了，你們要聽從黨中央、毛主席的指揮。從現在起，立即進入緊急備戰。”接電話的人 也有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問“是誰跑了？”周恩來着急地說：“你還不懂嗎？我再說一遍，……”這一圈電話打下來，周恩來的嗓子啞了。  

13日凌晨2時許，空34師的時念堂報告吳法憲說：“有三個人到了沙河機場，要直升飛機起飛。”吳法憲命令：“不准起飛，如果起飛就把它打下來！”他和楊德中，立即報告周恩來，周恩來表示同意，同時要求查清楚：這三個人究竟是誰，是地方的還是部隊的？   不久，直升飛機強行起飛了。吳法憲報告周恩來：“飛機飛向南口方向，我已經命令張家口的殲七飛機準備起飛攔截。如果直升飛機飛向國界，就把它打掉。”周恩來表示同意。當直升飛機飛到張家口附近時，吳法憲請示周恩來：“飛機已經由殲擊機跟蹤，如果再向北飛，就把它打掉。”周恩來表示同意。   這時，機場方面向吳法憲報告：登上直升飛機上的人中，有一個是周宇馳，其他的人是誰還不清楚；他們乘坐的汽車上 留有一大包美金。這些情況，吳法憲立即報告了周恩來。不久，周恩來打電話問吳法憲：“空軍還有那些單位，你認為是沒有把握控制的？”吳法憲回答說：“除了上海的空4軍、空5軍以及‘廣空’（註：指廣州軍區的空軍）以外，其它各軍區空軍，我都比較有把握。”周恩來接着說：“已經決定對空軍的機場、海軍的碼頭各進駐陸軍一個營，以保證安全，防止外逃。”吳法憲說：“好。”

其實，這架直升機上面的三個人，除了周宇馳，另兩人是於新野、李偉信。他們三人於13日凌晨1點40分 駕吉普車來到沙河機場後，周宇馳向機場領導 出示了 林彪寫的“盼照立果、宇馳同志傳達的命令辦”的手令，然後登上3685號直升機。在加滿油後，2點52分，飛機起飛。駕駛員是陳修文。周宇馳坐在後排領航員的位置上，對駕駛員說：“航向320度。”陳修文一驚，說：“不對吧，你不是說要到北戴河去向首長匯報嗎？320度，正好相反啊？”此時，沙河機場、西郊機場 都向該直升機發出呼叫。周宇馳掏出手槍，對陳修文說：“不准回答，不准開燈！”陳修文沒有說話，但按照周宇馳的要求做了。當時，該直升機在張家口上空，陳修文裝出着急的樣子，說：“油量不夠，下去加油吧。”說着便推着駕駛杆往下降。周宇馳立即威脅道：“不能降落！往下降誰也別想活！”接着又說：“林副主席已經坐三叉戟去烏蘭巴託了，你們不要怕，出了國境就行。”正在這時，一架殲擊機從直升機的下方飛過，陳修文便說：“有飛機攻擊我們。”趁周宇馳張望之機，陳修文關掉了磁羅盤照明燈，並把羅盤撥了180度。周宇馳問：“方向怎麼變了？”陳修文說：“有飛機攻擊我們，做機動飛行。”周宇馳發現 羅盤指針不對；陳修文說：“羅盤故障，失靈了。”很快，直升機又回到了北京上空。周宇馳大叫：“怎麼前面是北京？怎麼又回來了？”陳修文說：“不是。”周宇馳叫道：“你騙我！你騙我！”這架直升機，在加滿油的狀態下 最多只能飛行700公里，現在已經飛了600多公里，已無法飛出國境。周宇馳只好同意 直升機降落在懷柔縣山區。當直升機下降到離地面還有20米時，陳修文猛地轉身 撲向周宇馳。但周宇馳早有防備，對着陳修文連開兩槍。陳修文倒在血泊中。   直升機降落在荒蕪的草地上，這時是6點47分。周宇馳等衝出直升機。慌亂之中，不知是誰的槍走了火，打中周宇馳的左手腕，周宇馳慘叫一聲，罵道：“媽的，為什麼亂開槍！”簡單包紮後，周宇馳看了看殘損的直升機、怒目圓睜的陳修文的屍體，說：“飛是不行了，咱們走吧。”周宇馳在另兩人的攙扶下，走了一陣子，累得不行，就坐在地里，喘粗氣。過了一會，周宇馳說：“看樣子，走是走不了了，咱們今天要死在這裡了。”三個人沉默了一陣後，周宇馳說：“死有兩個死法，你們怕的話，我先把你們打死，然後我自己死；你們不怕的話，我們都自己死。”李偉信說：“還是自己死吧，你喊一、二、三。”於新野 點點頭。三人平躺在地上，周宇馳喊道：“林彪萬歲！林立果萬歲！一、二、三！”緊接着是三聲清脆的槍響。周宇馳、於新野 頓時腦漿迸裂，而李偉信卻放了空槍。

北京衛戍區副司令員李剛，奉命率第3師第7團尋找這架直升機。很快，他們找到了直升機，上面有一個死人（註：這是陳修文）。他們抓到了兩個人：一個叫李偉信，一個叫陳士印。他們又在附近發現了兩具屍體，李偉信說是周宇馳、於新野，自殺了。衛戍區司令吳忠 命令李剛：立即把人、槍、文件送到衛戍區交給他本人。李剛把李偉信、陳士印押解到北京衛戍區司令部，交給吳忠。吳忠立即與楊俊生（北京衛戍區政委）一起，審訊他們。審訊中，李偉信講 有個《571工程紀要》；陳士印只是一名機組人員，知道的情況不多。

在直升機的降落現場，揀到一些撕碎了的紙片，上面有紅鉛筆寫的字，散落在好幾個地方。吳忠將它們都送交周恩來，當時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都在場。他們把紙片拼湊起來，似乎是兩張字條。其中一張是用紅色鉛筆寫的便箋：“盼照立果、宇馳同志傳達的命令辦。   林彪   九月八日”另一張像一封信，有林彪的簽字，抬頭似乎是“永生”。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看了後 都說沒有這樣的人。黃永勝沒有說話。過了兩天，找到了“月”字邊的碎片，對上了，抬頭是“永勝”，這才肯定這是林彪給黃永勝的信。   實驗室解剖了周宇馳、於新野的屍體，胃中沒有吃下去的紙張。   在直升機上搜到很多文件；還有好多錄音帶，有一盤錄音帶裝在信封里，上面寫着“絕密文件”。試聽後知道：這是黃永勝給葉群打電話的錄音，談兩人之間的私生活問題。這是被林立果偷錄下來的。還查到三萬美金。

9月13日下午1時多，周恩來召集政治局會議。他說：“政治局準備集體辦公，周恩來、張春橋、姚文元、黃永勝、吳法憲在人大會堂，李先念、李德生、李作鵬、邱會作在京西賓館，康生、江青在家裡，汪東興保衛毛主席。”但江青接着 來到了人民大會堂。她與黃永勝、吳法憲緊緊握手後，要張春橋、黃永勝、吳法憲一起 去東大廳打牌。結果黃永勝、吳法憲這一方贏了。江青看他們沒有異常的表現，就出去了。不久，周恩來進來，要黃永勝準備一下全軍的作戰部署，吳法憲準備一下空軍的戰備資料，準備晚上開會研究。

晚上9時，周恩來召集黃永勝、吳法憲、閻仲川、總參作戰部的一些人開會，先聽取閻仲川的匯報，然後又聽吳法憲匯報。聽完匯報，黃永勝提出，南口方向沒有部署部隊，這是一個空隙，應該立即調一個師去加強南口的防禦。這一措施經毛澤東批准後，馬上實施了。會議上，周恩來、黃永勝都認為：空軍現在的防空部署比較恰當，不要再作變動。會議開完，已是凌晨3時半了。周恩來讓黃永勝、張春橋、姚文元一起 住在西大廳，吳法憲和他自己一起 住在東大廳。

晚上10點許，空軍司令部送來一份報告：今日18時4分，蒙古人民共和國雷達團團長向所屬各連發報說，凌晨2時半 有一架不明飛機 在溫都爾汗地區 墜落、焚燒。周恩來立即報告了毛澤東。

14日下午2時，外交部的王海容打來電話，要求面見周恩來。王海容送來了 我國駐蒙古使館發回的電報：我國一架軍用飛機，機號256，於13日凌晨2時左右 在蒙古的溫都爾汗附近 墜毀；機上九人全部死亡，其中有一個女的。   周恩來疾步走向毛澤東所在的118廳，向毛澤東報告。從118廳出來後，周恩來來到福建廳，向等候在這裡的政治局委員通報這一新情況。會場沉寂。

兩天后，周恩來收到蒙古向中國提出的抗議，說中國有一架飛機進入了它的領空，落在它的領土上了。周恩來命令 中國駐蒙古大使許文益 去墜機現場看看。   許文益接電後，帶着隨員王中遠等，前往溫都爾汗。他們在墜機現場看到：現場是個盆地，南北長約800米，寬約300米，中央的草地全部燒黑了。在現場北端，飛機機翼在地上劃出一道溝，約有20多米長，10-20厘米深。四處散落着飛機殘骸，還有衝鋒鎗、手槍、子彈，皮質文件包（看到時是空的）。現場有九具屍體，都用白布蓋着，到處都有，最近的離飛機八、九米。揭開白布一看，趴着、仰着的都有，斷胳膊斷腿的，有些屍體發紅，有的腦漿都出來了；衣服都燒沒了（註：當時軍裝料子是“的確良”，是一種化學纖維，很容易着火），基本上是裸體的。有一具屍體是女的，身上仍是很白淨，但頭髮已燒光。王中遠 照了很多相片。   第二天一早，再次去現場，他們看到：每具屍體旁邊 已放好簡單的棺材。王中遠請蒙古士兵將屍體裝殮。屍體都僵硬了，沒辦法，將手、腿掰過來，才裝了進去。每個屍體都編了號。在朝東的山坡上，蒙方已挖掘好一個大坑，九個屍體被並排放到大坑裡，用紅布、黑布蓋上，這是蒙古的習俗。大使和隨員 象徵性地一人鏟了一鍬土後，蒙方士兵鏟土，堆了個大墳頭。王中遠建議搞個標誌，就把飛機殘骸 螺旋槳 進氣口的環架 拿過去，放在墳頭前。蒙方士兵又把分流錐 用汽車運來，放到墳頂上，這些都是不鏽鋼的。然後找了個木頭牌子，寫上“九一三遇難者之墓”。

16日晚上8時，中央政治局成員 在人民大會堂的福建廳集中。一直等了一個小時，周恩來才穿着睡衣 從毛澤東那裡回來。周恩來神采奕奕，滿面笑容。他首先給大家看了外交部送來的照片，從照片可以看出其中有林彪、葉群。周恩來說：“已經向毛主席請示，中央很快要發一個文件，把‘九一三事件’通知到全黨。”他提出由張春橋、姚文元起草文件。周恩來說：文件上要表揚一下林立衡，因為是她首先報告了九一三事件。   接下來，周恩來向政治局傳達了 毛澤東和他 兩人共同回憶的 林彪歷史上的十六條錯誤：

一、林彪在井岡山時，懷疑紅旗究竟打多久，毛澤東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封長信，就是針對他的。

二、1934年，在反國民黨第五次圍剿期間，林彪擁護王明路線，寫文章讚揚李德的“短促突擊”。

三、遵義會議後，反對毛澤東的作戰計劃，說“現在是走‘弓背路’，不走直路，弄得部隊非常疲勞”。

四、長征部隊到達貴州以後，林彪主張在土城同敵人打一次決戰。土城戰役沒有打好，部隊向雲南轉移的時候，林彪不願意去。

五、在土城戰役之後的不利情況下，林彪又主張在貴州的魯班場同國民黨打一個決戰。

六、紅軍過金沙江以後，林彪在會理會議上提出，不要毛澤東和朱德指揮隊伍，要彭德懷來指揮，並親自給彭德懷打電話，要彭德懷出來。

七、紅1、紅4方面軍會師時，林彪擁護張國燾的主張，所以張國燾的偽中央選了林彪當中央委員。

八、紅軍到達陝北以後，林彪不願意留在陝北，要求毛澤東給他兩千人、槍，他要帶隊到陝南打游擊。

九、林彪不願意當紅軍大學校長，認為這樣是貶低了他。

十、紅軍改編為八路軍以後，林彪執行王明路線，主張同國民黨合作，不搞共產黨的獨立自主。

十一、陝西洛川會議上，林彪主張擴大規模的運動戰，不主張搞游擊戰。

十二、平型關戰鬥以後，毛澤東指示以營為單位進行游擊戰，而林彪主張以團為單位開展運動戰。

十三、平型關戰鬥以後，林彪居功自傲。

十四、平型關戰鬥以後，林彪單人獨馬地闖到閻錫山部隊管轄的地區，被閻錫山的部隊 開槍打傷。

十五、林彪在負傷以後，要求到蘇聯去養傷。當他從蘇聯養傷回來以後，中央派他到重慶當談判代表時，他有右傾情緒。

十六、1948年的遼瀋戰役中，林彪在東北不願意執行毛澤東和中央的先打錦州的指示，主張先打長春。  

在會議的最後，周恩來說：“明天政治局的同志都回家住，不用住在人大會堂和京西賓館了。黃、吳、李、邱也回家住。吳法憲在政治局的活動多，空軍的指揮暫時由曹里懷、王輝球、鄺任農、薛少卿、梁璞組成五人小組負責指揮，並派李德生協助吳法憲處理空軍的一些問題。”說完，他問吳法憲是不是同意。吳法憲說：堅決照辦。臨散會，周恩來高興地說：“今晚由張春橋做東，買一瓶茅台酒。”張春橋馬上說：“好。”他叫服務員拿來一瓶茅台酒，給政治局成員 每人倒了一杯，大家碰杯以後都喝乾了。喝完酒，周恩來興致勃勃地說：“大家回去休息。”
不久，中央決定搜查 林彪在毛家灣的住處。在搜查中，發現了一個信稿，是林彪於1971年5月23日寫的：
“毛主席：5月20日，我找了周總理，談了談有關黨內團結和相當於政治局以上人員的安全問題，為了總理考慮和請示主席，現將我談話的大意報告主席，請主席考慮並盼主席能找總理談一談，由總理採取落實的辦法。我的意見如下：  
“經過五年來的文化大革命，而這個大革命是非常必要的和正確的，我們是取得了很大的勝利……陳伯達是反革命分子，是大壞蛋……黨中央和中央政治局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保持鞏固的團結，預防思想糊塗的人和冒險家採取意想不到的冒險行為，破壞黨的團結，導致秩序的混亂，引起國內國外的不良反應，為此要想出具體辦法。我想了以下辦法，不知妥否，盼主席酌量：
“第一，實行四不一要的做法，一是在暫定十年之內，對現任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候補委員的大軍區第一把手、第二把手（經過批陳整風以後，現任中央和中央（政治）局人員基本上應當說是可靠的），實行不逮捕、不關押、不殺、不撤職等四不，如果他們某個成員有錯誤，可經過黨內思想批判來解決，他們有病，可找人代替工作，如果病故則提升其他人接替，至於久病要求退休者則按退休幹部處理，一要就是遇特殊情況要執行主席面授機宜指示；
“第二，將以上規定傳達到北京以至其他必要城市擔任衛戍部隊的每一士兵，要他們根據這個規定，任何時候不執行除主席以外的任何首長有關對中央或相當於中央政治局以上人員的捉人、關人、殺人等亂令，如果他們藉口是執行命令而執行亂令，則其本人應接受法律的嚴厲制裁，無論逃至何處，均應歸案嚴辦，而決不可託辭是執行命令而推卸自己的責任；
“第三，為保證首都安全，首都附近的三個人造山建議由華東、東北、山東各派一個獨立營來擔任固守；
“第四，建議三十八軍（註：原屬第四野戰軍）調離華北，這個部隊雖然是很好的部隊，但放在首都附近不甚適宜，宜調往別處，換一個原二野、三野或一野的軍來接替他們的任務為宜。  
“我的以上想法，是看了這次批陳整風會議文件，有的同志在擔心着安全問題，他們的心情是憂慮的，因而是值得重視和深思的。我想，為了防止萬一發生事故起見，所以想到以上做法，但這些方法必然是不完備或甚至是不正確的，特報告主席，請主席考慮交總理遵辦。關於第一條和第二條，甚至可以召集首都所有擔任警衛部隊的幹部開會宣布，由他們口頭上或文字上傳達到每個士兵，並且每隔兩三個月重複向士兵傳達一次，十年不懈。十年後再看情況，基本上也應當根據這個精神辦理。首都以外的部隊可傳達到師團以上幹部。這些內容對外都應嚴格保密，儘可能免除副作用的發生。……林彪 1971年5月23日”
據林彪的秘書說：這信稿，經授意、起草、修改、抄清，完成之後，放了三天，最後林彪決定不送主席了。   周恩來後來說：林彪曾與他說起過這封信，當時他反問：有這個必要嗎？

1971年9月24日，中央辦公廳 通知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 到人民大會堂福建廳參加軍委辦事組會議。吳法憲對他妻子陳綏圻說：“我馬上要到大會堂開會，現在有幾件事情要交待一下。第一、我的皮包里存放着各省、市、自治區黨委給中央的報告，你統統帶回去保存一下。第二、我去開會可能回來，也可能回不來，我已經請求中央對我進行審查，我相信自己是經得起審查的，我自己了解自己。第三、今後孩子要靠你撫養照顧，我可能見不到他們了。”陳綏圻答道：“你的問題我最清楚。你放心，中央會實事求是的。我相信你，要經得起考驗，千萬要活着！”   8時，吳法憲的車 到達人民大會堂的北門，中央警衛團的人員 拿走了他秘書薛幫喜 手中的皮包，並告訴他：有命令，今天開會不准帶槍。在福建廳，放着一排沙發，對着的是一排藤椅。警衛讓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坐在藤椅上，後面各坐了一個彪形大漢。周恩來、葉劍英、李德生、劉賢權、張才千，以及北京衛戍區的吳忠、楊俊生，公安部的李震，中央辦公廳的楊德中等坐在沙發上。周恩來說：“你們四個人同林彪的關係至今都沒有交代，中央等了你們十天。毛主席和黨中央決定，停止你們的一切職務，給你們每個人找了一個地方，好好地反省檢查自己的錯誤。你們年紀都大了，生活上會有人照顧。你們的老婆、孩子只管放心，組織上會照顧他們，請你們相信我周恩來。”   此後，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四人 分別被隔離在解放軍幾個團級部隊的招待所里，接受審查。1973年8月，他們被開除黨籍、撤銷其黨內外一切職務，並繼續接受審查。

【附註：9月13日 林彪乘坐的三叉戟飛機墜毀的當天，蘇聯的克格勃（註：這是蘇聯情報機構的名稱）人員 亞力山大·扎格沃茲丁、蘇聯病理學家 維塔里·托米林、蒙古病理專家 莫尤等人，來到墜機現場。蘇聯人 把飛機的三台發動機中尚完好的一台 拆開 運回蘇聯。幾周后，蘇聯人又秘密回到墜機現場，並且挖出屍體，逐個檢驗。屍體因天寒地凍 而未完全腐爛。他們想確認死者的身份，但進展緩慢。最後，蘇聯人割下那個女屍（葉群）和那個歲數最大的男屍（林彪）的頭顱，放在大鍋里，架起柴火煮，將毛髮、皮、肉剝離乾淨。他們把兩個煮乾淨的頭顱裝箱，帶回蘇聯。在莫斯科，他們把頭骨照片與林彪過去在蘇聯看病時照的頭顱X光片 疊放對照，發現兩者輪廓完全重合。他們一直保留着林彪的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