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 北京傳媒學者
東網 6月27日(一)
吳建民先生於武漢遇車禍去世,遺體運回北京,八寶山追悼,中共七常委送花圈,盡享殊榮。
吳建民先生於武漢遇車禍去世,遺體運回北京,八寶山追悼,中共七常委送花圈,盡享殊榮。而這些天大陸輿論再起紛爭。對於這位主張溫和路線、被稱為鴿派的前外交家,所謂的鷹派強硬人士、民族主義分子頗為幸災樂禍,認為這是“賣國”事業的損失。當此時,《解放軍報》的官方微博,也陰陽怪氣地說對吳的觀點“不能苟同”。
一些民主自由派人士,倒是對吳評價頗高。獨立學者、軍事戰略學家趙楚先生,還撰長文整出一個“吳建民難題”的概念。這就像“錢學森之問”一樣,“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傑出人才”,明知故問。
吳的一生,大概可分為兩個階段。2003年前是職業外交官,官至副部級的駐法大使。這個階段就是執行命令的事務官,雖然被人披露文革時組織批鬥、外交場合強詞為中國的人權辯護,考慮到政治大潮的裹挾和外交官的身份,都能理解。
第二個階段是2003年退職後擔任一系列閒職,各種會議演講、培訓、媒體採訪,是在社會上活躍的時期,言論也為公眾所知。他基本上就是三點:一、看清世界,和平與發展仍然是主流,看錯了就麻煩。二、反對民粹主義和民族主義。三、主張溫和的和平外交路線。
這些無論是鄧小平當年強調,還是知識界一直主張的觀點,沒有什麼創新和獨到。但是在大國崛起、一些好謀無斷的網紅軍人鼓譟對外強硬的背景下,吳建民能理性地分析介紹和平友好的外交思想,很有貢獻。當然也有人不解,比如他為中國援助馬其頓校車辯解,稱這是“弱國心態”,就引起很大爭議。畢竟中國還沒有校車,而馬其頓人均比中國更富。
但作為公眾人物,光反民粹主義和民族主義,而不講民生和民權,顯然也說不過去。有人說,講國內問題對一個外交家來說,是不是太苛責了?外交和內政從來不可分,所有的外交都是內政的延續。當年吳建民為人權辯護的時候,不是為了內政嗎?現在反對的民粹主義、民族主義,不是內政嗎?
至於民生和民權,中國的撒幣外交之所以招致國內不滿,就是因為不顧民生,外交決策民眾也無權參與。一帶一路、出訪送錢、花錢買喝彩,這些內政外交交織在一起的事,吳建民有過批評或審慎的看法嗎?
還有人說他是身份所限,不便表態。但是和他同屬國際片的其他一些體制內人物,一直在關注內政,指出問題,呼籲改變。作為智囊的社科院美國所前所長資中筠女士、曾任張聞天秘書的社科院日本所所長何方先生、以及擔任周恩來外交秘書的社科院前副院長、國際問題專家李慎之先生,不都是一直在講民生、民權、民主嗎?何方先生前不久還因妄議內政,被當局訓誡,不屈回應。和吳建民一樣副部級待遇的李慎之先生,在國慶50周年寫作的《風雨蒼黃五十年》,更是一代知識分子對內政的反省,對政治改革的籲求。
作為遊走在國內外的明白人,吳建民能不知道國外的情況、國內的問題?恐怕是養尊處優,聰明地迴避內政,專講外交吧。而且作為一隻“和平鴿”,只講友好外交,為現在不顧民生和民眾權利的撒幣外交,提供註解和理論支持。
在權力不民選、主權不在民的國家,其實不管是鷹還是鴿,都是被養著的“上書房行走”。在信息不透明、決策不民主的封閉政治,以他們的級別和在媒體的大嘴,連上書房也進不去,就是扒扒門縫的聽差。
所謂的鷹,不過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貪污腐敗打口炮的鷹爪。所謂的鴿,不過是帶着哨的鴿,聽起來再悅耳,也是風消雲散,回籠餵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