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的經濟發展和社會文明人民富裕日新月異,世人有目共睹。
在互聯網上,我們可以看到國內各種名頭的專家學者和公知大威比比皆是,當然普通的作者和讀者人群眾更多,各種花樣百出的學說、思潮、觀念、預言、八卦、真相、謊言也是層出不窮,共同產生着廣泛深入比海外中文媒體多許多的影響。
相對海外中文網,國內媒體也更加深入人民實際生活許多,接着地氣,把握着中國社會的脈博,所以,通過閱讀,我們海外網民也能掌握更多信息。
國內網絡有人發表文章提問道:“中國右派的價值觀是基於美國當前各領域的領先地位構建起來的,如果(中國現有)體制不變,未來美國大部分領域比不上中國,中國崇尚西式體制的右派價值觀會崩塌嗎?”
有人評論:作者:常凱申
在開始之前,先做幾個定義限制:
1、鑑於網絡上對左右定義的混亂,根據樓主題目之下的進一步描述,本文把題主的“右派”理解為希望引進西方多黨政治的人士。
2、本文把“崩潰”在微觀上理解為持有這種觀點的人士改變觀點,在宏觀上理解為社會上持有這種觀點的人的數量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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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歷史,馬嘎爾尼那個時代,英國的各方面發展就已經超過了大清王朝。清王朝統治者甚至親眼看到了超出自身文明發展水平的西洋器物,但他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用,對遠在萬里之外的大英帝國的印象,只是一個夷邦而已。
甚至鴉片戰爭這種明顯戰敗之後,清朝仍然沉迷在天朝上國之中,堅持認為自己的價值觀沒有問題。
是後來一次次不斷反覆打臉,外部入侵的越來越重、越來越直接、越來越致命,才迫使中國人的觀念慢慢轉向,發現自己從器物到思想體制都是落伍的,這個過程是很漫長的。
從一開始的上國,轉為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再到徹底拜服,如果從馬嘎爾尼訪華(1793)算起,這個過程要超過一個世紀。而且就算到了清末民初,也只是頂層的知識分子和精英轉變了,底層大多數民眾還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歷史慣性之中,傳統中華帝國的規矩,在他們看來也並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你要曉得紅眼睛阿義是去盤盤底細的,他卻和他攀談了。他說: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你想:這是人話麼?紅眼睛原知道他家裡只有一個老娘,可是沒有料到他竟會這麼窮,榨不出一點油水,已經氣破肚皮了。他還要老虎頭上搔癢,便給他兩個嘴巴!”
“義哥是一手好拳棒,這兩下,一定夠他受用了。”壁角的駝背忽然高興起來。
“他這賤骨頭打不怕,還要說可憐可憐哩。”
花白鬍子的人說,“打了這種東西,有什麼可憐呢?”
康大叔顯出看他不上的樣子,冷笑着說,“你沒有聽清我的話;看他神氣,是說阿義可憐哩!”
聽着的人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滯;話也停頓了。小栓已經吃完飯,吃得滿頭流汗,頭上都冒出蒸氣來。
“阿義可憐——瘋話,簡直是發了瘋了。”花白鬍子恍然大悟似的說。
“發了瘋了。”二十多歲的人也恍然大悟的說。
店裡的坐客,便又現出活氣,談笑起來。
——《藥》(魯迅)
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社會意識的變化經常滯後於社會存在的變化。
那麼,這個滯後會有多長呢?今天中國的社會結構已經不同於晚清,信息傳播速度也大大加速。因此滯後期也不會有一百年甚至一百五十年那麼長。但仍然會是一段較為漫長的時期,跨度應該在十年甚至十五年以上。
注意,這裡是根據樓主的預設“如果美國未來大部分領域比不上中國”所說的,也就是說,是從“美國大部分領域比不上中國”開始算起的。而不是從現在開始算起的。
即使這樣,這個滯後期也是指的從整個社會輿論角度而言。如果是具體到現在持有觀點的個人,那麼還會更加複雜。因為個人具有不確定性,就算現實擺在眼前,他也不一定去選擇擁抱新事物,而會用類似於“本輪均輪”的手段為自己的理論打上很多補丁,或者乾脆視而不見甚至退回到原教旨主義。
新事物和新思想獲得勝利,往往不是通過說服持有舊思想的人來完成的,而是通過持有新思想的新一代人逐漸在社會上取代舊思想的人來完成的。(新人換舊人自然規律——蜜蜂)
再回到樓主的問題,還會更複雜一些。因為這個過程也很可能不會是像下圖一樣是一個線性過程——中國實力不斷增強,中國的社會輿論的偏向性也隨之有滯後地以單調函數的形式變化。
而更可能是以下面這種方式發生變化:
((曲線畫的不太圓滑請見諒,意思到了就行)
隨着國家總體各項事業的進展,中國國內的輿論生態和意識形態也會慢慢跟着變化。這個過程更可能會伴隨着若干局部的挫折和負面現象而導致一些反覆。例如像黑磚窯、雷洋案這類事情,加之民眾維權意識的提高,對政府部門的要求越來越高,都會導致輿論生態的波動,這些在未來還會繼續出現。
但不管怎麼說,只要中國經濟、科技、民生發展的大趨勢是不斷與西方縮小差距,那麼在意識形態領域也必然會逐漸占據主導地位。在這個過程中,公知在宣傳層面戰術上的局部勝利改變不了戰略層面的潰敗,除非他們能影響中國經濟的走向,把中國經濟打下去,而且打一點還不行,要打到相比於西方的增長率更低的程度才有效。
否則,就算你用妙筆把TG(土共——蜜蜂)罵出花來,但只要西方對TG的優勢日益不明顯,那這種攻擊就轉變不成民眾“想用西方那一套來替代TG”的做法。頂多頂多只能換來一個民眾持有“外國雖然不怎麼樣,但TG也不是好東西”觀點的安慰獎,而這種安慰獎對公知想要達成的最終目標而言毫無意義。
幾年前,有一些著名的公共知識分子面對TG的執政地位,提出了“寧可十年不將軍,不可一日不拱卒”的觀點。想法很好,但是今天看來結果卻有點諷刺——最近五年或十年內,恰恰反而是公知們自己在被對方不斷“拱卒”——新一代的90後在總體上比80後更加偏“左”(政治保守主義)。
其實客觀而言,公知群體在輿論場上有一個不小的優勢,就是他們不執政。既然不執政,那自然也就沒多少機會在大眾層面犯錯,也就沒有黑點。而相反TG執政67年,這麼長的歷史黑點肯定不少。所以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現象:公知對自五的攻擊,可以直接攻擊TG的黑點;而自五對公知的攻擊,則很難直接攻擊公知,因為人家壓根就不執政沒的黑,所以沒辦法只能攻擊美國、印度,但這畢竟是隔了一層,還會招來對方的譏諷“你一個中國人天天盯着外國的醜事幹什麼”。
再者,我們在社會上難免會遇到各種不公和不得意的事情,這個時候我們只會去指責處於執政地位的TG,這塊沒做好,而不會去指責這是公知的錯誤。相反,公知通過在這些事件中推波助瀾,還能獲得“順應民意”的優勢籌碼。
在自身在野,沒有歷史包袱可供被黑,政治圖騰擁抱的還是西方最發達的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的情況下,居然輿論陣地還能被對手一點點蠶食,中國公知也算是創造了一個小小的奇蹟。
當然,你也許會說,這是有牆所致,公知們被捆住手腳,自然處於下風。但是從現實看,翻牆出去的人,似乎也沒有多少比例的中國網民像朝鮮人來到韓國那樣,震驚之下被完全扭轉過來。甚至相反,他們不但沒被扭轉過來,居然還開始反攻Facebook,惹的公知們很是不快。
其中一個原因是:牆其實導致了境外反TG勢力的能力弱化,他們常年不了解中國社會的動態情況,也缺乏接中國現狀地氣的激烈觀點交鋒,只需要自說自話就能完成表面上的宣傳工作,而他們的很多觀點甚至在牆內還是很多年前的理論。而這使得境外中文反G勢力的境遇,實際上落到了比大陸官宣還糟糕的思想上養尊處優的狀態,至少後者還要面對國內外的大量攻擊不得不回應,還有點真刀真槍以戰練筆的機會。
真正意識形態的尖銳而激烈的交鋒,恰恰是發生在擁有數億網民的牆內,這是真正的意識形態辯論絞肉機,它融合了極為寬廣的政治光譜,從最左到最右的觀點,牆內網民都能接觸到,並彼此之間長達十多年不斷彼此辯論磨鍊,結果導致牆內無論是公知還是自五,其水平都要高出牆外的平均水平一大塊。
大家翻牆出去一看,除去真真假假的高層秘聞之外,這牆外的理論水平也就不過如此嘛,在牆內都是些被討論爛的不能再爛的舊觀點,甚至還有大量在牆內早就被闢謠過不知道多少遍的老段子。這種水平,自然無法改變別人。(河東東雞叫,河西的雞也叫;河東的雞不叫了,河西的雞還在叫,因為它們覺得不叫太陽就升起不來,——蜜蜂)
所以,單就政治思想而言,某種意義上,牆確實起到了對思想的禁錮作用,不過很可惜的是,這是對人少一方的境外中文世界的反向禁錮。我們看台灣或者香港的某些討論區的時候,經常可以體會到這一點。
以上是對題主這個問題的回答。結論是:總體而言,這個過程會發生,但是會是一個相對緩慢的、複雜的、有反覆的過程;就個體而言情況不一,有一些人會適應新的時代,但有一些人可能到死也不會改變原有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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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