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的中國女外交官

李忠效

筆名鍾笑，海軍航空兵政治部創作室專業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1955年11月生於旅順，1969年12月從丹東市應征入伍；歷任潛艇輪機兵、輪機班長、輪機軍士長、宣傳幹事、創作員、潛艇副政委等職。1974年8月開始發表文學作品，至今已發表200余萬字，並有電影、電視連續劇問世，文學作品多次獲獎。1989年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

第九章 到智利使館工作

智利政變的腥風血雨

中國駐智利大使館位於聖地亞哥的一個豪華富人區內離中心比較遠。那棟房子原來是國民黨駐智利的使館，已經很陳舊了。智利政府自從與中國建交，即勒令台灣的外交官員離去，並協助中國商務代表處取得了這棟房子的產權。因此房較小，使館人員住在裡面比較擁擠，後來林平大使又在智利朋友的幫助下，在附近買了一所住宅，作為部分使館人員的宿舍。商務參贊鄭佩堂夫婦和華藻邢洚夫婦等都住在那裡。

這是一所很漂亮的官邸，前後都有大花園。前邊的花園除了草地，還種了許多花，其中月季花和茶花最多，幾乎四季都有鮮花盛開。後邊的花園則種了許多果樹，有杏樹，還有葡萄。到了夏秋季節，後花園裡果實累累，瓜果飄香。杏子結得很大，甜酸多汁葡萄架上掛滿了大串的綠色和紫色的葡萄。那種景象，讓人想起祖國豐收的秋天，而暫時忘記身在異邦。

拉丁美洲的水果世界聞名，而智利的葡萄更為著名。智利的葡萄又以中部地區的聖地亞哥一帶最好。智利的葡萄酒也很好喝，尤其被歐洲人喜愛。歐洲的許多國家用很低的價格購進，然後又以很高的價格賣出。在法國的巴黎，葡萄牙的里斯本，西班牙的馬德里等地，邢洚都看到有智利的葡萄酒擺放在貨架上，價格要比在智利貴得多。

1973年初，林平大使離任回國，新任大使徐中孚到職。這時國內還派來了許多年輕的西班牙文翻譯，他們一邊學習，一邊工作都歸文化處領導，於是邢洚就更忙碌了。但她的心情非常愉快。文化處年輕的翻譯們自己翻地，在後花園裡種了各種蔬菜和瓜果，有番茄、甜瓜、西瓜等等，好一番田園詩般的生活。可是不久，這田園詩般的平靜就被智利政變的槍聲打破了。

1973年9月的一天夜裡，在智利總統府的方向，響起稀疏的槍聲。中國大使館的人都到院子裡去看，但是大使館離總統府很遠，什麼也看不見。徐中孚大使讓辦公室主任華藻通知大家，不管出了什麼事，沒有他的批准誰也不准出去。

邢洚和大家第二天才得知，昨天晚上，智利軍人發動軍事政變，阿連德總統在同政變部隊戰斗中以身殉職。

關於政變的具體情況。很多都是從廣播裡、報紙上聽來、看來的。政變部隊是從“海上葡萄園”——維尼亞一德馬爾的海軍基地出發，以閃電般的速度打進首都聖地亞哥的。由於政變部隊准備充分，幾乎沒怎麼費力就拿下了總統府，並將總統阿連德當場打死。阿連德的同僚們則被統統抓了起來，關在聖地亞哥的一個大體育館里。

政變之後的半個月，邢洚他們還經常聽見從城市裡傳來的槍聲。

聖地亞哥城有一條河，叫瑪布契河，軍事政變發生以後，河裡經常可以看到有屍體漂在上面。河水都被鮮血染紅了。

那次政變死了很多人。有些人是在政變之後被槍斃掉的。政變事件震驚世界，就連美國人民都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美國有一個很有名的由幾個鄉村音樂家組成的鄉村音樂演唱團體，叫“織布人團”，他們把智利政變的慘狀用英語和西班牙語編成了一支悲涼的歌《智利女孩子》到處演唱，引起許多美國人的同情。美國的很多電台和電視台都播放了這首歌。邢洚當時就是在電視上看到美國的“織布人團”演唱這首歌的。至今她還保留着《智利女孩子》的錄像帶。

後來邢洚在聯合國工作時，還看到了美國人根據智利政變中的一個真實故事拍攝的電影《失蹤者》：一個美國青年到智利當記者，他去過智利“海上葡萄園”一維尼亞一德馬爾海軍基地，他把他在那裡看到的事情告訴了別人，然後他就失蹤了。他的父親千里迢迢從美國去智利找兒子，美國駐智利的使領館不但不幫助他找兒子還百般刁難他，最後他終於在聖地亞哥體育館的死人堆里找到了兒子的屍體„„

邢洚很喜歡這個電影，她認為《失蹤者》不僅政治性強，而且具有非凡的藝術震撼力。尤其是由美國人來拍這樣一部抨擊美國政府的影片，難能可貴。

雖然智利政變發生的非常突然，但邢洚他們對政變事件本身並不難以理解。很顯然，這次軍事政變是在美國人的指使下進行的。因為阿連德不聽美國人的話，而跟在蘇聯人的後面跑。

“外國人評論說，阿連德跟蘇聯跟得太緊了。”邢洚說，“他想學習古巴。如果阿連德把智利變成了古巴，那麼，別的拉丁美洲國家也會跟着跑。美國人當然不會允許他在拉丁美洲搞出第二個古巴。”

據邢洚介紹，智利的銅非常多，現已查明的銅儲量1億8千萬噸，居世界第一位，人們常把智利稱為“銅礦之國”。邢洚1958年第一次去智利時，曾到世界最大的露天銅礦之一楚基卡馬塔礦參觀過，廠方還送了一把他們自己製作的銅制萬年歷鑰匙圈給邢洚作紀念。那個銅礦是用美國的資本和技術進行開採的。

煉銅技術最難的是高質量地把銅從礦石中分解出來。當時美國在這方面比較先進，智利人是從美國人那裡學的技術，美國人擔心智利人把這個先進技術告訴蘇聯人。

智利軍政府成立之後，中國使館的處境十分危險。當時全體使館人員的工作都非常繁忙，作為辦公室主任的華藻更是整天忙得不可開交，終於導致心髒病發作。

有一天，華藻和邢洚一起從宿捨去使館辦公室。兩人在林蔭道上邊走邊說話，突然華藻感到胸悶，走不動了。邢洚陪他休息了一會兒，待他感覺好點了才走。但剛走了幾步華藻又走不動了。就這樣走走停停，10分鍾的路走了半個多小時。後來大家都說這是心髒病的症狀。但當時無論是邢洚還是華藻都沒有這方面的常識，只以為是太累了。

同年8月，邢洚和華藻同時奉調回國。

“在智利做外交官，很愉快。”邢洚回憶說，“這個使館的規模不大，幾十個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很好。”

一些較大的使館有100多人。邢洚在聯合國工作的時候，中國代表團有將近15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