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和自行車的故事 |
送交者: 趙四 2021年06月20日07:14:03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我和父親的故事,那是一段塵封的往事,也是一段傷感的往事,不輕易提起。記得前一段,跟一位年輕的朋友,講起了我父親的事,那位年輕人居然哭了。這一方面說明,現在的年輕人,沒經歷過什麼磨難,淚點較低;另一方面,可能我父親的事,至少某些方面,觸碰到了那位朋友內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父親是什麼?至少在我們這代部分人的心目中,父親其實是我們內心的豐碑,永遠難於逾越,哪怕你後來的學識、閱歷、財富早已超過了父親。父親的角色,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他們其實不需要像母親那樣,對子女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他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父親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對子女的示範作用極其明顯。兒女們,尤其是兒子們,至少部分地在模仿自己的父親。
在我們兒時,自行車、手錶、縫紉機屬於三大件,是家庭的必備物品,但由於各個家庭經濟實力不同,不一定每個家庭都能湊全三件。我家的自行車是70年代初購買的,飛鴿牌,屬名牌,天津產的。那時我父親工資不高,只有每月43.5元。這點工資要負責全家人的開銷,要湊足100多元買自行車,確實不易。我父親年輕時,為躲抓壯丁,去天津讀過書,但那時自行車不普及,沒機會學。等到70年代,再學就晚了,所以自始至終,他不會溜着上車,只會在原地蹬一下,再騎行。好在他年輕時做生意,從老家有走着去北京(約90公里)的經歷,體力很好,所以一天騎100-200里,問題不大。
我小時候雖沒什麼大毛病,但由於小時候營養不足,體質較弱。我母親常跟鄰居或親戚講我的兩句話是:你看,這孩子廋的像麻杆似的;這孩子從小沒得過什麼肥苗……。我記得,我是10歲學會騎車的。那時家裡只有一輛車,與父親或哥哥們出門,都是他們帶着我。直到大學畢業後參加工作,回家探家接送時,都是如此。
只有一次,我嘗試着帶父親,還失敗了,非常尷尬。那是86年底,我在沒有絲毫準備的情況下,在報名截至前的4天,突然心血來潮,要考研。距離考試只有2個多月了,自然過年就不能回家。父親在年前,代表全家來看我。當時我忙得昏頭脹腦,對父親的到訪也沒有過多的關照。父親雖是老師,內心裡肯定希望我成功。但他以前,最多是高考時監考,對考研已不在他熟悉的範圍。所以他對我的考試,沒做任何表態,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只是讓我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但他給我帶來了,一堆“半月談”雜誌。那時工作的小鎮上沒什麼“考研輔導班”,而我的時事政治又是弱項。
第二天,騎車送父親到火車站。我一改往日的習慣,要帶着父親走。沒想到,等我父親坐到後座上時,父親體重太沉,居然把車把壓得翹了起來,我怎麼壓,也壓不下去,只好作罷。我父親笑着說,算了,走着去吧,也就2里地,我們說說話。就這樣,我們走着去了火車站。
我當時瘦小枯乾,體重不足100斤,而我父親比我高一頭多,雖不胖但很魁梧,至少160-170斤。所以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嘗試着騎車帶父親,還失敗了。至今都覺得非常遺憾。
93年回京工作,由於飲食無度,體重從不到100斤的廋猴,一下子變成了大腹便便的人,體重暴增到了150-160斤。記得兒子小時候坐在我的肚子上,就像坐在沙發上。那時的騎車技術也高了,最明顯的是,能帶一罐煤氣,從安定門外,騎到阜內大街。那時還沒有管道煤氣,把一罐煤氣掛在自行車一側,能快速騎行不太容易,需要一定水平。當時就在想,如果此時騎車再帶父親,我的體重和騎車水平一定可以勝任。很可惜,一向身體非常健康的父親,意外地離世了,沒能等到我回京那一日…...。
父親節到了,關於父親的點點滴滴往事,充滿了腦子,揮之不去。有幾件事想告慰父親:
1.您家老四的體重,經過多年努力,又退回並穩定在了120斤左右;
2.體能上,我高中時,100米要跑18秒,而且臉色煞白的現象已經不存在了:半程馬拉松雖跑出了世界冠軍全程馬拉松的時間,但在眾多老外業餘選手中,還是中游水平;10公里,在同性別同年齡組的50多人中,是第8;堅持騎車上班(13公里)或跑步,零下34度,零上33度也沒間斷,連皮糙肉厚的老外,在單位也只有幾人能做到;
3.您的兩位未曾謀面的孫子,每人至少比我高10厘米,而且各個虎背熊腰。遺傳終究會起作用的。
兒時父親總喜歡帶着我到外面走一走,見見世面,去過縣城、京城和張家口。我也真希望有機會帶父親開車,像以往那樣,一日狂奔1200公里,到卡爾加里或埃德蒙頓,然後是班芙、賈斯珀、約霍國家公園,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可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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