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 Brother, Where Art Thou -- I
腦子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自己也搞不清為什麼，不過這裡的Brother和George Clooney的電影一點關係也沒
有。看的書越多，接觸到新的東西越多，有些本來覺得無可爭議的概念卻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混亂。岳飛的民族
英雄帽子被摘掉了，洪承疇的形像也開始高大起來，有一天“大東亞” 共榮的時候，汪精衛毫無疑問是革命的先
驅。汪精衛的事情可以稍微先放一放，畢竟“大東亞” 現在還沒有共榮，估計一時半會也共榮不了。這岳飛和洪
承疇的事，已經是擺上了桌面了。洪承疇這個歷史上有名的漢奸叛徒，居然也要成為促進國家統一緩和民族矛盾
的功臣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歷史真的就和人所說的那樣是個妓女，有錢有勢就可以弄它一下？思來想
去，還是“中國人” 這個概念惹的禍，搞的鬼。岳飛抗擊的女真和後來洪承疇投降的滿清一脈相承，在孫中山時
期，已經成了中華民族五族共和中的第二大民族。到了現在，滿族更是有被漢族徹底同化的趨向，也許過不了多
久，滿族只能在歷史書中看到了。於是敵人成了自己人，好人沒那麼好了，壞人也不怎麼壞了。中國人，漢人，
中華民族，華夏民族在幾千年的歷史中，真是一筆糊塗帳，說不清也道不明。如果按照“史記” 中的說法，無論
是漢滿蒙回藏五族，還是其他52個少數民族，甚至歷史上的匈奴，突厥都是黃帝的後裔。中國五千年的文明歷
史，應該是從黃帝時代開始算起的，如此說來，東亞東北亞東南亞幾乎所有的人種民族都應該是黃帝的後代，彼
此都是兄弟姐妹。時間一長有的分家單過另起爐灶了；有的香火不繼，慢慢地斷子絕孫了。我們的兄弟姐妹太
多，顧不過來。我卻對一千六百多年前曾經在華北平原縱橫一時的羯族起了濃厚的興趣。
“中華板蕩，五胡亂華” 是當時形勢最典型的描述，羯族是五胡中的一胡。“胡” 是歷史上漢人對北方少數民
族的統稱，有東胡，有雜胡，有盧水胡，還有這個羯胡。五胡中的其他四胡(匈奴，鮮卑，氐和羌) 都和漢人打交
道比較早，他們大多來自蒙古高原和青藏高原。唯獨這個羯胡卻是來自遙遠的西域。史書上記載羯胡的祖先是匈
奴的別部羌渠，所謂別部就是說他們不是匈奴的本支，是依附於匈奴的外族。歷史學家們根據記載的一些羯人的
相貌，風俗和宗教，再加上語音學的考證，認為羯族是來自於西域的康居，更具體一點是西域昭武九姓國中的石
國。以下是歷史學家的幾個根據，一是羌渠可能是康居的變音；二是羯人的石姓，支姓都是石國的姓；三是羯人
是深目高鼻多須，和漢人甚至和匈奴人的長相相差甚遠，人種上應該是屬於居住在中亞西域一帶的古伊朗人；四
是羯人信奉祆教盛行火葬，這一切都和西域的風俗相近，所以得出的結論是羯族來自西域。這樣一來，有個問題
出來了，我們應不應該把羯人也當成兄弟姐妹呢？他們會不會是祖先黃帝流落中亞的後代呢？可惜的是羯人留下
的遺產太少太少了，在華北平原風光了幾十年後，居然無聲無息地消失，湮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其他四胡
中，留在中國北方的匈奴，鮮卑和氐基本上和漢人同化消失了，羌人中進入中原地區的和漢人融合了，留在青藏
高原的則演化成為後來的吐蕃，只有羯人卻是被生生地屠殺殆盡，幾乎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羯族曾經在中國北方建立了包括河北山西山東河南的趙國，雖然時間不長，卻也是五胡亂華的一個重要角色。為
了區別於匈奴人劉曜建立的前趙政權，歷史上把羯人的趙國稱為後趙，後趙的開國皇帝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石
勒。石勒在少年時期恰逢西晉的八王之亂，駐紮在山西的東晉皇族司馬騰為了籌集軍餉，把散落在中原一帶的諸
胡販賣為奴，石勒也是其中之一。後來石勒聚眾造反，以為成都王司馬穎報仇的名義殺死了司馬騰。再後來投靠
劉淵，成為劉淵手下的大將之一，再後來則自立山頭，建立了後趙。石勒的雙手可謂是沾滿了東晉王朝的鮮血，
血債纍纍。首先他殺死了皇族司馬騰，再次是害死王衍等一干朝廷大員的首犯，三是劉淵政權攻占洛陽，俘虜晉
懷帝的第三號戰犯。東晉王朝是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能食其肉寢其皮。
石勒於東晉元帝太興二年(319年) 自立為趙王，正式脫離劉曜建立後趙。在位15年後，於晉成帝咸和七年(334年)
病逝，傳位給太子石弘。紅衛兵時代流行的血統論說是“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 ，而歷史上的陣勢
情況卻往往是“老子英雄兒混蛋” 。石弘是個庸弱文主，即位後制不住朝中的大將功臣，尤其是其堂兄中山王石
虎。石虎原是石勒的侄子，可能是早年喪父的原因，石勒的父親一直把石虎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所以石虎和石
勒差不多是兄弟關係。在唐朝房玄齡編的“晉書” 中把石虎稱為石季龍(石虎字季龍) ，是因為唐朝開國皇帝李
淵的父親名叫李虎，為了避諱所以稱其為石季龍。當然匈奴人劉淵不能叫劉淵而是叫劉元海。石虎是石勒手下的
第一號大將，居功自傲，而且野心勃勃，石勒死後不久就逼石弘退位禪讓，自己登上了皇帝寶座，不過那時候後
趙不是自稱趙國皇帝而是叫趙天王。
石虎篡位後立自己的大兒子石邃為太子，把朝中的一切政事都交給石邃管理，自己則整天尋歡作樂沉緬於酒色之
中。石虎為石勒南征北戰東伐西討，也算是個英雄好漢了，但他的幾個兒子卻比石勒的兒子還混蛋。石弘除了文
弱一點外，“幼有孝行，以恭謙自守” ，基本上還算是個正人君子。而石虎的幾個兒子石邃，石宣，石韜一個賽
過一個地荒淫殘暴。據說石邃是“酗酒漁色，縱慾無度” ，甚至強搶美貌女尼，終日宣淫，完後又把人殺死，當
成豬羊一樣烹煮，還讓朝中大臣一起食用，說是令人髮指一點都不為過。石邃總管朝政後石虎只顧飲酒作樂打獵
出遊，基本上不管不問。不過有時候卻讓石邃無所適從。興致來時，石虎也要過問一下朝政，看有些事情的處理
石邃沒有向他匯報，就把兒子臭罵一通，說這事你也不向我報告。石邃一看情況不妙，本着多請示勤匯報的原
則，經常向石虎通報。沒想到石虎正和妃子們玩得正開心，石邃又被罵得狗血淋頭，“就這點小事也要來找我，
要你何用？” 石邃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狠狠地對手下人說，我TMD要行冒頓之事，你們有沒有膽跟我一起
干？手下人不僅沒膽而且還把石邃給告發了，結果石邃反而被石虎關了禁閉。石虎上台後曾經對手下人說，司馬
家族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兄弟之間互相殘殺，我石虎就很愛我的兒子們，我的兒子們絕不會象司馬家人一樣反目
為仇。想到石邃畢竟是自己的太子，石虎又把石邃放了出來。按理說，石邃逃過了殺頭這一劫，應該在石虎面前
叩頭如搗蒜，三呼謝主龍恩或者謝父王恩典之類的話。但是石邃卻在石虎面前毫無表情，扭頭就走。把石虎氣得
七竅生煙，立馬又把石邃抓了回來，這次也顧不得說過自己愛兒子的話了，把石邃及其一家老小共二十六人砍頭
了事，另立石宣為太子。
石宣被立為太子後，另一個兒子石韜又不服氣了，處處和石宣攀比作對。而石宣偏偏又是個小雞肚腸的人，甚至
連石韜的房子造得比他的大，他都不樂意，派人把石韜的房梁截去一段，石韜則乾脆把房子造得更大。兩兄弟你
爭我斗鬧得不亦樂乎。最後還是石宣更狠，派刺客把石韜刺死，一了百了。不料刺客被抓，又把石宣供了出來。
這下石虎是氣得勃然大怒，估計也失去了理智，派人用酷刑把石宣一家老小統統處死。石虎處死石宣時所用的酷
刑我真的無法下筆描述，還是留着大家自己去找書看吧。當時後趙是佛教盛行，開始慢慢地取代傳統祆教的地
位。而石虎也非常崇拜和尊重來自西域龜茲的大和尚佛圖澄，經常聽佛圖澄說法。不過從石虎處死石宣時所用的
殘酷手段來看，他和佛教“慈悲為懷” 的教義相去甚遠。石邃石宣石韜都死了，當時石虎已經年邁，估計是老糊
塗了，被劉寵妃的枕邊風一吹，再加上大臣張豹的蠱惑，就立年幼的兒子石世為太子，把劉妃提升為皇后。沒多
久，到了東晉穆帝永和六年(350年) ，石虎也命歸西天了。
石虎一死，歷史重演。駐紮在外的另一個兒子石遵，在其部下姚弋仲，苻洪和石閔等人的慫恿下，回師鄴城(現在
河北的臨漳，後趙原來都襄國現在的河北邢臺，後來遷都鄴城) ， 把石世趕下了台自己登上了天王寶座。這起宮
廷政變就引出了導致羯族滅種的主要人物石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