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屆二中全會上的總結講話

（一九五六年十一月十五日）

毛澤東

　　一、經濟問題

　　經濟建設不是一點沒有進退地、四平八穩的前進着，建設也是有時多一點，有時少一點，有時馬兒跑得快一點，有時馬兒跑得慢一點，有時上馬，有時下馬，這種情況完全是可能的。因為，第一是我們沒有經驗，第二是我們的經濟建設要以形勢為轉移。比如過去經濟建設可能搞快了一些，那是因為當時存在戰爭形勢，如果馬上要打的話，重工業搞多一點，就有必要。經濟建設的進行是波浪式的，有起伏的，一波逐一波，就是說，有平衡、破裂。而破裂之後又恢復平衡。當然，波浪式的起伏也不能太大，不要一下子又反保守。可是循着波浪式的規律發展前進則是必然的。如果承認了這點，那麼今年冒進一點就不是了不得，明年搞少些也就沒什麼，總的來講，我們的第一個五年計劃是正確的。

　　165項是決定中國工農業發展的重點工程，這些不能不搞，但少許搞快了一點。第一個五年計劃執行至今已經四年了，總的情況是好的，生產前進了，工人收入有所增加，人民生活改善了一些，雖然社會上緊張一些，但也還過得去，基本建設成績也還是好的，建立了許多工廠，有很多過去不能自己生產的產品、現在已經能夠自己搞了，像過去那樣什麼都要依靠外國的落後情況，已經開始有了改變。在工業方面已經打下了一定的基礎。所以應該確定，第一個五年計劃是正確的。當然，錯誤也是有的，這主要是因為經驗不足，而且今後也可能會有錯誤。因此，不能說我們總結這四年經濟建設的經驗，就能夠完全掌握了經濟建設的規律，一點錯誤都不犯了，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個五年計劃的中心項目是165個，而限額以上的項目一共是八百個，其中大多數是自己搞的，只有一百五十多個是蘇聯幫助設計的，其它有些是東歐兄弟國家幫助的，主要還是自己設計的，誰說我們不行呢？雖然我們自己搞的數量不少，但大的工程是蘇聯幫助設計的，小的才是自己搞的；如果大的都能由自己來搞，就行了。看來，如果第一個五年計劃有缺點錯誤的話，那麼最大的缺點錯誤，就是沒有經驗。建設工廠只有骨沒有肉，也就是說，把廠房、機器設備等搞起來，而對於附帶的設備——下水道、馬路、郵電、茶館、酒樓、宿舍、劇院等等都沒有相應地建設起來。實際上，真正要建設一個工業城市，不把這些包括進去是不成的。西北現在有很多困難，搞得很緊張，這是因為城市沒有基礎，工廠搞起來了，沒有理髮的、縫衣服的，馬路沒有，汽車不夠，物資運不進去。因此搞工業，只是設計工廠本身，那是不夠的，必須把工廠的許多附帶的服務性的設備和福利設施一併計划進去，而過去我們沒有列入計劃。我們的八百個項目本身的投資經費是夠用了的，可是一旦發展下去，所需要的經費勢必會增多，而這些我們又沒有計划進去，這將是一個很大的漏洞。今年問題並不大，而問題大的卻在今後，如這次不發現建設工廠中骨和肉的關係問題，只是搞廠房、機器設備，不搞附屬設備，工廠是建立起來了，可是問題會有很多。儘管我們在建設上，我們犯有主觀主義錯誤，然而錯誤不犯一點也是不行的，因為沒有經驗。犯了錯誤，也就可以知道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從而得到教訓，主要是把錯誤改了就行了，不要潑冷水，要保護幹部和群眾的積極性，應當在這個前提下面，來批判工作中的缺點。對於群眾要求而暫時辦不到的事，一定要公開告訴群眾，反覆地向群眾解釋清楚。

　　以後搞預算，每年要搞兩次，中央全會和一次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來討論，三榜定案。因為預算是個框框，經濟建設速度的快慢，主要決定於預算。×××同志在一次談話中講得很好，他說：現在到底哪一年的計劃是冒進不冒進，就看這年財政收入多少，支出多少。今後要使建設速度能夠保持經常穩妥，搞好預算是個很重要的問題，所以中央把它提到二中全會上來討論，是有道理的，是要大家關心這個問題。討論一次還不夠，還要再開一次中央全會和一次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來討論，這樣做的結果，就會使得我們的預算搞得比較準確，同時也可以使得我們的經濟建設放在充分可靠的基礎上。

　　省委、市委及中央各部的負責同志，一定要抓財政經濟和計劃，而現在沒有抓的居多，要迅速改正這個缺點。各級黨委在改革已經完成之後，要搞建設，而黨委如果不抓財政經濟和計劃，建設如何能搞得好呢？黨委是外行就沒有辦法領導，要想成為內行，就要深入進去，抓起來。中央現在已轉向抓財政經濟和計劃工作。

　　糧食、豬肉這個問題很大。今年的糧食，雖然全國還是增產的。但災區面積很大，由於對糧食銷售沒抓緊，半年來多銷了很多，浪費也很大，大家要好好把糧食問題研究一下，看看怎樣才能保證供應，又要不發生問題，不要浪費，不要多銷。豬肉和付食品供應都很緊張。這些都不是很簡單的問題，特別是談到農產品價格問題，鄧子恢同志在福建發了一個電報，他主要是講農產品收購價格低了，尤其是糧價，所以農民不願生產糧食，他主張提高糧價，同時，中央主張對生豬的收購價格也提高一些。現在解決糧食問題，一方面是節約，抓緊不要多銷，另一方面，還要使農民願意多生產糧食，這對於解決副食品供應，特別是豬肉，有密切的關係。因為農民不願生產糧食，沒有飼料，豬也就養不起來，如果糧食多了，再把生豬價格提高一點，發展生豬也就比較可靠一點。總之，農產品價格要定得恰當。有些同志希望把工農業產品的剪刀差價趕快搞平，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現在的剪刀差的情況，是以國民收入為一百，剪刀差價占百分之三十，而農民直接的稅收負擔，全國平均不過百分之十左右，如果現在要求完全消滅剪刀差價做到等價交換，國家積累就會受影響。但是剪刀差價太大，使得農民無利可圖，那也是錯誤的。總之，在不影響國家積累的情況下，逐步地縮小工農業品的剪刀差價，以提高農民的生活，是完全必要的。

　　不管怎樣，我們的經濟建設，必須要提倡“勤儉建國，艱苦奮鬥”。我們用一角錢，不能只做八分錢的事，而要做一角一分、一角二分錢的事。在困難的時候，現在我們有些同志就想着要國家拿錢來解決困難。當然，這也是必要的；但是，應該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在困難的時候，不依靠錢，靠我們的模範作用和艱苦奮鬥，也可以解決問題。為什麼這樣說呢？據說蘭州建設工廠，辦公大樓首先就建立起來，可是沒有工人宿舍，現在工人只得睡在棚子裡。

　　搞經濟建設，還要靠報紙，要使報紙在經濟建設中，在整個工作中起很好的作用。要抓好報紙，有什麼困難可以向群眾講清楚，提高群眾覺悟，大家眼前都苦一些來搞建設，建設好了以後生活就可以好一些。如果只是提高生活，而不把群眾覺悟提高，問題還會發生。如：匈牙利的人民生活提高不多，但也不是很壞的。可是，由於沒有教育，沒有提高群眾覺悟水平，小資產階級、資產階級的思想影響很大，以致出的亂子很大。

　　此外，今後應該多強調與人民同甘共苦，首先是宣傳領導機關幹部要起模範作用，然後才能要求群眾艱苦奮鬥。建設社會主義是個艱巨的任務，只有艱苦奮鬥才能建成社會主義。所以，必須要強調生產，生產提高，人民生活才有可能逐步提高，強調領導機關幹部的艱苦奮鬥，發揚過去艱苦樸素的作風。同時號召人民與我們同甘共苦。

　　二、國際形勢問題

　　目前的國際形勢，發生問題的地方是中東和東歐，看來都不是好消息，但也可以說是好消息。因為波蘭、匈牙利事件的發生，就表明有問題，有矛盾存在，既然有問題就要暴露出來，而事件爆發，使得問題明朗化，清楚了，這樣就可以找出原因，採取措施，改進工作中的缺點和錯誤，把問題能夠解決好，使波蘭、匈牙利能夠搞得更鞏固些。如果從這方面看，又是好消息。所以有問題，終究都要爆發，遲爆發不如早爆發，早爆發的問題可能小一點，容易解決些。“失敗是成功之母”，失敗之後，有好的一面就是可以接受經驗教訓，如果確實在失敗中取得了教訓，也就有所收穫，這就是好的。如波蘭、匈牙利事件，教育了波蘭、匈牙利的革命人民，也教育了蘇聯，同時也教育了我們。問題是會不斷有的，即使到了共產主義社會，問題也還是不斷發生的。“革命”這兩個字，在字典上大概不會取消的，什麼叫革命呢？就是說，有矛盾就會有鬥爭，解決矛盾的辦法就叫革命。現在的革命，就是指消滅階級；將來的革命，內容和性質可能會有些不同，但是，有矛盾就有鬥爭，要解決矛盾就要鬥爭，這在將來同現在和過去的意義上，還是一致的。將來階級消滅之後，矛盾的性質可能同過去有所不同，但是矛盾依然存在。如今天的中國階級矛盾已經基本解決，當前國內主要矛盾是先進的社會制度同落後生產力之間的矛盾，這個矛盾一般來講，本來它不是對抗性的，可是如果解決得不好，就可能變成對抗性的矛盾。

　　三、中蘇關係問題

　　目前，社會主義陣營中，蘇聯的領導地位是不能動搖的。如果動搖了蘇聯的領導地位，會使得整個社會主義陣營陷入更混亂的狀態，我們擁護蘇聯不是因為別的，主要大家都是共產主義者，反對帝國主義、資本主義，既然我們彼此有着共同的目的。蘇聯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我們為什麼不擁護他呢？當然，擁護蘇聯也並不是對所有的東西都加以盲目的擁護。事實上，我們一向都不是盲目擁護的，有些東西不適合中國情況，我們是不採用的，我們中國革命和工作的方針、政策、路線，都是我們黨依照中國的特點、情況，獨立確定和制訂的。應該說，蘇聯在社會主義陣營中居於領導地位，也是恰當的，因為蘇聯是世界上第一個建成社會主義的國家，工業也是有基礎的。蘇聯還是有不少先進經驗。雖然蘇聯過去也有些缺點，有些做法不夠妥善，但是，這些都是可以改正的，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而我們有些同志過去就是片面地把蘇聯看成十全十美，現在調過另一方面又看成什麼都不好了，這是片面性的表現。

　　馬列主義者看問題不能片面，事物有真美善與假醜惡之分，而又是相互對立的。對蘇聯的看法，過去看不能什麼都好，今天也不能認為什麼都不好。實際上，近來蘇聯在許多工作中和國際關係方面，都作了不少努力，也有了很大的改進，而且是向好的方向走。這說明蘇聯基本上是好的，過去是好的，現在是好的，將來會是更好的，當然，缺點也是有的，有些問題處理方法不夠恰當，在理論方面也有些錯誤。

　　我們黨一開始就學習蘇聯。群眾路線、政治工作、無產階級專政等，都是由十月革命學來的。列寧在當時是注重發動群眾、組識工農兵蘇維埃等等，不是靠行政命令。列寧派黨代表進行政治工作。問題就是在十月革命以後斯大林的後期，雖然還是在搞社會主義、共產主義，可是他把列寧的一些東西拋棄了，脫離了列寧主義的軌道，脫離了群眾等等。因此，學習斯大林領導後期的東西，教條主義地往中國搬用，我們是吃了一些虧的。現在蘇聯還有一些先進經驗，也是可以學習的，然而，有些東西是不能跟蘇聯一樣的，如：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農業合作化，經濟建設的十大關係，都是中國的做法，今後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主要應該從中國的情況、處境和所處的時代等特點出發，所以學習蘇聯的口號，還是要提，只是不能盲目、教條地生硬搬用。同樣，我們對資產階級國家的某些好的東西，也可以學習。因為任何一個國家都有其長處和短處，而我們主要是學習人家的長處。

　　斯大林有脫離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傾向，具體表現在否定矛盾，至今還沒有徹底消除斯大林這種觀點的影響。斯大林是唯物主義。辯證法的，但是，實際上是主觀主義的，他把個人擺得高於一切，否認集團，否認群眾，個人崇拜，更確切地說，是個人獨裁，這就是反唯物主義；斯大林也講辯證法，實際上是行而上學，如聯共黨史中講辯證法，把矛盾放在最後。應該說辯證法的最基本的問題，就是矛盾對立的統一。由於他是形而上學，才產生片面的觀點，否認事物的內在聯繫，孤立靜止地看問題。講辯證法則是對立的統一的看待問題，所以是全面的。生同死、戰爭與和平，是對立的矛盾的，實際上它們之間又有內在的聯繫，所以，有時這種對立又能統一。我們認識問題不能只看到一面，應該全面分析，透視它的本質。這樣，對認識一個人來說，就不能一下子什麼都好，一下子又壞得不得了，連一點好處都沒有。為什麼我們黨是正確的呢？就是因為我們認識和解決一切問題，都是從客觀情況出發，這樣就比較全面而不絕對化。其次，群眾路線，被斯大林看成尾巴主義，沒有認識群眾路線的好處，許多問題都用行政辦法來解決，而我們共產黨人是唯物主義者，承認群眾是創造一切的、歷史的主人，沒有什麼個人英雄，只有群眾團結起來才有力量。實際上，列寧逝世後，在蘇聯卻把群眾路線忘卻了。在反斯大林的同時，也並沒有很好的認識和強調群眾路線的意義，當然，最近已經開始注意了，但認識的還不深刻。再有，階級鬥爭和無產階級專政是為列寧所強調的。當時列寧第三國際同第二國際的分歧，主要就是馬克思主義者強調階級鬥爭和無產階級專政，而機會主義者則不肯承認。波蘭、匈牙利事件發生的教訓之一，除了工作中有缺點等之外，就是他們在革命勝利之後，沒有很好地發動群眾，徹底肅清反革命分手，也就是說，沒有認真地對反革命分子實行專政，以致使反革命分子乘隙搗亂。還有就是國與國之間的關繫上，我們一向主張應該是平等相待，國有大小，各有所長，各兄弟國家有着共同目標，所以一定要團結，平等相待，不能有任何優越感。我們的黨自從遵義會議以後，是獨立地執行政策，獨立地決定方針，保持獨立的地位，按照中國情況辦事。建國以後，我們提出“一邊倒”，是意味着在政治上必須社會主義陣營的國家團結起來，社會主義國家站在一邊，不能一腳跨在社會主義方面，一腳又跨在西方資本主義方面。所以“一邊倒”就表明我們在政治上同資產階級國家斷然分開，打消一切對西方國家的幻想，中國不可能走資本主義道路，不可能同帝國主義妥協，而是要堅決反對帝國主義，反對資本主義。

　　中蘇關係必須搞好，對於蘇聯為首的領導地位，不能發生動搖，否則，對我們社會主義陣營是很不利的。應該肯定，蘇聯總的方面是好的，在社會主義陣營中必須以蘇聯為首，對於這一點必須向黨內外加強教育，很好地講清楚。

　　四、大民主與小民主問題

　　近年來，黨內和黨外都有人要求實行大民主。其實，要求在人民內部實行大民主的提法是錯誤的。究竟什麼叫大民主呢？大民主是來用對付敵人的，從我們的歷史上看，陳勝、吳廣揭杆起兵以抗秦，王莽廢子嬰而篡漢，東漢靈帝時黃巾起義，漢晉之際曹操、劉備、孫權分爭天下，清朝的洪秀全、楊秀清等搞金田起義……等等，是大民主的作法；我們搞革命推翻蔣介石的做法，也是大民主的作法，這次舉行反對英法侵略埃及的示威遊行，也是大民主。應該說我們是贊成搞大民主的，但是必須確定：大民主是用作對付敵人，反對統治階級的，在人民內部是不能用大民主的。同樣，帝國主義、階級敵人對付我們也是用大民主的手段，這次匈牙利事件就表明了，帝國主義和反動分手是用大民主來對付共產黨和人民的。可是，我們有些同志，他們不懂得這個道理，其實，我們對付敵人一向是採取大民主，只是在今天國內階級矛盾已經基本解決的情況下，我們對付資產階級不是採取大民主，也不希望採取大民主，而是用整風的辦法，微風細雨般地進行思想教育的辦法。但是，在階級矛盾沒有解決之前，我們對於敵對階級向來是採取大民主的。

　　當然，大民主也可以適用於對付官僚主義分子，因為存在着嚴重的官僚主義，脫離群眾，工作中造成很大的損失、惡果，到了群眾忍無可忍的時候，他們為什麼不可以用大民主來反對官僚主義分子？成都有些學生罷課，因為問題沒有解決，就要到北京請願，兩路進軍，一部列車到了寶雞，一部列車到了鄭州，第二機械工業部知道這個消息後，就派人前去把這些學生勸阻回去了。應該讓他們到北京來，你們事情做錯了，又不肯承認錯誤，人家到北京請願，還攔人家。你們沒辦法說服他們，我們向他們承認錯誤。不叫他們來，是不是怕影響不好？或者是怕增加我們的麻煩。其實，這沒有什麼可怕的，因為來與不來，影響就是那樣，來也不會增加，不來也不會改變，真的來了，就是再忙也要接見他們，並且向他們承認錯誤。

　　群眾有道理的請願是完全應該允許的，將來可以考慮在憲法中加上一條：允許工人罷工。這樣對於改正工廠領導上的官僚主義作風是有好處的，因為工人一罷工，就使廠長領導緊張，就不敢光坐在廠長辦公室里指揮了，而要到工人群眾中去實地看一看，如果我們不警惕，不改正官僚主義作風，結果就可能形成一個特殊的階層，脫離人民，甚至最終為人民所打倒。

　　大民主，我們是贊成的，如果現在用它來解決問題，恐怕民主人士、大學教授、資本家和黨內的一些人（如官僚主義分子）卻不贊成，因為一實行大民主，群眾就會起來清算和“整”他們，經過歷次政治運動，這些人已經整得夠嗆，再來個大民主，又得挨整，可以想象他們是不會歡迎的。其實，雖然大民主是對付敵人的，也可以對付官僚主義分子，但是，我們也不必害怕它，問題在於只要能夠把工作做好，認真克服缺點，改正錯誤，群眾只會擁護，也就不會搞什麼大民主來反對了。

　　五、少數民族問題

　　對於少數民族，我們一定要團結好，不能把這個問題看得太簡單，過去幾年來，對於少數民族雖然也做了一些工作，解決了一些問題，但是現在的問題仍然不少。同時，民族問題將會在很長時期里存在着。看來，只要我們把工作做好，它的問題就可能少一些。這次波蘭與蘇聯，匈牙利與蘇聯相互關係上的一些問題，也都包括有些民族問題沒有很好地解決。在中國，西藏地區的民族問題也沒有完全解決。因此中央幾次都提出要重視這方面的問題，不要以為團結少數民族是很容易的事。一是反對大漢族主義，切實把少數民族團結好。

　　我們對於民族工作，過去存在一些缺點，對改正要有信心，不要怕人家反對，因為有缺點，人家才反，缺點沒有了，也就不會再反了。中國共產黨和其他國家黨的情況有所不同，我們黨的幹部是土生土長的，這些幹部有北伐時代的，有土地革命時期的，有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的，也有建設時期的。而且都是在鬥爭中逐步成長起來的；不僅如此，我們黨的領導也是完全正確的，我們的軍隊是忠實可靠的，因此應該有信心，不要害怕造反，要做到“任從風浪起，穩坐釣魚船”，不要悲觀，不要怕大民主，但是必須很好地改正我們的錯誤，堅決克服官僚主義，否則，將是危險的。

　　六、整風和整編問題

　　我們要進行一次大的整風運動，主要是整主觀主義、官僚主義、宗派主義，貪污浪費以及下邊幹部的強迫命令作風，明年一月，中央對這個問題要發個指示，確定整風的方法和內容，動員全黨作好準備，7月以後再開始進行。在7月以前，主要是作準備，作個人檢查，如果在整風之前已經改正了錯誤，那就不要再整了；對於還沒有改正的，屬於一般的問題，還是採取教育的方法；只有對於那些錯誤比較嚴重而沒有改正的人才做重點的批評。整風的目的是為了改正錯誤，不整就改了，不是更好嗎？中央的意思就是在這次整風中，一定要搞徹底，不是刮一陣風，不是搞突擊式的運動，不要來個突然襲擊，不要損傷元氣，也就是說，不是採取暴風驟雨的大民主的做法，而是用微風細雨的小民主的做法，事先充分做好思想準備，以達到提高幹部思想覺悟水平、改正工作中的缺點和錯誤的目的。

　　過去整風，有些大民主的做法，特別是時間有限，搞得簡單粗糙一些，以致傷害了一些好人，這次有充分的時間，一定要做到治病救人，不僅對我們自己的幹部如此，就是對一些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分子的改造也應當如此，都是用小民主的辦法，耐心進行說服教育，提高認識，改正錯誤，改進工作。應該做到：既有保護，也有鬥爭，這樣才能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來為社會主義事業服務。

　　在和平時期，是贊成減少一些軍隊的，要很好地進行整編。同時，地方也要大大緊縮編制。大家都要做思想準備。現在有一種很不好的風氣，一講工作，開口就先要編制、要人，並且認為編制越大，人越多，工作才有辦法，好像不這樣就不能進行工作。實際上，並不如此，往往編制愈大，人愈多，就會增加我們的官僚主義，現在有些同志做工作，很少考慮如何提高工作效率，發揮群眾的積極性和主動精神，挖掘各方面的潛在力量，相反地是：動不動就是得多少編制，多少人。所以這次中央下決心，要徹底改變這種情況，軍隊要大大精簡，地方的編制也要大大壓縮。

　　同時，還要反對領導幹部的特殊化。現在高級幹部拿的薪金和人民生活水平相比，懸殊是太大了，將來可以考慮，也減少一些薪金，並且取消特殊待遇，和群眾打成一片，艱苦奮鬥，不能脫離人民。看來，值得考慮的特殊待遇，一是物質供應，一是警衛太多，必須很好注意，加以改變，以身作則，才能號召人民艱苦奮鬥，同甘共苦。

　　黨內上漲的享受風氣，這是由於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思想的侵蝕和影響，必須加強思想教育，來批判和克服這種不好的風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