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蔣介石是如何引發中日全面開戰的？

學園2025-11-15

在以前發布的一些文章中，筆者早已多次指出中國國內教科書的缺陷，尤其是抗戰敘
事，有很多對日本和太平洋戰爭爆發進程的不實描述。這些問題並非中共獨有，而是
國共兩黨共有的現象。尤其仔細考察中日 1930年代的衝突過程，我們會發現七七事變
其實並不是中日爆發全面戰爭的真正起點。
縱觀抗戰爆發雙方大打出手的真正起因，是蔣介石策劃並發動淞滬會戰。1937年七七
事變後，蔣突然動用幾十萬軍隊圍攻上海，要圍殲上海日租界的少量駐軍。當時戰事
激烈，日軍數量較少，處於危險境地，引發日本高層激烈爭論，最終派海軍陸戰隊在
金山登陸，對國民黨軍隊進行反包圍，隨着軍部不擴大派失勢，局勢不可調和。
但對於蔣介石的戰爭挑起者形象，即為了儘快把英美拉入己方陣營，不惜圍攻上海迫
使日本出兵的反主流觀點，國內外很多人由於早都被教科書和主流輿論洗腦，就難以
接受。一個重要的質疑：國民黨，蔣介石，到底在戰爭的發動過程中扮演了什麼角
色？尤其是，以往中共教科書的典型觀點，是長期宣揚蔣介石對日妥協的“不抵抗”
形象，尤其是“攘外必先安內”的說法，那麼這些說法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首要，歷史材料非常複雜，以往看似確鑿的官方結論未必永遠正確。隨着考證深入，
往往會發現一些新的資料，把以往看似不可置疑的證據的邏輯線索重新聯繫，甚至會
得出完全相反的結論。那麼，二戰亞洲部分，大戰究竟是如何爆發的？縱觀整個過
程，以往的教科書結論非常草率，依賴的史料也是不充分的。我之所以會得出與教科
書完全不同的結論，同樣是依賴於早年閱讀的大量相關零散史料，但早期史料也並非
足夠充分，當時更多地是憑藉直覺，對線索和方向的大致預判，這才得出是蔣介石要
挑起戰爭的結論。
但後來讀到的一些資料，比如楊天石的文章，他是中國社科院近代史所研究員，根據
近年發掘的“蔣介石日記”，所做的進一步研究，進一步證明了上述結論。楊天石的
文章：“蔣介石日記里的真相：淞滬會戰是中國政府軍主動發起？”，有詳細闡述。
對這篇文章的觀點，歸納一下，有以下幾個要點。
第一，淞滬會戰是國民黨軍隊主動發起的會戰，這非常清楚。第二，國民黨發動淞滬
會戰的計劃，並不是在盧溝橋事變之後，而是早在 1936年就有蔣介石的明確指示，但
臨時推遲。第三，蔣介石遷都重慶也是早有準備，自1934年國民黨就開始在四川建立
大後方，抗戰根據地，而此時蔣已經在策劃淞滬會戰。
以下引用楊天石與此相關的幾段重要闡述：“但是七七事變之後，在上海打一仗，是
中國政府主動進攻，是日本人還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把日本的海軍陸戰隊趕下海
去。這個在國民政府的軍事委員會的會議記錄上是有的，我們要先發制人，這個記錄
可以在第二歷史檔案館查閱到。”
關於淞滬會戰早有預謀，楊天石認為：“淞滬抗戰之所以拖到 1937年，因為當時國民
政府包括蔣介石在內認識到，中日兩國的軍事實力相差太遠，中國的準備特別是在軍
事上的準備還沒有完備。當時國民政府派孔祥熙到德國去，主要解決的是武器彈藥的
來源問題。在準備工作不充分的情況下去打仗是沒有勝利把握的，所以把1936年的淞
滬戰役改到1937年主要是考慮準備工作沒有做好。”
關於在四川備戰，“我（楊天石）在《尋找真實的蔣介石》一書中講到：1934年，蔣
介石追剿紅軍，到了雲南、貴州和四川，他才發覺四川可以作為中華民族的抗日復興
的根據地。1935年，蔣介石在重慶發表演說，決定把四川作為抗日復興的根據地，而
且他在演講的時候就叮囑要保密，對外宣稱來四川是因為要“追剿”紅軍，不讓日本
人知道中國政府已經決定把四川作為根據地。”
關於蔣介石發動淞滬會戰的動機。楊天石在文章里，也簡單談了幾個有衝突的觀點。
一個觀點，發動淞滬會戰是誘使日軍更改由北向南的進攻路線為由東向西，這是蔣緯
國的說法，楊天石認為這個觀點找不到文獻依據。包括蔣介石自己的日記里，只提到
保衛隴海線的問題，因為當時蘇聯對國民黨提供支持，需要通過隴海線。但蔣介石後
來又有一個不一致的說法，說發動淞滬會戰是為了解華北之圍，分散日軍兵力。楊天
石認為，只有陳誠提出過，讓日軍從由北向南改為由東向西進攻的想法。陳誠在回憶
錄中講過，他曾經在淞滬戰役之前向蔣介石提過這個意見。
此外，楊天石也提到了另一種解釋：蔣介石認為在上海開戰可以達到讓歐美列強關注
的效果。楊的原文稱：“上海有各國的租界，而且上海是許多國家在中國的一個重要
的貿易地點。在上海打一仗會引起國際的關注，引起英美特別是跟中國商業關係密切
的國家注意，意欲讓國際上關心中日的戰爭。關心中日之間的糾紛，也是蔣介石要在
淞滬打一仗的想法。”
楊天石還進一步指出蔣開戰有歐美的因素：“在淞滬戰役中，有一種說法認為不應該
堅持那麼久，打那麼長時間，為什麼在上海打那麼久？而且當形勢不利的時候，蔣依
然主張不能撤退，因為蔣主張打給外國人看。當時，西方正在召開九國公約的會議，
蔣介石的目的是在上海堅持打下去，是為了讓歐洲的各國注意到上海。”
綜合上面這些內容，可以明確判斷出：七七事變其實只是發生在華北的一次意外事
件，日方事先根本沒有周密準備。而在小規模衝突之後，國民黨方面卻不斷把衝突升
級，主動在上海擴大戰事，動用幾十萬軍隊圍攻上海的日租界，發動淞滬會戰，把華
北的衝突升級為全面的衝突，這並不是意外事件。有眾多證據表明，蔣介石是早有預
謀，他有意開戰，甚至不惜製造大規模戰爭，迫使歐美國家深度介入，藉此打擊日本。
但國民黨方面的解釋，也包括中共方面的解釋，教科書體系，實際上都是在掩蓋歷史
真相。比如所謂開戰是“誘使日軍更改由北向南的進攻路線為由東向西”，“保衛隴
海線”，“解華北之圍，分散日軍兵力”，但仔細分析下來，這些內容其實都是煙霧
彈。蔣介石、蔣緯國和陳誠等人在事後提出這些模糊說法，其實是要掩蓋當初國民黨
高層的真實決策過程和戰略意圖，以便徹底撇清國民黨方面引發中日全面戰爭的歷史
責任。
雖然相對而言，楊天石的上述考證是比較細緻的，也更客觀一些。但楊天石還是沒能
更進一步，直接探究出真實結論。這也幾乎是所有中國體制內學者無法避免的痼疾。
楊天石無法徹底擺脫以往國共兩黨抗戰史觀的束縛，他還是在強調：日本早有預謀，
有意在華北發動盧溝橋事變，並且要全面進攻和占領中國。根據這樣的表述，國民
黨，蔣介石，就不會負有戰爭責任，那麼對於蔣放的那些煙霧彈，虛假敘事，也就沒
必要仔細探究。但實際上，盧溝橋事變也是意外衝突，並不是日本策劃的。當時日本
內部意見不一，根本不是早有預謀，甚至還措手不及，從內閣到軍部，都嚴重缺乏擴
大戰爭的戰前準備。華北的日軍在七七事變增兵後加起來也沒多少，不足以發動戰爭。
很顯然，以往國共兩黨的抗戰敘事，都嚴重歪曲了歷史記錄。我們必須客觀地看待歷
史記錄，才能確立合理的抗戰史觀。為此就需要認識到，以蔣介石為代表的國民黨角
色，其實並不能真正控制整個東亞大陸，而是作為地方軍閥之一，要爭奪霸權，所以
強調“攘外必先安內”，但具體主張和日本類似，同樣有邪惡一面。雖然國民黨後來
也上了反法西斯陣營的戰車，但這主要是美國發揮的作用，以及日本內部不斷出錯，
引發的連鎖反應，最終造成國民黨的虛假敘述反而被合理化。尤其是在1978年後，鄧
上台倒向美台，美化國民黨的抗戰敘事，這就進一步加劇了國共兩黨唱雙簧式的虛假
抗戰敘事效應。
而事實是國民黨本身就是很有法西斯氣質的政黨，當時國民黨的政治綱領，基本傾
向，政策主張，除了在軍事實力方面尚且力不從心，在其它主要方面，都同德意的法
西斯主義思潮相當契合。而且事實也是當時蔣介石本人極度推崇希特勒的政治路線，
正在同納粹德國密切互動，加強軍事合作。此外，國民黨宣揚的極端民族主義，在中
國內部同樣也有巨大的殺傷力，這是導致溥儀等人倒向日本的重要誘因。
綜上所述，中日爆發戰爭的真實起因，並不能完全解釋為戰敗國的單方面入侵所引
發。以往對戰爭起因的解釋，非常不客觀。上述很多歷史記錄都表明，國民黨方面，
以蔣介石為代表，始終都在預謀通過戰爭手段解決問題。即使在軍事實力相對更弱，
甚至還相差懸殊的情況下，蔣介石仍然不惜一切代價，鋌而走險。
而且在中華民國名存實亡，事實上長期處於軍閥混戰的複雜局面下，蔣介石的“攘外
必先安內”其實是無奈之舉，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加強集權對抗日本。但準確地說，蔣
介石並不是不抵抗，也不是不抗日或消極抗日，而是由於國民黨事實上並不能控制全
國，這才在中華民國實質上四分五裂的狀態下，不斷打壓異己，以便掌握軍政大權，
同時，又備軍備戰並主動發動淞滬會戰，爭奪當時作為遠東經濟中心和頭號貿易中心
的上海。
國民黨發動淞滬會戰的真實意圖，其實是奪取上海，控制日租界，驅逐日本勢力，這
才能與英美聯手控制上海，把這座遠東經濟中心城市作為國民黨對抗日本的主要財
源，並且迫使英美儘早明確表態支持國民黨，這有利於蔣實現擴張並真正控制中華民
國的龐大虛擬版圖。為了實現這一最重要的戰略目標，蔣介石才會以華北的小規模沖
突為籍口，突然把戰爭擴大化，最終是要通過更大範圍的血與火，來實現在他眼中的
民族榮譽和國家利益。
但非常不幸的是，雖然國民黨不惜動用幾十萬軍隊圍攻上海的日租界，造成大量傷
亡，卻沒能快速實現預期軍事目標，此後又引發日本高層決策混亂。隨着日本內部民
族主義高漲，日本高層的反戰聲音日漸羸弱，由於事先缺乏準備，日本最終決定派出
海軍陸戰隊在金山大規模登陸。這才是中日全面戰爭爆發的真實過程，蔣介石對此負
有主要責任。而此後的花園口事件以及河南的大饑荒，都一再驗證蔣介石的戰爭責任
問題。
只是由於日本內部的混亂和高層決策失誤，到1941年珍珠港事件之後，美國大力支持
蔣介石，到東京審判階段開始對日本進行戰敗國定罪，此後又扶持台灣反共，這才逐
漸掩蓋了之前的戰爭責任問題。仔細分析戰爭起因，當時東亞大陸的國家形態高度分
裂，然而蔣的支持者篡改歷史，右翼抗戰史觀直接把1949後邊界套用到1937之前的狀
態，這顯然不符合歷史事實，進而造成虛假敘事，衍生兩個中國，逐漸加劇中國內部
的思想混亂和極右翼非理性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