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地有人提到2001年撞機事件時,美國侵犯中國領空,我指出此說法有誤,根據中國官方說法,美機離中國領空有70海哩.這個題目過于敏感,很少有人提及,稍有不慎,甚至沒有任何不慎,就可能遭到左派右派的同時臭罵.所以我先亮出主要觀點,此事確實是美國不對,但不對和有罪是有區別的.我基本上只列舉事實,加上很少一些(希望)無爭議的分析,只有一處會加上評論.

首先是王偉的飛機到底找到沒有.根據中文媒體(人民網或新華網),王偉跳傘後,趙禹非常悲痛,為了便於尋找和搜救,他繞着出事地點轉了兩圈,默默記下出事地點的方位,然後離開.然而,事後軍委主席江澤民簽發了“盡一切努力”之類的命令,“萬船齊發”,結果還是沒找到.對於王偉的生死,處於人道主義原則,我不做任何猜測.但飛機找不到(從未說找到),實在是出乎意料.趙禹這樣的高級飛行員,即使不靠儀器,靠經驗記住大致方位,也會八九不離十.即使沒有趙禹的任何記憶,憑現代科學技術,找到這架飛機絕非難事,出事地點離中國海岸100海哩都不到.

另一個問題是到底是誰撞誰,中美雙方都一口咬定是對方.美方的證據大致有兩點.第一,美方的偵察機相當龐大,而王偉的戰鬥機極為輕巧,美機撞中機從常識上來說幾乎不可能.一兩天后,美方補充說,飛機當時是巡航飛行(cruise control),所以不可能急轉彎去撞別人.對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只是說,如果需要,我們會拿出進一步的證據,不過後來的主要爭論轉到“道歉”一詞中翻英的咬文嚼字了,這個問題就不大有人提起,中方也就沒有提供進一步的證據.

現在的飛行,很大一部分工作是電腦做的,所以都有LOG文件.美國的飛機,在凌水基地呆了好幾個月,假如電腦沒被美軍徹底毀壞(一般毀壞是難不住堂堂中國的眾多電腦高手的),查出飛機當時的飛行狀態是輕而易舉的.所以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電腦徹底毀壞,二是美機確實是巡航飛行.回到王偉的飛機,如果找到的話,在“誰撞誰”的問題上,證據極有可能是不利於中方的.

事情發生後,雙方都強調對方應該對事情的發生負責(這兒暫時不提對錯).美方說,他們在2001年1月曾通報中方,中國的飛機飛的離美機太近了,證據嗎,其中之一居然還和王偉有關.有一次王偉飛近美機,同時舉起一塊紙牌,上面有他的電郵地址,即使通過電視也相當清楚.這顯然是王偉飛過去的,如美機飛過去,王偉不可能配合如此默契.中方指出,他們在2000年8月曾照會美方,美國飛機飛的離中國領空太近了,這個自然不用證據,美國人自己都承認的.似乎雙方都做了努力,但主要責任顯然還是在美國方面,因為是美機飛到中國家門口,而不是中機飛到美國家門口.關於這一點,我下面還會涉及.但有一點是媒體很少提及的,美國老百姓對兩次照會都是知情的,知道美國飛機確實飛到離中國很近的地方,而中國老百姓,甚至可能包括王偉太太,只知道中方的照會,所以不知道王偉有過冒險前科.我的看法是,在一個沒有新聞自由的國家,除非是鐵板上釘釘的事,否則人家對你說的話總有點將信將疑 .

最後來看對錯問題.中國官方,或外交部發言人,都是用粗暴踐踏中國主權這樣的話語,但中國駐美國大使楊潔篪先生的用詞有相當大的不同.在某俱樂部的一次演講,他打了個這樣的比方.你開着車,一天到晚在人家門口轉來轉去,這已經很不禮貌,結果有一天把主人停在門口的車撞了.儘管誰撞誰到現在還是個迷,但這個說法顯然被電視台記者所接受,想來也為相當多美國人接受.楊大使是用英文說的,原文我已記不得了,但使用這個例子,就說明此事儘管不對,但沒有違法.在沒有重疊的情況下,公海是12海哩,上世紀七十年代(或再早些),出現了專屬經濟區的概念,大約是再往外二百海哩.在這區內,別國不得從事經濟活動,如捕魚鑽探.船隻飛機包括軍用的可以通行,但不得從事對該國有害敵對的行動.美國飛機當時是在中國的專屬經濟區,美國人顯然是鑽了這個空子.

該機從事間諜活動,這是大家知道的,但要告上法庭,恐怕很不容易.這兒有個例子,我曾在史地貼過,是跟在躍進號一帖之後.八十年代初,中國一艘貨輪被美國軍艦撞沉.中國政府聘用了美國律師,在美國打官司,中國贏了,美國海軍陪2.5M,律師只拿了0.5M,估計是個愛國華僑.如果中國政府對撞機事件在法律上有很大把握,根據貨輪的例子,中國政府是會告上美國法庭或海牙國際法庭的.

這件事情是美國人不對,許多美國人也是同意的,想當初蘇聯把導彈放在古巴,美國人大怒,引發了加勒比海危機.現在這美國間諜飛機,離中國海岸的距離,恐怕比古巴到邁阿密還要近些,硬要說美國人對,那顯然是雙重標準了.但我前面說過,不對和有罪是有區別的,有很大區別的.

這件事的起因是一篇關於韓國民航客機的帖子,我來說一下我認為的官方消息.出事後當天,就傳出 Nixon 原來也定了該航班機票,臨時退了,事後他的辦公室說完全無關等等,但我是不太相信.這是從電視上知道的,絕對官方.好多年後,<世界日報>刊登了一篇長文,裡面最後談到附近有美國間諜船等,不算很有力的證據.我記得有一下兩點相當確鑿的.飛機在起飛前臨時更換了一個更有經驗的飛行員.當時油已加好,結果又多加了相當多(20-30%,記不得了).至於帖子說機上只有29名間諜,硬裝了296個人的行李以製造假象,只有沒聽說過新聞自由的人才會相信.269-29=240.幾十年來,這240個人全都和政府如此配合,改名換姓易容做活死人?那些背心上都長鼻子的記者居然沒法找到其中一個來個獨家新聞.越南戰爭的47卷秘密文件,全美國一共只有十幾份拷貝,七十年代至少有<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四家報紙弄到了部分文件並刊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