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逢君惡 ] 於2009-02-26

　　胡耀邦非常崇敬文懷沙，1987年辭去總書記後，文曾經撰寫對聯贈送胡耀邦。聯曰：“民望藏（“藏”當為“甚”形訛，逢君惡注）饑渴，公行胡滯留。”著名作家叢維熙撰文說，這兩句五言是從陸游寄朱熹的詩句中採擷來的，加以新構，實比陸之贈朱熹更微妙合體。自作一聯不難，借“詩”還魂不易。句中的“胡” 字，一語雙關。至於那“滯留”，屈原《離騷》有曰：“陟升皇之赫戲兮，忽臨睨夫舊鄉。僕夫悲余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陸放翁用“公行胡滯留”五個字，把屈原這四句濃縮凝固了。以之刻畫耀邦同志對祖國人民的眷戀，以及“忍而不能舍也”的心態，真是既含蓄又深沉。胡耀邦為答謝，特創作一首古風《致文懷沙先生》，全詩如下：

　　“騷作開新面，久仰先生名。去歲饋珠玉，始悟神交深。君自九嶷出，有如九嶷雲。明知楚水闊，苦尋屈子魂。不諳燕塞險，卓立傲蒼冥。閉戶驚葉落，心悲秋早零。心悲不是畏天寒，寒極翻作艷陽春。艷陽之下種桃李，桃李芬芳春復春。哲人小暢滄桑變，一番變化一番新。如今桃李千千萬，春蕾一綻更精神。”（遠洋：《我所認識的文懷沙老人》）

　　（2007年）11月22日，為表達對耀邦同志的深切緬懷之情，97歲高齡的著名國學大師文懷沙先生在開發區黨委副書記程益琴的陪同下，步行走上73級台階瞻仰耀邦陵園。

　　年近百歲的文懷沙老先生身體硬朗、鶴髮童顏、步履穩健、才思敏捷。在瞻仰平台上，回憶起與耀邦同志交往中的點點滴滴，文老不禁感慨萬千。他站在碑前，像一位久違多年的老友對耀邦傾訴着自己的思念，令在場的人無不動容。並親筆題寫了“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的輓聯以寄託對耀邦同志的無限思念。

　　1978年，68歲的他正是在耀邦同志的過問下，才得以結束10年的冤獄生涯，獲得了第二次生命，並得以繼續從事學術研究，終成一代大師。

　　[著名國學大師文懷沙]：一番變化一番新，如今桃李千千萬，春雷一顫更精神，耀邦呀，我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勉勵與期望。（《著名國學大師文懷沙來共青瞻仰耀邦陵園》江西共青城信息港）

　　1987年贈送給胡耀邦同志的對聯（確切地說是轉贈陸游的兩句詩，未經過任何剪裁和加工，叢維熙所謂“從陸游寄朱熹的詩句中採擷來的，加以新構”純是胡扯，估計他沒看過陸游原詩），20年後在耀邦陵園憑弔時再次書寫，這兩句被這位國學兼吟詠大師如此看重，並反覆吟誦的詩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們看一下這兩句詩的出處：

　　淳熙八年（公元1181年），陸游自江西撫州解官歸里，閒居山陰（浙江紹興）。這一年的夏秋間，浙東一帶，水旱災相繼不斷，田禾受損，造成嚴重饑荒，紹興災情尤甚。十二月，朱熹受命以提舉浙東常平茶鹽公事到任，處理賑災救荒事宜。陸游與朱熹是舊識，對朱熹之到來，寄予殷切的盼望，希望他及早到來，舒解民困，歲暮有《寄朱元晦提舉》詩相贈，其詩云：“市聚蕭條極，村墟凍餒稠。勸分無積粟，告糴未流通。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征科得寬否，尚及麥禾秋”。

　　“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是該詩的頸聯，意思很明白：災區百姓如饑似渴翹首以待，把希望都寄托在朱公您身上啦，可您怎麼還耽擱着，不儘早到任，拯救災民呢？就是催朱子快點來。樸實直白的詩句，蘊含着熾烈的感情，充分體現了陸游憂國憂民的赤子情懷，雖遭罷官，依然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

　　文大師當年“採擷”此聯贈胡公，顯然是舊曲翻唱，賦與了它新的內涵。

　　“滯留”一詞，一作停留講，一指有才德的人長久不得官職或不得升遷。看來文大師取的是後一層意思，為胡公的不得志鳴不平。但問題是，胡公並不是一直在下面“滯留”啊，而是剛從高位退下來。“滯留”用在胡公身上，合適麼？胡公若看了文先生此聯，一定莫名其妙，還會贊其為“珠玉”？

　　滿妹的《思念依然無盡——回憶父親胡耀邦》裡提及了父親《致文懷沙先生》詩，但卻沒有提及文懷沙此前贈聯的事，更耐人尋味的是，在描寫胡公逝世後社會各界人士前來弔唁的文字中，出現了這麼一段：“楚辭專家文懷沙對着父親的遺像說：中國人民、世界人民愛您，需要您，您仁慈的心何忍停止搏動？因襲放翁句，書此聯以奉靈右。”他悲聲顫抖地朗誦道：“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

　　這就奇怪了，如果這幅對聯文先生於耀邦生前曾贈送過，為什麼絕別時又重複贈了一次？讓胡公再溫習一下？重複也就重複了，還要註明出處——“因襲放翁句，書此聯以奉靈右”，這不是多餘嗎？焉有二人“神交”已久，心有靈犀，早經唱和過的東西，這時候還要註明出處的道理！難道是說給別人聽的？純屬顯擺？

　　正常邏輯，若文大師與胡公之間從前真有贈聯、回詩這段佳話，而文先生在送別老友時又非要重贈一次，寄託自己的哀思，那麼，以他老人家的表演天分和吟詠才能，弔孝時一定會這樣講：“××啊，您還記得當年我贈您的那幅對聯嗎？您後來還回贈了我一首詩。往事如昨，您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今天我再把此聯書一遍送給您，並親口念給你聽，‘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您聽到了嗎？……”　

　　據此可以判斷：文大師弔唁時作的這幅對聯，是第一次送給胡公，《致文懷沙先生》詩中的“去歲饋珠玉”一典是文氏虛構的，說得更明白些，整個《致文懷沙先生》詩就是文氏偽托的，關於這一點，筆者前幾天曾經考證過。

　　若干年後，文懷沙將他弔唁胡公時擬的這幅對聯的“創作”時間，人為提前了兩年，成了生前所贈，在此基礎上，炮製了耀邦的回贈詩《致文懷沙先生》，將“去歲饋珠玉”堂而皇之地嵌了進去，和他先創造了“騷辭開新面”的典故，再進一步發揮成“騷作開新面”，手法完全一樣。

　　可是，假也要有假的道理，起碼將此聯置於特定的歷史場景，要有個合乎情理的解釋。文氏如此津津樂道引以為榮的“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作為輓聯也好，贈聯也好，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作家齊魯在《胡耀邦傳奇》中這樣寫到：楚辭專家文懷沙送來輓聯，他以沉重的語調朗頌着：“中國人民、世界人民愛您，需要您，您仁慈的心何忍停止跳動，因襲放翁句，書此聯以奉靈右：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手也在顫抖。他對記者說：“留，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留。胡耀邦同志應該留下，我已經78歲，我多麼願意替他去死！”，——據此可以判定，輓聯中的“留”，是挽留的留（只是前面多個滯字，彆扭得很），可這就奇怪了，既然你想讓他留下，甚至想代他去死，為什麼還要怪他“公行胡滯留？”——還留着做什麼，還不快點走？

　　筆者百思不得其解，反覆揣度文大師的意思，終於明白，原來，文大師送胡公的輓聯，句中的“胡”，是胡公的胡，不再作“為什麼”解。陸游原詩“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句末的問號，這裡也變成了感嘆號，輓聯的意思是：“老百姓是那麼的愛戴您呀，您就（滯）留下來吧，不要離開我們！”，文大師“採擷”古人詩句，利用漢字的一詞多義，翻古人意，作成輓聯送給胡公，表達了人民對耀邦的愛戴、眷戀之情，感覺頗為得意。

　　以此種方式解讀1987版贈聯，也完全解釋得通。“民望甚饑渴，公行胡滯留！”翻譯過來是：“老百姓對您無限愛戴，您是眾望所歸，您就留在原來的位置，別退下來了吧！”。

　　要之，“留”字，可以作留住生命講，也可以作留在崗位講。這是文大師結合胡公處境，因勢利導，將擬聯時間推前兩年，將輓聯搞成生前贈聯的必要條件。

　　然而叢維熙的解釋卻不是這樣，他撰文為文大師1987版贈聯作解，替文大師吹噓到：這兩句五言是從陸游寄朱熹的詩句中採擷來的，加以新構，實比陸之贈朱熹更微妙合體。自作一聯不難，借“詩”還魂不易。句中的“胡”字，一語雙關。“公行胡滯留”五個字，化用離騷“陟升皇之赫戲兮，忽臨睨夫舊鄉。僕夫悲余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意境，以之刻畫耀邦同志對祖國人民的眷戀，以及“忍而不能舍也”的心態。

　　叢是從受贈者視角來理解這幅對聯的，以為此聯是在刻畫耀邦的心態。

　　經叢這麼演繹，該聯聯末的問號成了句號，疑問句成了陳述句，“胡”也成了“胡公”的意思。此聯意思成了“因為老百姓呼聲太高，希望耀邦同志留在原崗位，胡公為百姓着想，很不情願退下來”。這樣解釋也通。如果依此意解釋1989版的輓聯，意思就成了：“因為老百姓懷念胡公，希望他魂兮歸來，胡公心念百姓，捨不得走”。

　　不管文氏此聯是筆者理解的意思，還是叢維熙理解的意思，有一點是相同的：胡字，均指代胡公本人，是代詞。但，顯然筆者理解的，才是文大師的原意。因為文在弔唁時顫抖着說“胡耀邦同志應該留下，我已經78歲，我多麼願意替他去死”，文大師這段真情告白等於為“公行胡滯留”作了註腳，明顯是生者挽留逝者的意思，並非描摹胡公心繫人民、不忍離去的心理。

　　不過，文大師顯然是自作聰明了，把胡弄成代詞，指代胡公本人，對仗就不工了。且“留”前一個“滯”字，非常累贅。



    *    君惡兄的“考證”真是令人“啼笑皆非”！苦笑不得，不過以兄之才學在這些無聊文人身上實在浪費。     [ 蘭翎小小生  2009-02-26 21:04:56 ] 0字 [ 0/5/0 ]
    * 水平低，所以至此嘛    [ 黃家大嶺 2009-02-26 18:03:15 ] 0字 [ 0/1/0 ]
    * 這個文大師，真會胡折騰！    [ 116.233.229 2009-02-26 16:36:48 ] 0字 [ 0/3/0 ]
    * 逢君詩詞考證的功力不錯！文懷沙的文氓作派和文化底色，全都暴露出來了。看來這副對聯用給胡耀邦前後都是狗屁不通，因此胡的回贈詩也肯定是偽托。    [ 陶君 2009-02-26 15:27:09 ] 68字 [ 0/22/1 ]
          o 抖出來也好，看看當年那位老人結交的都是些什麼人！    [ 旁觀者入局 2009-02-26 16:34:45 ] 0字 [ 0/2/0 ]
    * 你就是李輝或者李輝的小兄弟吧？    [ 222.212.100 2009-02-26 14:37:12 ] 0字 [ 0/2/1 ]
          o 呵呵，你才是“文老”的“學生”吧。    [ 抬槓門四門主 2009-02-26 17:10:47 ] 0字 [ 0/0/0 ]
    * 樓主，給你一圖片，見內======》《文懷沙：毛澤東的媽媽是我七姑》    [ 116.25.186 2009-02-26 14:36:10 ] 12字 [ 0/244/1 ]
          o 呵呵，我聽說過，但沒見過圖片。有網友藉此事揶揄文先生：“我姥爺也姓畢”，呵呵    [ 逢君惡 2009-02-26 16:14:48 ] 0字 [ 0/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