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逢着中國“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這是一個走向亡國的時代，卻也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太平天國把滿清逼上崩潰的邊緣，滿族統治者不得不放棄過去的政策，開始重用漢人。於是從漢族鄉紳中湧現出了一批叱詫風雲的人物，最出名的是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張之洞，其他還有郭嵩燾、沈桂芬、丁日昌、沈葆楨，翁同合等等，難以一一列舉。這批人多為文武全才，上馬能帶兵、下馬能安民，是精英中的精英。 晚清的漢族名臣不但開創了政治新格局，也給咱們的八卦史留下多姿多彩的一頁。 【曾國藩的“救場”媳婦】 曾國藩出身於湖南的鄉間，小時候家裡很窮，到21歲才成親，在當時算是晚婚。他是被岳父看中的，不過這段姻緣經歷了一點波折。 故事是這樣說的：曾國藩的岳父家是書香門第，岳父歐陽凝址滿腹才學，但沒有中舉，在家裡開館授徒，其中一個學生就是曾國藩。歐陽老先生對曾國藩是如此賞識，以至於親自給他做媒，幫他聯繫到衡山腳下一家姓王的大戶家結親。王家開始聽信了歐陽老先生的讚美之辭，同意了這門親事，可後來又反悔了。反悔倒也罷了，反正那時候悔婚是女方更吃虧。讓人冒火的是王家心裡悔婚，嘴上又不明說，等到曾家這邊酒席都已擺下，親友都已聚齊，花轎也抬過去了，王家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打發新娘上轎。 這下搞得大家都很沒面子，做媒的歐陽先生尤其難堪。實在沒有辦法，歐陽先生就對曾國藩說：“小曾啊，我家裡倒有個女兒，今年18了，除了長得難看點，沒有太大缺點。你要是不嫌棄就娶過去吧。”曾國藩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正是求之不得－－娶什麼樣的媳婦倒無所謂，得趕緊救場啊。於是歐陽家的小姐就這樣稀里糊塗地成了曾家媳婦了。（注釋1） 歐陽夫人非常賢惠，與曾國藩的思想能夠完全合拍。曾國藩雖然做到大帥、總督，可為官廉潔，治家也極嚴。如果歐陽夫人是個愛攀比的俗人，他的家不會和睦的。 歐陽夫人生了三子五女，其中長子夭折。在眾兒女中比較出名是次子曾紀澤，晚清的外交家；滿女（小女兒）曾紀芬，號稱崇德老人，福壽全歸。 曾國藩仕途奔波，一輩子與夫人兩地分居的時間很長。他孤身一人在軍中時還娶過一妾，可惜她命不久長，年紀輕輕就病死了。 【左宗棠開始是倒插門】 左宗棠是曾國藩的湖南老鄉。他小時候家境也不富裕，到23歲才成親，更屬晚婚，而且是倒插門。他的岳家是湘潭大戶，岳父周系蔚做個小官，家中無子，只有兩個女兒。周家看中左宗棠的文才，招他入贅。左宗棠一生快意恩仇，恃才傲物。以他一向的性格，同意入贅是有些無奈的。成親之前他已父母雙亡，因為必須為父母守孝，丁憂期間不能參加科舉考試，那段時間相當失意。就在這時他被周家看中了，這麼好的事情又何必拒絕呢？ 一個除了滿腹才華之外什麼都沒有的窮書生，被某大戶看中，要死要活非把女兒嫁給他不可，左宗棠成了幸運的“灰小子”。後來的事實證明周家的眼光是何等準確。有多少頂天立地的大事業在等着他家這位女婿去完成啊。 左宗棠文才飛揚，他夫人周詒端也是個飽讀詩書的才女，在湖南小有名氣。但周夫人看起來並沒有才女的架子，成親後夫唱婦隨，一直保持着對老公的崇拜之情。左宗棠仕途並不順利，人到中年還只是湖南巡撫帳下的一個幕僚。夫人並沒有對他挖苦諷刺，反而安慰他說：做不了官，咱們就回鄉務農好了（“由來王道重農桑”）。左宗棠也很敬重她，在夫人去世後，把她和其母、其妹的詩作合集出版。 左宗棠在娶周氏四年之後，因為沒有子嗣的緣故又娶了一位張氏夫人。後來周氏夫人生了長子左孝威，最得左宗棠關愛，可惜後來在征戰新疆時染病，反死在左宗棠前面。張氏夫人生了孝寬、孝勛、孝同三個兒子。左宗棠還有四個女兒。 【李鴻章曾受夾板氣】 李鴻章的家境比曾、左二人都好些。他家在父親這一輩已經走上仕途，所以他算是官宦人家出身。李鴻章的母親也姓李，這在過去是比較罕見的。李母是一位偉大的婦女，養育出來的六個兒子基本上都成了材。後來李家發達起來，號稱半個安徽都是李家的，這一半也要歸功於太夫人育兒有方。太夫人在李鴻章心目中的份量是可想而知的。 李鴻章家境好，妻妾稍多一兩個。他的元配夫人周氏是當時有名的文士周菊初的侄孫女。周氏夫人過門時李家還沒有發達，又趕上太平天國的戰亂，李鴻章要領兵打仗，周夫人也跟着不停地搬家，幾番奔波累垮了身體，很年輕就去世了。她只留下兩個女兒，搞得李鴻章不得不把他六弟的兒子李經方過繼過來。周夫人雖是元配，可後來並沒有與李鴻章合葬。 周氏去世後，李鴻章續娶了出身望族的夫人趙小蓮。趙夫人的人娘家是四代進士，她本人眼界很高，一直拖到24歲還沒出閣，在當時算絕對算個“剩女”。雖然女方是個大齡女青年，可李鴻章年紀也不小了，況且是娶繼室，一般人家也是要考慮考慮的。給他們牽線的，一是李鴻章的大哥李瀚章，二是趙姑娘的父親、道光年間的進士趙昀。趙昀是李鴻章父親李文安的好友，後來又一起回鄉辦團練，兩家早有交情。 李鴻章娶趙氏夫人時已經四十多歲，人生閱歷豐富。他料想到趙家小姐從小嬌生慣養，娶過來後可能會跟老母難以相處，因此特別請來他的一個妹妹過來調和。成親後剛開始那段日子，李老太太對這個新兒媳果然看不順眼，可是由於李鴻章料事在先，處理得當，一家老少終於和睦相處（注釋2）。李鴻章對這位趙氏夫人很是喜愛，死後與她合葬。 趙夫人生有一子一女。李鴻章還有一位側室莫氏，生有一子。此外他還有一個妾。 李鴻章的三個兒子中，長子（繼子）李經方最有出息，是外交專家，參與簽定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李經方妻妾成群，除了元配夫人外還有五位側室，又娶了兩位洋太太，一個英國人，一個法國人，都曾是他的秘書。這兩位外族太太都生了兒子；李鴻章的次子李經述是趙氏夫人所生，人很聰明，但一生不得志；三子李經邁是側室莫氏所生，因是庶出，在家地位不高，但頭腦靈活，後來在上海做房地產生意成了富翁（注釋3）。 李鴻章的女兒李菊耦是趙氏夫人所生，其夫張佩綸是晚清著名的清流人物。他們有個孫女名叫張愛玲。 【曾、左、李之間的故事】 曾國藩是晚清大儒，被譽為中國封建時代最後一位精神領袖。左宗棠年輕時懷才不遇，心意難平時常以諸葛亮自比。李鴻章為國事操勞一生，去世時還要說“臨事方知一死難”。他們都是地地道道的儒家知識分子。 儒家知識分子們的感情世界有一個共性：不重色情重友情。未必是他們天性不好女色，但他們所受的教育排斥男女之間過深的交往。取而代之的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糾纏－－或激賞，或欽慕，或忠誠、或忌恨，或怨毒，或背棄，這其中的跌宕起伏、百轉千回，比痴男怨女的故事精彩得多。這也是形勢使然。傳統的婚姻極為穩定，是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去維護的。可男人之間的關係就不同了，必須下大力氣去經營。在很多情況下，這些關係的成功與失敗就是他一生做人的成功與失敗。 曾、左、李三人都是官場上的成功者。他們既不是情種也不是色鬼，他們的婚姻從容、淡定，但他們相互之間的關係卻是剪不斷、理還亂。 先說曾國藩和左宗棠吧。他們是湖南老鄉。曾國藩比左宗棠年長一歲，科舉比較順，28歲就考中進士，此前的會試只失敗過一次。左宗棠就沒這麼好運。他考舉人倒還順利，但那以後去參加會試，三考三敗。心高氣傲的左宗棠一怒之下乾脆放棄科舉，回鄉教書去了。人比人氣死人。到了中年之後，左宗棠要想出人頭地（他從未放棄過這個願望），就只好巴結曾國藩，但實在是心不甘情不願。最後的結果是，形勢迫使曾國藩不得不提拔左宗棠，左宗棠也不得不走曾國藩的門路，可一旦自立門戶之後就與曾國藩翻了臉。兩人後來都成為清廷的股肱之臣，卻齷齪多年。可他們又惺惺相惜，欽佩對方的才華。 左宗棠科舉不第，但才名遠播，一些有眼光的地方大員早就對他着意結交。兩江總督陶澍請左宗棠到家裡來教導自己的獨子，並給兒子定下娃娃親，從此和左宗棠結為親家。這樣左宗棠就進了高幹圈子。陶澍又看中湖南的另一位青年才俊胡林翼，把自己的女兒許給了他。通過陶家，左宗棠就與胡林翼結識了。兩人雖然差着一個輩分，但年齡相仿，彼此欣賞，處得非常融洽。胡林翼為左宗棠的仕途出過大力。正因他牽線搭橋，左宗棠才會到湖南巡撫張亮基的帳下屈居幕僚。下一任湖南巡撫駱秉章繼續重用左宗棠，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在駱府，曾國藩認識了左宗棠。那是咸豐二年，正是征繳太平軍最艱苦的歲月。左宗棠以其經世致用之才，為湖南戰事做出不少貢獻。胡林翼也一直向曾國藩推薦左宗棠。曾國藩帶兵數年，帳下網羅了大批人才，可獨對左宗棠態度謹慎，遲遲不肯延入幕下。這可能是曾國藩有識人之明，一早就知道他們之間性格不合（注釋4）。 曾國藩並沒有忘記左宗棠。咸豐四年，曾國藩打算向朝廷保舉左宗棠破格當個知府。可是左宗棠嫌知府的官兒太小，不樂意。他後來給朋友寫信說：象我這樣好比諸葛孔明再世的人物，拿一個藍頂子就想糊弄我，還不如不出來混（“若真以藍頂加於綸巾之上者，吾當披髮入山，誓不復出矣”）。 直到咸豐十年（1860年），在形勢逼迫之下，曾國藩終於讓左宗棠到自己帳下效力。曾國藩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旦啟用左宗棠就放手讓他獨當一面，左宗棠遂得以迅速崛起。打浙江時，曾國藩把一部分湘軍劃歸左宗棠全權指揮，左宗棠很快領軍攻克了杭州。曾國藩就向朝廷舉薦，讓他擔任了浙江省長（巡撫）。 那時太平天國氣數已盡。再過不久天京（南京）被克。就在這本該同飲慶功酒的歡樂時候，曾、左二人的交情卻走到了盡頭。事情起因於洪秀全的幼子洪天貴的下落。曾國藩向朝廷報告說洪幼主已死，左宗棠卻報告說洪幼主逃跑了。兩人在皇帝（太后）跟前打起了筆墨關係。曾國藩後來解釋說，他最惱恨的是左宗棠影射他在撒謊，他一生最看重的就是誠信二字，怎麼會撒謊？左宗棠卻也不依不饒，說這件事自己的錯是二三分，曾國藩的錯是七八分，他太小心眼。左宗棠到晚年還動不動大罵曾國藩是個偽君子，以此為樂（注釋5）。 曾國藩的涵養何等深厚，絕不會因為私怨阻礙國家大事。左宗棠出兵平定新疆，曾國藩給予大力支持。曾國藩走在左宗棠前面，祭禮上左宗棠敬獻一副輓聯：“知人之明，謀國之忠，自愧不如元輔；同心若金，攻錯若石，相期無負平生”。一句“自愧不如”，一句“相期無負”，過去的種種爭鬥、猜疑、怨恨，全一筆勾銷了。 曾國藩和李鴻章的關係又是一番洞天了。左宗棠雖靠曾國藩提拔起來，但心裡從來沒服氣過。李鴻章是一生都以曾國藩的學生自居，晚年提起老師來還敬佩不已。曾國藩只比李鴻章年長十來歲，但與李鴻章之父李文安是同年（同一年考中進士），自然是師長。後來李鴻章進京趕考時，又拜在曾國藩門下學習。 李鴻章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可能因為科舉還算順利，就不象左宗棠那樣憤世嫉俗。太平天國爆發後，李鴻章也回安徽老家辦團練，但幾年之內被打得一敗塗地。李鴻章走投無路，只好去走曾國藩的門路，想投到大帥帳下做個幕僚。那時他大哥李瀚章已在曾的幕府做事，按理說有這麼鐵的關係，進曾府該不是什麼難事。可曾國藩非要難為難為李鴻章，殺殺他的傲氣，所以拖了一個多月才點頭。既收到自己帳下，曾國藩就不客氣地把李鴻章當作學生晚輩，敲敲打打，連懶覺都不許他睡（注釋6）。對左宗棠他是絕不會這樣的。 李鴻章為人聰明，對一些事的見解在老師之上。1860年曾國藩把大營移到安徽祁門，李鴻章認為那裡地形太劣，堅決要求移換。曾國藩開始不聽，還挖苦說：誰膽小誰就走好了。這下兩人之間就生出嫌隙了。接着又發生了彈劾李元度事件，更傷兩人感情。李元度是曾國藩的老部下，當年曾國藩被太平軍打得走投無路想投水自殺，幸虧被李元度勸下。可後來李元度的一些作為讓曾國藩難以容忍，決定予以制裁。李鴻章卻堅決反對，還威脅說：老師要是彈劾李遠度，學生我也不幹了。曾國藩說：那你請便吧。李鴻章說：走就走，誰怕誰。結果曾國藩真的上了彈劾摺子，李鴻章也真的走了。有人分析說，李鴻章是因為看着祁門大營的地勢實在險惡，找個藉口逃跑的。但曾、李二人總是“情絲難斷”，後來曾國藩終於採納了李鴻章的意見，把大營搬移祁門。李鴻章也發現自己離開曾國藩就沒法混，又寫信回去試探。曾國藩爽快地讓李鴻章再回來。李鴻章最終還是從曾國藩的幕府中發達的（注釋7）。 左宗棠和李鴻章之間沒有那種感情糾結，但他倆的故事很熱鬧。兩人都是從曾國藩的幕府中出道的，後來都成為封疆大吏，都是洋務派，都為慈禧太后所倚重。左宗棠很瞧不起李鴻章，認為他不會打仗，認為他對洋人太軟弱。左宗棠評價李鴻章：“十個法國將軍，也比不上一個李鴻章壞事”；李鴻章也不喜歡左宗棠，覺得這個傢伙太多事。他回敬左公的辦法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左宗棠沒有科舉功名，但照樣出將入相，李鴻章就給他起個外號，叫做“破天荒相公”，意思是說一個舉人居然做了軍機大臣，實在罕見。 　 1874年末朝廷上出現“塞防”與“海防”的大爭論，參與官員眾多，左宗棠和李鴻章分別成為兩派的領袖人物。後來清廷採取了塞防與海防並舉的方針，使左宗棠以65歲高齡“抬棺西征”，而李鴻章也得以籌建北洋水軍。後來的結果大家都知道，左宗棠以弱抗強，為中國保住了新疆的大片國土。而李鴻章苦心經營將近二十年的北洋水師卻在甲午一戰中全軍覆沒。這種結局固然有種種客觀因素的影響，但與兩位主帥的個人素質也是大有關係的。 【張之洞】 張之洞也是晚清的中興名臣之一，但是比曾、左、李那批人出道稍晚，是洋務派後期的大將。他早年屬於清流派，專門寫文章諷刺那幾位洋務大員，等到後來自己當上了有實權的巡撫，也開始大搞洋務，晚年提出了著名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八字箴言。 每一位聲名顯赫的大臣，一生仕途總有幾顆吉星高照，張之洞也不例外。他的第一顆“吉星”要屬晚清能臣胡林翼了。張之洞祖籍直隸，但從小在貴州長大。胡林翼到貴州擔任知府，最早發現了張之洞的才華，那年張香帥才11歲。他本來天賦極高，再加上名師指點，因此15歲就高中舉人，成為貴州的驕傲。 張之洞的族兄張之萬是道光年間的進士，官至大學士。就因為他兩次擔任會試的同考官，害的張之洞不得不兩次迴避，失去考進士的資格。張之洞於是進了張之萬的幕府，增加官場上的歷練。到同治年間，張之洞終於有資格參見考試了，第一次不中，第二次就高中，後參加殿試，被慈禧點為探花（一甲第三名）。那時張之洞也不過二十幾歲。 歷史小說家唐浩明在小說《張之洞》裡說，後來張之洞上的一份摺子很受慈禧賞識，可是等慈禧在帘子後面看見了他的真人，就“見光死”了，因為張之洞相貌不佳，身材不但矮小，還有點不合比例。慈禧因而打消了破格提拔他的念頭。後來張之洞還是在族兄張之萬的指點下，走了醇親王的門路，才當上山西巡撫的。 張之洞這一生為女人掉過不少眼淚。他三歲時親生母親朱氏就去世了，幸而繼母待他很好。他17歲時娶了元配石夫人，生有長子張權以及長女。可是張之洞進了翰林院後沒兩年，石夫人就去世了。不久長女也去世了。石夫人死後五年，張之洞續娶唐夫人，唐氏生下次子仁梃不到一年，也去世了。到光緒二年，進入不惑之年的張之洞續娶王夫人。不到兩年，王夫人又去世了。此後張之洞心灰意懶，沒有再娶妻子。 張之洞後來擔任湖廣總督，位高權重，帳下也聚集了一大批幕僚，其中名頭最響的要屬辜鴻銘了，在張府中供職長達二十年。張之洞大辦洋務，需要辜鴻銘這樣精通西洋文化的人才。辜鴻銘則向張之洞學習博大精深的國學。 【更多的晚清名臣八卦】 晚清距離當代不遠，留下來的各種名人掌故很多。這裡再說一些我最近從網上看來的。 胡林翼的岳家讓他年輕時玩個夠。 據說胡林翼小時候就顯山露水，被兩江總督陶澍一眼看中，和胡家定下了娃娃親。胡林翼長大後，變得浪子無形。成親後第一年，胡林翼偕妻陶靜娟，跟着岳父住在金陵，整天流連於秦淮河上的妓院。有人向陶澍報告，陶澍說：讓他趁年輕多玩玩吧，以後他真的擔當大任，就玩不成了。胡妻陶靜娟也持同樣的意見。後來胡林翼果然浪子回頭，成了中興名臣之一。 彭玉麟情傷一世。 彭玉磷是曾國藩湘軍中的大將。他文武雙全，號稱周郎再世，尤其善畫梅花。據說這是為了紀念他心中的初戀情人。據羅爾綱先生考證，他的初戀情人是他外祖母的養女王竹賓。兩人自小相處，私定終身，但終究不可能結為夫婦，只能抱恨終生。彭玉磷後來只娶了一位妻子鄒氏，還分居了，從此身邊不再有女人，終日以畫梅消遣（注釋8）。 翁同禾和潘祖蔭俱是“天閹”。 翁同禾（其實不是這個“禾”）號稱兩代帝師，還是清流派的領袖。他在私生活上有個難言之隱，就是先天性無能。巧的是，與他齊名的潘祖蔭也有同樣的隱疾。這個八卦的出處是《凌霄一士隨筆》。瓮同禾據說一生厭惡女人。他的兒子是過繼的。 曾國藩帶頭搞活“黃色經濟”。 曾國藩對自身修養要求很高，但辦理政務時卻尺度靈活。金陵被太平軍占領的這幾年，推行禁欲主義，妓院因此銷聲匿跡。曾國藩領兵克復後，為了搞活經濟，發布了“馳娼令”，以政府出面鼓勵經營風月場所。據說他還以身作則，和同事們一起經常下到妓院蹲點、消費，對青樓工作者們給予了極大的支持和鼓勵，為廣大好色之徒樹立了楷模。在曾總督的關懷下，金陵地區的經濟以色情行業為龍頭，迅速恢復和發展起來。後來的張之洞更上一層樓，在廣東搞洋務時開辦賭場，財政工作就做得更加出色了。 李鴻章敷衍洋女，贊助天足運動。 李鴻章在清末大臣中是對洋務理解最深刻的人之一，與洋人打交道也相當有技巧。當時有位英國船商的媳婦，人們叫她立德夫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有志於幫助中國婦女從纏足之苦中解放出來。她想方設法求見當時任兩廣總督的李鴻章，想請他下令禁止纏足。李鴻章在接見立德夫人時並不想細談，一說到纏足的話題就敷衍過去了。立德夫人無奈，最後只好請李鴻章給提個扇面，算是表個態支持天足運動。李鴻章居然答應了。此後立德夫人在公開演說時，動不動就擺出李鴻章大人的親筆題字，收到很好的宣傳效果（注釋9）。 張之洞力主“無夫奸”有罪。 1909年，大清預備立憲正搞得如火如荼。沈加本拿出了新的刑法草案，結果引發了一場禮教派與法理派的大爭論。禮教派的代表是張之洞、勞乃宣。張之洞晚年對中國到底該西化到什麼程度進行了深入思考，認為中國的禮教絕不能廢。新刑法的最後爭議集中在兩條，一是兒子反抗老子是不是犯法（子孫違反教令是否為罪），二是女人如果沒老公，能不能隨便搞男女關係（無夫奸是否為罪）。張之洞堅決主張上述兩條都有罪。他提出法律必須防止社會風氣敗壞，一個女人不能因為沒有丈夫就胡來。他還指出，這對婦女也是一項保護措施，否則國家難以保護無夫婦女的安全。 （注釋1）這段故事參見網上流傳的文章《曾國藩的啼笑姻緣》。原文發表在《檔案時空》2005年史料版第期，作者：王泉初。 （注釋2）參見“廬山戶外”博客文章。博主：蓮花洞人。文見：http://www.63hw.com/bbs/redirect.php?tid=19367&goto=lastpost （注釋3）李氏家族枝葉繁茂，其後代情況在宋路霞的《上海的豪門舊夢》中有詳細敘述。宋路霞是上海著名家族典故方面的專家。 （注釋4）參見美國學者FOLSOM著的《晚清的幕府制度》（FRIENDS, GUESTS, AND COLLEAGUES. The Mu-Fu System in the Late Ch'ing Period）。這是本學術專著，以西方人的視角探討晚清大臣之間的關係，有中譯本。向嚴肅閱讀者推薦。 （注釋5）曾、左交惡的事跡參見網上流傳的文章《左宗棠和曾國藩為何絕交》，文章來源：文史春秋，作者不詳。 （注釋6）通行的故事說，李鴻章初入曾幕時性情散慢，喜睡懶覺。有次他又裝病不肯早起，曾國藩就叫人傳話，說大家都在等着，李鴻章不來就不開早飯。李鴻章只好趕緊起身趕去。曾國藩板着臉吃完飯，對李鴻章說：“少荃，既入我幕，我有言相告，此處所尚，惟一誠字而已” 。從此李鴻章大為收斂。 （注釋7）曾、李二人的故事參見網上流傳的文章《曾國藩與李鴻章的微妙情誼》，節選自《李鴻章與晚清四十年》 ，作者：雷頤。 （注釋8）彭玉磷的故事參見劉緒義的《讀曾國藩：歷史給誰來釀酒》之“ 湘水揚波——彭玉麟”一節。 （注釋9）李鴻章接見立德夫人這段故事，詳見宋路霞的《李鴻章家族》之“用心讀書與主張放腳”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