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永貴是不是漢奸,誰說了算? |
| 送交者: 中國野菜多 2009年08月26日19:57:00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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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永貴是不是漢奸,誰說了算? 陳永貴,有人稱他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位“文盲宰相”,文革期間,從一個勞模,而躍升為國務院副總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勞民傷財的“大寨”,也成 為共和國農業的聖殿。 他也是世界上唯一不拿國家工資的國家副總理,一個在中央、省委、地委、縣委和大隊都兼有重要職務的文革期間極富傳奇色彩的公眾人物。 對於這樣一個富有爭議的重要歷史人物,歷史學家們有沒有進行學術研究的自由?有沒有在學術標準的前提下發表看法的自由? 1992年,歷史學者吳思寫出了《陳永貴——毛澤東的農民》一書,書中指出,抗日戰爭期間,陳永貴曾經“以一個長工的身份當了大寨村偽維持會的代表,後來還被迫參加了一個叫‘興亞會’的日偽特務外圍組織”。2002年4月,北京青年報開始連載此書。為此,陳永貴的夫人和兒子以“內容失實”將報社和文章作者雙雙告上法庭。 這起筆墨官司,從北京西城區法院打到北京市中院,吳思和北京青年報提供的直接證據和間接證據(其中包括一份1980年中共中央發布的調查文件,經陳永貴本人簽字確認當偽代表問題確實存在)均不被法庭採信,官司一敗再敗。 陳永貴是不是漢奸? 同時代的證人寫的回憶錄說了不算,他的兒子說了不算,中央文件說了也不算,那麼這個問題,該誰說了算? 吳思的官司為何打不贏? 原告在起訴書中稱,“書中所述的大量情節與事實不符,許多情節是作者無中生有、任意杜撰的。”起訴書中還舉出了四個例子,其中最核心的是“此時陳 永貴像所謂的亂世英雄一樣冒出頭來,以一個長工的身份當了大寨村偽維持會的代表,後來還被迫參加了一個叫‘興亞會’的日偽特務外圍組織”;“別人不敢,膽大,就當了偽代表”。 對此,陳永貴的夫人和兒子認為,《陳永貴--毛澤東的農民》一書中的虛構情節,構成了對陳永貴名譽的侵害,給陳永貴的家屬造成了不良影響,精神上帶來了很大的痛苦。對此,要求作者和北京青年報登報致歉並賠償原告精神損失人民幣10萬元。 對於這個官司,開始吳思沒放在心上,一審開庭時,連律師都沒請。 一審時,吳思提出了幾個自己認為比較“過硬”的證據: 一是山西省革委會主任、省委書記,中共九大代表資格審查小組的組長謝振華。他在自己的回憶錄里寫到,陳永貴曾經向他哭訴,自己參加過興亞會,當過 偽代表,還曾經說“我要到北京向毛主席請罪”。 二是當時寫著名通訊《大寨之路》的作者之一、新華社記者范銀懷寫的一篇回憶文章,他曾去山西昔陽縣委組織部查檔案,查到當時陳永貴的入黨申請表, 在曾參加過何等反動組織一欄里,就填着“參加過興亞會”。 三是陳永貴的兒子陳明珠發表在《山西文史資料選輯》上的回憶文章《回憶我的父親陳永貴》裡提到,他的父親當過偽代表,但其落腳點是,在那種特殊的 情況下,這種行為客觀上保護了大家。(註:陳明珠是長子,告吳思和北青報的是幼子陳明亮。為了告狀,陳明亮讓陳明珠出了一個證明,證明文章不是他寫的。可是他那篇回憶文章登在《山西文史資料選輯》裡,誰誰口述,誰誰記錄寫得清清楚楚。) 然而,對以上證據,法庭均以“非權威性文獻記載”為由,拒絕採信。最後裁定吳思和北京青年報敗訴。 對此,吳思和北京青年報表示不服,並上訴至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 1980年年底,中共中央以[中發85號]文件的形式,轉發了中組部《關於陳永貴同志歷史問題的審查結論》,證明陳永貴參加興亞會問題和當偽代表問題確實存在,但屬於一般政治歷史問題。陳永貴在調查結論的最後簽字表示同意。 二審期間,北京青年報和吳思向北京中院提交了這份重要文件。並且,還提交了《毛主席與農業學大寨》、《毛主席宴請陳永貴》、《我的父親陳永貴》、 《大寨內參引起的軒然大波》、《文盲宰相陳永貴》、《謝振華征程錄》、《陳永貴過關記》、《飢餓引發的變革——一個資深記者的親身經歷和思考》、《大 寨紅旗的升起與墜落》、《陳永貴沉浮中南海——改造中國的試驗》等與此案相關的人士所撰寫的回憶性文章。吳思還提出,原判認定他人所寫回憶性文章,非 權威性文獻記載,無法律依據,應追加其他作者為被告。 但二審的宣判結果依然讓吳思笑不起來。 2003年12月29日,北京中院駁回吳思、北京青年報的上訴,維持原判。理由是:回憶性文章系作者根據本人及當事人的回憶,對歷史事件的追記,未經考證,非權威文獻記載。吳思關於原判認定他人所寫回憶性文章,非權威文獻記載,無法律依據的理由,不能成立,所要求追加其他作者為被告,無法律規定。 對於吳思、北京青年報提供的具有“權威性”的中央文件[中發85號],判決書中雖有提及,但沒有引以為據。 關於陳永貴是否漢奸的歷史爭論 陳永貴是否漢奸,這個問題的提出已經有30多年的歷史了。 新華社高級記者范銀懷在《“漢奸”陳永貴是如何過關的?》一文中,提到了這樣的史實: 陳永貴“1942年當了維持會代表,那年陳永貴27歲,他給日本辦事,還與八路軍幹部保持着聯繫,說明他很會周旋。不料,因一次送糧出了問題,憲兵隊以通匪罪將他逮捕,關入留置場。(陳永貴)怎樣出獄的?陳永貴自己說是八路軍幹部把他營救出來的,還有材料說是他妻子李虎妮托人保出來的,從敵偽檔案中查出是“歸順釋放”,後以‘興亞會負責人’身份繼續向‘憲兵隊’大隊長清水送情報。” 在1946年至1947年山西昔陽“疾風驟雨”的土改運動中,陳永貴以一個“赤貧”的“無產者”身份,成了高舉“三面紅旗”的旗手、“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先鋒。 黨的“九大”召開前,中央責成山西“支左”部隊黨委審查出席“九大”的山西代表,謝振華當時是第六十九軍軍長,後為省委第一書記,是審查小組負責 人。陳永貴是“九大”代表,他知道此決定後,主動找謝振華交待他這段歷史問題。 《謝振華回憶文集》寫道:“當時我約他在迎澤賓館六層中間靠左邊的一個房間裡和他談話。他一坐下,痛哭流涕地說:‘我有罪,我要到北京向毛主席請 罪 ’。我說:‘不要着急,有什麼問題可以詳細談出來。’他說,‘我在抗日戰爭的1942年,被日寇抓去後,被迫自首了,後來還被迫參加了日偽情報組織 ‘興亞會’,給日寇送了情報。我是三人小組的負責人。’我又問他,送情報和什麼人聯繫?陳回答:‘是和日本駐昔陽憲兵隊的清水大隊長直接聯繫,規定每 周去送兩次情報。’” 其時正是文革如火如荼的年代,在毛主席的指示下,全國各地掀起轟轟烈烈的“農業學大寨”運動。謝振華在將陳永貴的歷史問題上報給周恩來總理後,周 總理指示:“六十九軍的同志要顧全大局,不要擴散,影印件可報中央。”後來,謝振華在周總理陪外賓參觀大寨時,又當面向他請示。總理說:“要維護大寨紅作為歷史問題,仍可讓陳永貴當代表出席九大,但只當代表。” 陳永貴的歷史問題並沒有影響到陳永貴1969年在“九大”當上中央委員,在1973年在“十大”當上中央政治局委員,1975年1月全國四屆人大一次會上陳永 貴又被任命為國務院副總理。後來,謝振華背上了“整陳永貴黑材料”的黑鍋。王洪文說:“搞中央政治局同志的材料不是小事,不是一般問題……誰搞的,關起來。”謝振華遭到批鬥。 陳永貴與謝振華的恩怨,引起六十九軍部分領導的爭執。最後,中央政治局委員兼北京軍區司令員的陳錫聯,向六十九軍領導傳達毛澤東聲音:“陳永貴歷 史問題,主席知道了,不要再提了!” 一聲“主席知道了”,誰都不吭氣了。 受“整陳永貴黑材料”事件牽連,有29人非法審查,6人住進“土監獄”,17人進清查學習班的,3人被勒令“講清楚”。陽泉市公安副局長王貴玉被整得 終身致殘。 大寨:一個神話的破滅 “大寨”這個名字,在文革期間,閃耀着耀眼的光環。陳永貴從這裡平步青雲,從一個文盲,成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並出任國務院副總理,主管農業。 大寨人當年戰天鬥地時吃的粗麵餅,如今成了供遊人品嘗的特產。 在大寨的“全盛時代”,每天會有幾萬人到這裡“參觀朝聖”,這裡曾經是共和國農業的聖殿。據統計,15年間,有將近1000萬人參觀了這片神奇的土地。“農業學大寨”持續了15年之久,成為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時代精神之一。 1955年,陳永貴40歲的時候,在大寨搞起了高級社,任社長。著名的“三戰狼窩掌”故事就發生在此後。狼窩掌歷來是給大寨造禍的地方:雜草、野狼、洪災。1955年冬,大寨人開始向狼窩掌開戰。經過兩次失敗,在陳永貴的領導下,大寨人發揮了“艱苦奮鬥,自力更生”的吃苦耐勞的精神,將狼窩掌改造成了良田。陳永貴之前的大寨黨支部書記賈進才,僅在這次改田中就開出了1800多方石頭。據說,他一生開的石頭可以從大寨到北京擺個來回。 1963年,大寨遭特大洪災,陳永貴提出“三不要三不少”的口號自力更生抗災奪豐收。也正是因為這次抗災,使大寨聲名遠播。次年1月,陳永貴在人民大 會堂作報告。2月《人民日報》刊登長篇通訊《大寨之路》,開始“造神運動”。同年12月26日,陳永貴應毛澤東之邀一起吃飯合影。同年,毛澤東發出“農業學大寨”的號召。 至此,大寨成為了一面旗幟。 1969年4月,陳永貴當選為中共九大中央委員,在九大作大會發言。次年8月,北方地區農業學大寨會議召開,全國掀起“農業學大寨”的高潮。1973年9月,陳永貴在中共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再次當選為中央委員,在十屆三中全會上當選為政治局委員,1975年1月,在四屆人大一次會議上被任命為國務院副總理。1975年,第一次全國農業學大寨會議召開,陳永貴致開幕詞。“農業學大寨”的運動進入高潮。 這種“用政治手段統一領導農業生產”的模式,在文革結束後,即遭到各方的批評和質疑。胡耀邦文革期間挨整下放,在農業生產第一線多年,對學大寨搞 農田基本建設中的形式主義和花架子等毛病看得很真切,所以他對陳永貴極端重視的農田水利基本建設不以為然。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他在中央黨校講起學大寨 修建人造平原來,就直截了當地說那是勞民傷財。陳永貴聽說後,氣得大罵胡耀邦是“胡亂邦”。 十一屆三中會前後,陳永貴多次與胡耀邦及其主張發生衝突。 1979年3月19日,《山西日報》刊登的一組文章公開點了大寨的名。其中一篇的標題是:《吃虧就在一個“左”字上———神池縣部分農業勞動模範談農業 學大寨中的經驗教訓》。其它幾篇的標題也瞄準了人人皆知的大寨經驗:《“七斗八斗”斗得人心散了工作亂了》、《“堵資本主義的路”堵得多種經營沒路 了》、《批極“左”肅流毒,加速發展農業》。次日,《山西日報》又發了一篇文章,明確提出《“大批大斗”是個極左口號》。在此前後,新華社內參上也開 始反映昔陽虛報糧食產量和學大寨越學越窮之類的問題。 這時有一家挺有影響的報紙算了一筆帳:國家在大寨搞山區農業機械化試點,撥款50萬元,再加上其它一些照顧的費用,用大寨歷年交售給國家的糧食總數一除,結果是大寨每交售一斤糧,國家要倒貼兩毛二分六。對於這筆頗讓大寨人傷心的“賬”,陳永貴憤怒至極。 至此,對長達15年的“農業學大寨”農業政策的反思和批判開始了。 1980年6月15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題目是:《再也不能幹西水東調那樣的蠢事了》。以此為標誌,1980年9月,五屆人大三次會議決議,接受陳永貴解 除國務院副總理職務的請求。1981年開始,陳永貴舉家遷入北京賦閒,直至1986年去世。 事實證明,大寨經驗指導不了全國的農業實踐。大寨屬山西昔陽縣,昔陽本是個窮縣,但大寨一成為全國樣版,通往昔陽的公路,在1978年時即被修築成柏油大馬路,頗有“周道如砥,其直如矢”的味道。昔陽城裡興建了氣魄非凡的招待所,可以一次容納上千人同時用餐的大食堂,參觀者在這裡可以吃到全國各地的山珍海味。凡此,不知道當時從中央到省,為大寨輸送了多少資金和物資,樹立起這個全國農業樣版。 編後語 陳永貴到底是不是漢奸? 那段歷史已經過去了半個多世紀了,陳永貴這個符號般的人物,這個“大寨精神”代言人的仕宦沉浮,反映出那個時代所獨具的“樣板戲”的特徵。雖然, “陳永貴一生的消耗,不及某些人桌上一把牌;陳永貴一生吃的,抵不上某些人請客一桌酒”,中國人勤儉節約、吃苦耐勞的美德在他的身上,也有着鮮明的體 現。 陳永貴的悲劇,是一個時代的悲劇。對於悲劇的成因,後輩的學者們,擁有進行研究、評說的權力。 吳思的敗訴,給出了一個現實中的深刻難題:如果一個學者掌握了這麼多證據,寫出來的文章還被判定為不真實,而承擔法律責任,那麼,所有的記者和歷 史學者還能寫什麼? 法律,不僅僅要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同時,還應該保護學術研究的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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