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辛亥革命

明年就是辛亥革命100周年了。100年過去了，這100年，中國的政局跌宕起伏，風起雲湧，國家命運也是變化多舜，以追求民主憲政開始，到重新走回專制道路結束，直到現在，大家又開始重提民主憲政的話題，仿佛我們又回到了100年前。那麼，我們到底應該如何評價和看待這個辛亥革命呢？這個辛亥革命在中國的百年歷史中的地位是什麼呢？

我們先看一下歷史上的一個定評：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國2千年的皇權政治或專制制度。可是，如果我們仔細觀瞧的話，我們會發現，辛亥革命的確是結束了皇權統治，中國沒有皇帝了，可是最根本的問題是，辛亥革命結束了與皇權統治結合緊密的專制統治了嗎？沒有。皇帝不過是世襲，可是從袁世凱，孫中山到蔣介石，再到毛澤東，世襲的皇帝是沒有了，可是有了很多的異姓的皇帝，中國在專制制度上基本沒有任何的變化。唯一變化的是從世襲的皇帝變成了異姓的皇帝，直到現在，中國每一次的接班人的選定，都是國家頭等的大事。

我們再看歷史上兩個人物對辛亥革命的評價，這兩個人物都不是政治家，而是文學家，他們的評價是有底層知識分子的特色，也沒有黨派意識，因此也更為客觀。一個是魯迅，魯迅是用小說來描寫什麼是辛亥革命的，魯迅的感覺是，從省里到鄉下，沒有任何的變化，唯一變化的是剪了辮子，還有就是大總統如走馬燈一樣換，城頭變換大王旗。還有一個是老舍先生，老舍先生在其戲劇《茶館》裡說，民國不如北洋，北洋不如大清。

如果我們這樣看的話，我們會發現，這個100年前的辛亥革命，其意義就非常的小了，很有限了，因為這個辛亥革命根本沒有結束什麼，也沒有開創什麼。

有人說，辛亥革命至少是暫時開啟了中國的民主憲政，成立了中華民國，而中華民國是建立在民主憲政的基礎上的，雖然是曇花一現，但畢竟很可貴，而後來中國重新走向專制，是因為為了救亡，只好重新集權。這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如果我們將清末的新政展現出來的話，也就是清代最後10年的新政和預備立憲展示出來的話，我們會發現，這個辛亥革命的作用，在民主憲政方面也幾乎沒有什麼作為，而且辛亥革命還打破了和阻礙了清末新政和立憲的進程，有百害而無一利。不僅沒有實現民主憲政，反而促使中國走向分裂，走向軍閥混戰和走向專制。

據歷史學家考證，中國近代百年，最民主自由的時代，是在大清的最後10年，即1901年到1911年；其次，是在北洋政府時代，即從1912年到1928年的16年中；到了蔣介石時代，就差很多了，因為蔣要一個政黨，一個主義；到了毛共時代，就更差了。因此如果從民主自由的角度看，老舍先生的話就非常的準確了，甚至還可以擴大為，共黨不如民國，民國不如北洋，北洋不如大清。

這如何可能？我們先看一個小資料，看看大清的新政和預備立憲的進程是如何的深入和深刻，如果不被辛亥革命打斷，不被那麼多性急的人打斷，那麼中國後來會如何還未可知。

《逐年籌備事宜清單》分年排列，每項事情均指定了主辦單位，進展速度、基本要求如下：

諮議局：一九０八年籌備，一九０九年一律選舉開辦。

資政院：一九０九年頒布章程，舉行選舉，一九一０年開院。

地方自治和戶籍。地方自治：一九０八年頒布城鎮鄉地方自治章程；一九０九年頒布廳州縣地方自治章程，籌辦城鎮鄉地方自治，設立自治研究所，以後續辦城鎮鄉和廳州縣自治，至一九一三年城鄉自治一律成立，一九一四年廳州縣自治一律成立。調查戶籍：一九０八年頒布調查戶口章程；一九０九年調查人戶總數；一九一一年調查各省人口數；一九一二年頒布戶籍法；一九一三年實行戶籍法。融化滿旗畛域：一九０八年設立變通旗制處；一九一五年變通旗制一律完成，化除畛域。

財政和教育方面。財政：一九０八年頒布清理財政章程；一九０九年調查各省收支總數；一九一０年試辦各省預算決算；一九一一年會查全國年收支確數，頒布地方稅章程；一九一二年頒布國家稅章程；一九一三年試辦全國預算；一九一四年試辦全國決算，頒布會計法；一九一五年確定皇室經費，設立審計院，實行會計法，一九一六年確定預算決算，制定明年預算。普及教育：一九０八年編輯簡易識字課本和國民必讀課本，一九０九年頒布；一九一０年推廣廳州縣簡易識字學塾；一九一一年創設鄉鎮簡易識字學塾；一九一二年推廣鄉鎮簡易識字學塾；一九一四年人民識字義者百分之一，一九一五年達五十分之一，一九一六年達二十分之一。

法律，司法，官制等。修訂法律：一九０八年修改法律，編訂民律，商律，刑事民事訴訟律；一九一０年頒布新刑律；一九一三年實行新刑律，頒布民律，商律，刑事民事訴訟律；一九一五年實行民律，商律，刑事民事訴訟律。司法：一九０九年頒布法院編制法，籌辦省會及商埠及各級審判廳；一九一０年前項審判廳一律成立，一九一三年府廳州縣審判廳一律成立；一九一五年鄉鎮審判廳一律成立。巡警：一九０九年限廳州縣巡警粗具規模；一九一０年前項一律完備；一九一一年籌辦鄉鎮巡警；一九一五年一律完備。官制官規：一九０九年厘定中央官制；一九一０年厘定地方官制；一九一一年實行文官考試，任用，官俸各章程；一九一二年頒布新定中央和地方官制；一九一四年試辦新定官制；一九一六年一律實行新官制。

憲法：一九一六年宣布。皇室大典：一九一六年宣布。議會一九一六年頒布議院法和選舉法，選舉議員。弼德院：一九一六年設顧問大臣。

也就是說，到了1916年，清末的預備立憲就結束了，就宣布新憲法了。孫中山他們在辛亥革命後的1912年搞了一個《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可是這個約法很快被袁世凱的《中華民國約法》代替，然後還發生了護國和護法戰爭，後來這個法也沒有了。孫中山他們在清末搞的是革命，意思是不要等了，一萬年太久，要只爭早夕，想速度要快，可結果，卻是慢，是反覆，是動盪，是軍閥混戰。

而大清是改良，是改革，不是革命，表面上是慢，實際上是快，到1916年，也就完成了新憲法的頒布，可是在1916年的時候，孫中山他們在幹什麼？還在進行護國護法運動和戰爭，還在爭和維護那個《臨時約法》。他們比清末新政快嗎？沒有。

這個清末的預備立憲和新政，不是紙上談兵，而是切實可行的，是得到了各地督撫大員和地方鄉紳的支持的。而且，其改革派的領袖，就是袁世凱。而且，各地已經開設了諮議局，中央有資政院，也就是各地的議會和中央的國會。在1909和1910年，各地的議會和中央的國會都要開。地方那個時候，有的已經部分的競選和選舉了，還有議長和副議長。當時唯一的問題是，在新政改革的核心，即官制改革的時候，那些滿清貴族有些太偏向自己而已。這也很可以理解，他們當然要保障自己的權利和地位。官制改革歷來都是最困難的，因為必定會觸動既得利益階層的利益。現在中國如果開始官制改革，也是一樣困難。

可是，當大清在開始改革的時候，在1905年派大員赴歐洲美國日本考察的時候，革命黨干的一件事，就是刺殺那些出國考察憲政的大員，革命黨為什麼要刺殺進行改良和憲政改革的官員呢？因為革命黨怕大清如果真的改革成功了，那麼他們革命黨就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就沒有機會奪得政權了。革命黨的私心由此可見。這兩批大員最後還是出國考察去了，回來後的結論就是中國可以進行憲政改革，於是大清在1906年就正式開始預備立憲。在1905年，慈禧還廢除了科舉。

後來大清還發布了一個欽定憲法，是參照日本的憲法，雖然有很多皇帝的權利，可是也還不錯了，畢竟也有保護小民的權利，包括言論出版結社遊行請願的自由。因為中國走的是君主立憲的道路，君主立憲也是民主政體。後來袁世凱搞的那個皇帝，也還是君主立憲的皇帝，還是民主政體，而不是專制政體的皇帝。

有人說，辛亥革命是孫中山他們革命黨搞的，其實不是。辛亥革命的時候，孫中山還遠在國外。而武昌的新軍，也不是革命黨在裡面，裡面大部分是哥老會的成員。武昌起義的目的是保路。那個時候四川正在開展保路運動，清政府調大部新軍去四川，武昌空虛。後來孫中山聽說了辛亥革命後，星夜回國，奪取勝利果實。

而在清末，真正搞改革改良和立憲的，最賣力的是袁世凱，袁世凱因為搞改革還被罷了官。所以，在辛亥革命後，在一番戰場上的較量後，袁世凱成為真正的中華民國大總統是名正言順的，不是竊取，而是回歸，要說竊取，孫中山才是竊取。我們現在的教科書，其評價袁世凱和孫中山以及辛亥革命的語言，基本都出自孫中山他們革命黨之口，以及後來蔣介石他們的的統一口徑。而共產黨也尊孫中山為國父，因此其歷史教科書也如此照搬。

而且，孫中山後來為了奪權，還搞個人崇拜，還搞集權，搞武裝，還投靠日本人，用損害中國的主權和利益來換取日本人的支持。槍桿子裡面出政權，不是毛的發明，而是袁世凱，孫中山，蔣介石他們的發明，他們已經在那樣做了。因此，在大清王朝覆滅後，中國的各路諸侯，就開始了打江山的過程，而這個過程，完全是中國歷史朝代興替的翻版，與民主憲政無關。說蔣介石是新軍閥是沒有錯的。

現在有一個問題是，大清為什麼會覆滅？有很多人認為，是大清的政治體制改革改晚了，太慢了，被革命黨超過，並以此引申到現在的中國，認為如果共產黨如大清那樣的話，遲緩政治改革的話，也將是如大清同樣的下場。而現在中國的外部的革命黨就是那些海外的民運人士，法輪功人士，還有國內的08憲章的同仁們和各路維權人士。

筆者不這樣看。筆者對大清從1860年到1911年這50年的努力充滿敬意。大清從1860年代開始，首先進行的是洋務運動，就是經濟改革。同治中興那一代人，奮發努力，開始了中國近代化和近代工業化的進程。其成果不是沒有，一個就是在甲午戰爭中還可以與日本一戰，而且在前面的中法戰爭中，中國還取勝。中國還可以建造亞洲第一，世界第六的北洋艦隊。中國還可以收復新疆，保持了自己最大的一塊版圖。而且，大清在最後的十年，進行了非常深入的政治改革，全面的改革，民主憲政意義上的改革。大清無論在經濟還是政治上的改革力度和深度，都沒有被後來的國民政府和中共政府超越。

當然，大清是有問題，最大的問題不是政治改革的速度問題，速度已經夠快的了，因為日本在開始預備立憲後到公布憲法，花了20年的時間，而中國僅僅是10年的時間，即從1906年到1916年，以中國之大，用40年預備立憲都不為過。憲法這個東西，可以隨時公布，但如果是一張廢紙有什麼用？沒有實際效用。大清要的是真正的改革，而不是走形式，包括官制改革，教育改革，實業改革等等。可惜，革命黨虎視眈眈，可革命黨後來有什麼成就？什麼都沒有。

大清的真正問題是在喪權辱國上和喪失了中國的利益和氣血上。這主要表現在甲午戰爭的馬關條約和1900年庚子事變和辛丑條約上。甲午戰爭失敗僅僅是局部的，而不是完全的失利，清朝完全可以繼續打下去，遷都再戰，而不應急於與日本簽訂什麼協議，日軍當時不過剛剛從山海關和山東方向對北京形成夾擊之勢而已。如果清政府繼續打下去，日本沒有任何辦法，既得不到土地，也得不到賠款。因為土地和賠款是會傷中國利益和氣血的。辛丑條約也是如此，清政府也應繼續打下去，八國聯軍那點兵力如何可以統治中國？不可能。而辛丑條約的巨額賠款，大大傷了中國的元氣。中國從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變成了一個貧窮的國家。

而在清政府喪權辱國的前提下，無論士人還是老百姓，對這個政權就沒有了尊敬，清朝覆滅也就必然。以此類推，現在的中共也是這個問題，政治改革慢一點，進行改良和改革沒有問題，但如果中共開始喪權辱國，喪失中國的國家利益和主權，開始對內兇狠對外妥協投降的時候，對日本和美國和其他什麼勢力軟的時候，那就是中共垮台的時候了。

悠悠百年過去了，我們中國現在似乎又回到了起點，該如何呢？筆者還是贊同改良而不是革命，無論是暴力的和非暴力的革命，筆者都不贊同。不過，筆者只是一家之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