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首永恆的歌(二)春的愛情故事(1)
托爾斯泰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德和春第一次相見於我們分到實驗室那天。那天,廠人事處長宣布了我們八人被分在研究所中心實驗室後,所長將我們留下開會。所長笑眯眯的對我們說:“恭喜你們,你們八位是在四百多新工中通過考試挑選到研究所的,其中德是狀元,春是第二名,------。我代表研究所歡迎你們正式加入研究所這個大家庭,希望你們珍惜到研究所中心實驗室工作的機會,虛心向師傅們學習,努力鑽研技術,好好工作,為四個現代化多做貢獻----。今天你們大家相互認識一下。說完他就將我們的名字一一作了介紹。所長話音一落,狀元德向春望去,春的目光與德的目光相接的那一剎那,就像林黛玉初見賈寶玉一樣,心中咯噔一下不由一動,心想,這個人好像在哪兒見到過,仔細想想又確實沒有見過,難道是在夢裡見過?德看着春心裡也咯噔一下,心裡直嘀咕,這個人好像在哪兒見過,怎麽這般眼熟?他們心裡彼此嘀咕着,德微笑着向春微微點頭示意,春也微笑着禮貌的微微點頭示意。人的緣分就是如此蹊蹺,春和德前世今生不知是那一輩子的情債,總歸走到了一起。就在這第一次見面時,他們彼此就產生了一絲愛慕的情愫,從此開始了一段長達六年的愛恨情仇的糾結。
春是部隊子弟,春的父親當時是駐山城寶雞某部隊的師級幹部,春的父親高大英武,豪爽灑脫,舉手投足都有軍人的英武氣質。春的母親出身於老北京的一個書香之家,舉手投足都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文靜秀雅,春的姨媽臨解放跑到了美國。春沒有瑛那麽漂亮,但也頗有幾分姿色,細眉下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鼻翼嘴巴小巧玲瓏,高挑的身材窈窕婀娜,丹鳳眼溢光流彩風情萬種。春渾身透出一種天然的與眾不同的氣質。春的性格既有黛玉的細膩敏捷和多愁善感,又有湘雲的豪爽灑脫。也許是受家庭影響,接受的信息比同齡的年輕人多一些,春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於當時的年輕人,比較前衛。在那個以灰、黑、藍、白為主色調,女孩子的衣服沒有任何線條的年代,我們不敢穿裙子,她敢穿,我們不敢穿鮮艷顏色的衣服,她敢穿。進廠不久的夏天,她率先穿一條大紅的百褶裙,率先穿上了高跟鞋,走起路來腰胯一扭一扭風情萬種,就像現在的模特兒走台,很有女人味兒。她的穿戴和走路風格在那個沉悶的年代,給廠里獨樹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當然也帶來了很高的回頭率和竊竊議論。但是她仿佛看不見別人一樣依然高昂着頭,旁若無人般的行走在廠里。
德是老三屆畢業生,年齡比春大七歲。德,容長的臉上,劍眉俊目,鼻若懸膽,唇線分明,皮膚不是很白,但很有光澤,行止溫文爾雅書卷氣極濃。178cm的高挑個子,玉樹臨風般挺拔,穿着打扮也與眾不同。長得有些像劉德華,但比劉德華的氣質高雅。德的父母親都是西安某電力研究機構的高級知識分子,文革期間受盡了折磨。四人幫打倒後得以平反,恢復了待遇,父親當時是陝西政協委員。德的姑姑叔父們臨解放時都遷居美國,所以德的家庭也有海外背景。德從小受大家閨秀出身的奶奶的言傳身教,接受了很好的教育,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能背誦很多的唐詩宋詞,數學基礎和天分尤其好。下鄉期間他已經自學完了高等數學和大學的很多基礎課程。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歷史哲學等等他都有廣泛的涉獵。也許是文化革命受了太多的衝擊,德的性格內向,孤僻清高,少言寡語,神情中總是透着一絲淡淡的憂鬱。
春分在機械性能實驗室,德分在X光衍射分析實驗室,他們倆的辦公室正好是斜對門,所以在春的實驗室能看到德在辦公室的身影,在德的辦公室能看到春的倩影。上班時除了工作,就是自己看書,春和德常常情不自禁窺探着對方的辦公室。每天一大早,他們總是雙雙有約似的早早的來到那簇月季花旁,或一起背誦唐詩宋詞,或一起打羽毛球乒乓球,或者談天說地。開始時,我們大家還常常能看到他們與大家一起活動,沒有幾個月,他們就轉入了地下活動,進入了熱戀。熱戀中的春,每天就像一隻燕子一樣輕盈歡快。春最喜歡唱的歌就是那首江澤民喜歡的“我的太陽” ,春有一幅很好的嗓子,是女高音,一段時間出出進進都能聽到她哼着“我的太陽”。那種熱戀的幸福感洋溢在她銀鈴一樣的歌聲和笑聲之中。那段時期的德,憂鬱的神情不再,也不再那麽孤僻和少言寡語,團支部有活動的時候,他也願意和大家一起出去。說真的,當時我們大家都很羨慕春,羨慕她很快就遇到了自己的白馬王子,很快就進入熱戀,我們也常常開玩笑打趣她和德。就這樣,熱戀一年多,春剛到結婚年齡,他們就領了結婚證,走進了結婚的殿堂。他們是旅行結婚,走了很多地方,婚假一個月後,他們回來上班了,給大家發了喜糖。但是婚後的他們倆看起來都很疲憊,勉強的笑容掛在春的臉上。春不僅沒有新娘子的快樂, 卻變得沉默,不再像小燕子一樣的輕盈 歡快,氣色也一天不如一天。德的神情更加憂鬱。那時我們還都是小姑娘,還以為他們的變化是新婚期的正常狀態。
春和德結婚幾個月後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大約已經十一點多種,我和瑛都已經睡下了,聽到了急急的敲門聲,我們嚇一跳,問道,這麽晚了是誰呀?就聽到春哽咽着說,“快開門,山月,是我,春。”瑛比我敏捷,一下子跳起來去開了們,只見春就像落湯雞似的渾身透濕,一進門渾身哆嗦着撲到瑛的懷裡顫抖不已。我們倆嚇壞了,忙問,“這是咋啦”,春不說話,只是不停的默默哭泣。我們倆手忙腳亂的用干毛巾給她擦頭髮,找衣服讓她換上,在她換衣服時,我們驚訝地看到,春的前胸後背,腿上胳膊上,到處都是青紫的淤血瘢痕,我們驚奇得問她,你身上怎麽這麽多傷痕啊?春聽到我們的詢問,再也控制不住撲在我的床上大哭起來。哭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我倒了杯熱水給她,她喝了一些熱水後, 情緒才漸漸平靜,她哽咽着對我們說,“這些傷都是德打和掐的,我和瑛一聽,無法置信的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齊聲問道,“什麽!是德打得嗎?他怎能下如此毒手?他為啥打你?”春遲疑良久臉上羞澀痛苦慢慢地說道,你們知道嗎,我結婚幾個月了還是處女之身。”我和瑛一聽更加驚訝的相互看了一眼,又齊聲問道,“是嗎,怎麽會呢?”那時的我們對生理知識所知甚少,我和瑛對男女之事還完全處於混沌時期 ,完全不懂為何會有這種事情。春一看我們完全不懂,更加不好意思的斯斯艾艾哽咽着說,“德有病,根本沒有夫妻生活的能力。”我和瑛似懂非懂的看着 春不知該說什麽。我說,不管什麽原因他也不該打你呀,他看起來那麽的文質彬彬,怎麽會這樣殘暴呢?”春說,“他不是打,他是在發泄。”我和瑛丈二和尚更聽不懂了,只有陪着春一起流淚。我說,“天很晚了,你今晚就和我們擠擠吧。”春說,“不了,我還是回去吧,要不然明天他會更加嚴厲的對我。”我們只好送她出門。她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不要告訴任何人德有病的事。
後來我求教我一位搞計劃生育的同學,問她這種情況可能是何種病? 同學給我講了很多種情況。我這才理解了春的苦狀。試想一下,一個對生活有着激情的女孩,一個對愛情充滿渴望的女孩,一個深愛着自己丈夫的女孩,結婚後,日夜守着自己的愛人,卻每日承受着守活寡的煎熬,而這位丈夫得不到發泄卻心理變態,常常用變態的手段折磨着美麗青春的身體。那該是一件多麽殘忍殘酷的事情。就是這樣,在婚後的最初兩年裡,春還深愛着德,也深深的憐惜德的病。春陪着德走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醫生,德吃了很多的藥,最終都以失敗而告終。德變得愈發不可理喻,仍然不斷的折磨春,就這樣,隨着歲月的流逝,最初的愛情漸行漸遠,逐步逝去,他們雖整日相對,但卻完全形同路人。結婚的第三年,春終於鼓起勇氣提出離婚。那個時代,對於離婚這種事,人們都是談虎色變。當春提出離婚,德堅決不離,別人也不知道他們的是非緣由,春又無法給人說出理由。所以單位的上上下下都去給春做工作,大家都譴責春,春只能打掉了牙和血吞下,不得已勉強維持着名存實亡的婚姻。那時結婚離婚沒有單位的同意根本辦不到,更何況,人們的觀念還非常傳統。
八三年暑期,一位比春小七歲的大學生強分到了機械性能實驗室。強,瘦高的個子,白淨的皮膚瘦削的臉龐上黑黑的眉毛下一對漂亮的大眼睛,鼻梁高高,說起話來還有一些稚氣。春是他的師傅,每日裡兩人一起做試驗,辦公桌就面對面,強看到春整日鬱鬱寡歡常常獨自垂淚。就關心的問春,發生了什麽事情?春只能苦笑笑,說沒什麽事兒,後來他們接觸的多了,整日一起出出進進,一起工作,一起談心,春難過時,強就故意說些笑話給春排解,春不高興時,強就想方設法,逗春開心,就這樣日久生情,春關閉的心門漸漸為強打開了。也就在這段時間,德越過大學過程,直接考上了研究生,去西安讀書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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