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迪之子談“毛岸英之死” |
送交者: Jasonyang 2010年12月31日13:34:28 於 [史地人物] 發送悄悄話 |
一 近來有關毛岸英之死的議論,在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熱火朝天。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熱衷爭論的人們似乎對毛岸英生平事跡並不感興趣,而只盯着一個“蛋炒飯”炒來炒去,令人匪夷所思。 本人對這個“蛋炒飯”的爭論本不感興趣,毛岸英和千千萬萬的志願軍烈士一樣,是光榮犧牲在了朝鮮的戰場上,這是鐵定的事實,有什麼可爭的呢?可是現在的閒人們竟然為一些本不是問題的枝節小葉爭吵不休,讓已經犧牲幾十年的烈士無以安息。更有甚者,本來是探究烈士犧牲的經過,卻演變成了吵架,演變成了相互的攻擊、謾罵和侮辱,而且涉及到了很多無辜的當事者和見證人,這就有點不厚道了。我的父親楊迪不幸也成了被辱罵,被侮辱的對象,做為他的兒子,我覺得我就應當說點什麼了。 二 有人認為,“楊迪的回憶錄《在志願軍司令部的歲月》中,關於毛岸英烈士犧牲經過的描繪,正是網上大量“因炒雞蛋飯被敵機轟炸致死”一說的來源”。 那我們就來看看楊迪是怎麼說的: “第二天(即1950年11月25 日)拂曉前,……鄧華副司令員派人來找我, 對我說:“你到彭總那裡去看看,看洪副司令是不是已把彭總拉進防空洞了?”我迅速跑向彭總的防空洞,正看着洪副司令推着彭總進防空洞…… 這是不是毛岸英同志犧牲的真實情況呢?讓我們從以下幾個層面來分析判斷一下吧。 1.我第一次知道毛岸英犧牲的具體情形,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期(或更早),當時正值文化革命大動盪的高潮時期,億萬軍民對毛澤東連同其活着的或已去世的親屬的崇敬心情,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社會上各種關於黨史人物的故事廣泛傳播,其中就有關於毛岸英的種種傳言。就此我詢問了曾在志司工作戰鬥過的父親楊迪,他向我講了有關情況(與二十多年後他在他的書中所描述的完全一致)。從此,毛烈士犧牲的情形,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使我以後每每在聽到相關的不確切議論時,即以父親的講述予以糾正。 一貫在政治上非常謹慎小心的楊迪,能在那階級鬥爭的弦繃得緊之又緊的時候,無所顧忌地向我講述毛岸英的故事,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所講之事是事實;二是在這個事實中沒有絲毫地對毛的不尊重,更不會是貶損。否則,他哪擔得起由此引起的“立場問題”呢? 2.1984年,我到內蒙古(那時是劃歸遼寧省的)翁牛特旗去看望父親在朝鮮時的老警衛員孫連元,其間我向他問起毛岸英的犧牲經過(沒有任何啟發誘導),老人以非常沉穩平靜的口氣,緩緩地講了他所知道的故事,聽後,我不禁脫口而出:你和我爸講的一模一樣。 這是個離開部隊已經三十多年,在偏遠的貧困中掙扎的老農民,但對當年在志司在自己身邊發生的重大事件不僅記憶猶新,而且原汁原味。因為在那漫長的歲月里,他幾乎沒能再接觸到當年的首長、戰友,沒有得到任何相關的信息,他的記憶是原始的,不帶諸多政治派系的考慮和功利的色彩,他自然流暢地講出當年的事情,且與楊迪的說法不謀而合,實在讓人不能不相信,還是在五十多年前的朝鮮時,志司的官兵們就都已經知道“蛋炒飯”的故事了。 3.1985年5月6日,原志願軍司令部作戰處處長丁甘如,向來訪者介紹了志願軍總部被炸和毛岸英遇難的情況。 他說:“十時許,美軍飛機臨空,沒有繞圈子,一來就投彈,而且是凝固汽油彈,直接命中彭總辦公室,瞬時烈焰沖天,正在炒飯吃的毛岸英和值班參謀高瑞欣,沒有來得及跑出來,不幸犧牲。” 這是25年前在成都軍區任職的丁甘如的講述,其中明確地指出了毛岸英犧牲時是在“炒飯吃”。 4.楊迪的書作《在志願軍司令部的歲月里》行筆始於1997年3月,成書出版於1998年9月,書中關於毛岸英犧牲的講述,和作者二十多年前對我講的別無二致。 楊迪的書是經過有關機關的審批,通過解放軍出版社正式向社會出版發行的。如果他對毛岸英烈士犧牲經過的講述有不實之處,有貶損的話,那麼他將無法面對當時仍舊活在世上的老首長、老戰友,還有毛家的親人。以楊迪的處世為人,是絕對不會為講一段故事而讓自己成為漩渦中心,更不願出現現如今這種“混戰”的局面的。 另外,該書出版至今已有12年之久,除了在市場上公開發行銷售了兩萬多冊以外,光是楊迪贈送給當年志司的老首長、老戰友的(包括網上經常見到的幾個名字),就有一百多冊。然而,為什麼那時那些仍然健在,並且一直與楊迪有着聯繫的當事人、知情人沒有提出“異議”呢?為什麼沒有出來說說他們經歷的或知道的“真相”呢? 答案只有一個:事情大致如此,楊迪說的沒錯兒。 而且這還可以說明,“炒雞蛋”的事情在那些老將軍、老機關、老參謀們的眼裡,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件“事兒”(原因後面再講)。 5.楊迪的述說以及他親筆撰寫的一百多萬字的著作(除《在志願軍司令部的歲月里》外,還有《創造渡海作戰的奇蹟》和《抗日戰爭在總參謀部》兩部著作),憑藉的不僅僅是自己十分聰慧,記憶驚人的頭腦,更有他白紙黑字的“作戰日記”為依託(參看《在志願軍司令部的歲月里》一書的扉頁照片;這些寶貴的歷史資料現分別保存在軍事科學院、總參作戰部和瀋陽軍區司令部)。如果說人的記憶有差錯,但是那些即時的戰地日記,是不會隨大腦老化、世道變遷和人情世故而改變的。 6.至於有人說“屋內有四個人(一說五個人)”,並依據志司給軍委的電報,指出這是楊迪的“一個十分明顯的十分關鍵的錯誤”,並“試問楊迪及其回憶錄的捉刀者:在這樣重要的地方(人數)發生了如此低極的史實繆誤,你們讓人怎麼相信你的“這就是毛岸英同志犧牲的真實情況”? 楊迪在《抗日戰爭在總參謀部》一書的卷首語中說:“……將我經歷的歷史,如實地按當時的情況寫出來,只寫我親自做的和耳聞目睹的第一手的真情實況。這不僅是對歷史的負責,也應該是對……後人負責。”所以楊迪在書中述說的,只是他親自做的和親眼看到的情節,他沒看到的事情,他不會杜撰。他看到了房間裡有三個人:成普、彭總的俄文翻譯和新調來的參謀在“蛋炒飯”,就說了三個人的事兒。至於有人說“屋內有四個人(一說五個人)”,那是別人看見的,而不是楊迪的“低極的史實繆誤”,因為從楊迪離開到美機轟炸,其間還有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又有何人到過彭總的辦公室,做何事情,他無從知曉。 7.除了楊迪和丁甘如的述說,近兩年來還有楊鳳安(時任彭總的秘書)、成普(時任志願軍司令部作戰處副處長,毛、高犧牲現場的目擊人之一)和趙南起(時任志願軍司令部朝鮮語翻譯)等幾位知情人、當事人在公開場合講述了有關毛岸英之死的情況。其中楊鳳安和趙南起都說到毛岸英二人犧牲時是在“熱飯”、“弄飯吃”,而成普則沒有提到吃飯的問題,只是含混地說“作戰室沒有雞蛋,也沒有炊具”,似乎間接地否定了“弄飯”說。 其實,如果他們在屋裡沒有“蛋炒飯”,成普就應當直接了當地告訴大家,當志司所有的人都按規定去防空的時候,他們究竟在屋裡幹什麼呢? 我們知道,楊迪在書中不僅準確地說到彭總屋內雞蛋的來源,還記述有詳細的和成普關於“蛋炒飯”的對話。我覺得楊迪不可能憑空編出那麼生動具體的一段對話,而且對話的對象還是出書時仍然活在世上的真名實姓的戰友,那不是找“事兒”嘛。 對此成普也沒有正面回答。 另外,成說到的“作戰室”,記憶可能有誤。因為發生不幸的地點是“彭總的辦公室”,而不是“作戰室”,兩者是有很大區別的。作戰室是志願軍司令機關眾多人員實施作業,指揮戰事的地方,是大型場合,這裡可能不會有炊具,一般也不會有床鋪。而彭總的辦公室則不僅是彭總辦公的地方,也是彭總生活、休息的地方,是小型場合。在這裡本來就備有冬天取暖的小爐子,順便再備幾件炊具和油鹽醬醋之類,那是再應該,再正常不過的了。更何況在戰爭年代,什麼東西不能用來代替炊具呢?臉盆、飯盆、飯盒、茶缸,甚至鋼盔都是可以派上用場的。毛岸英們正是熟知彭總辦公室的“秘密”,才會到那裡去弄飯吃,合情合理。 成普間接否定“弄飯”,說服力不足。 喏,至此肯定與“間接否定”成四比零點五狀,信誰? 8.當年志司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只首長要過問事情的原委,就是一般的幹部戰士也都會打聽“怎麼回事兒”。所以,首長們得到的即時報告,絕對應當是準確的,一致的。以當時丁甘如(作戰處處長)、楊迪(作戰處副處長)、楊鳳安(彭總的秘書)、成普(作戰處副處長)等四人的身份、職務,不可能有眾口不一的匯報,他們的匯報內容應當是完全一致的,唯一的。而且之後傳遍志司官兵的事件經過,也一定是同樣的版本(孫連元的講述就充分證明了這點)。 綜上所述,我認為,楊迪的講述的是他親眼所見,不含褒貶,只是事實,且前後幾十年是一致的,符合邏輯的。再輔以丁甘如、楊鳳安、趙南起、孫連元等人的旁證,楊迪做出的“這就是毛岸英同志犧牲的真實情況”的結論,客觀,坦誠,真實,是經得起歷史的考證的。 三 按說我們為楊迪講述的解析就是以上這些了,但是我們看到,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說法流傳網間,其中有誤解,也有無知,不妨在此順帶做個解釋和說明。 1.關於戰時司令機關的作息 為什麼要說說這個似乎不相干的話題呢?主要是因為在關於毛岸英之死的爭論中,還牽扯到毛“沒有按時起床”,“早飯未趕得上吃”,“好睡懶覺”等等說辭。說句公道話,上述這些表現都不是大問題,因為戰時司令機關是沒有嚴格的作息時間的。戰況緊急,首長隨時要情況、下指示、發命令,整個機關完全是依着戰況圍着首長轉,常常是通宵達旦,甚至是幾天幾夜不吃不睡,極為辛苦。於是睡覺、吃飯就是忙裡偷閒的頭等大事,稍得閒暇,不是趕緊睡一覺,就是趕緊尋摸點兒吃食填飽肚子。不這樣做是不行的,因為不定什麼時候任務又來了,不吃不睡連軸轉,任誰也堅持不了多久。所以毛岸英“起床晚了”,“沒能和大家一起吃上早飯”,“和高、成一塊兒到彭總的屋內弄點兒蛋炒飯”根本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更不是錯誤。如果說毛岸英“蛋炒飯”不合適宜,那彭總、洪總與此同時的對弈又怎麼講呢?真奇怪,為什麼現在人們緊盯着“蛋炒飯”不放,炒來炒去,少見多怪,沒有一點意義。 2. 毛岸英的過失在於私自出洞下山 11月24日志司上空發現美機後,就發布了防空號令,要求志司機關的所有人員第二天:“一.拂曉後一律不准升火冒煙;二.拂曉前所有人員必須吃完早飯並進入防空洞躲避……”,這防空號令就是紀律。 可是,毛岸英等卻出洞下山了,所以歸根結底,毛等人“弄吃的”不是錯誤,但枉顧防空紀律出洞下山就不妥當了,這才是毛岸英和高瑞欣二人悲劇的根本原因。 3. 關於“處理急件”和“搶救文件資料” 有說毛岸英下山前在“處理急件,然後……”云云,我說這與毛“弄飯吃”乃至被炸身亡的事情沒有必然聯繫,因為“處理急件”應該是在山洞,“弄飯吃”是在山下房屋,兩個行為在時間、空間上均不搭旮。此說應與主題無關。 如果有人堅持“處理急件”說,那他是在處理什麼“急件”呢?我們知道,戰時首長司令機關的緊急文件,一般為軍令、情報和內部上下級往來的電文,它們分別是由作戰部門,情報(偵查)部門和機要通信部門負責。毛當時的職務是“俄文翻譯”,與上述部門並無直接的職責聯繫,而且志司與蘇聯方面也沒有直接的俄文電報往來(所有與蘇聯有關的事宜,要麼經過中國國內轉達,要麼由蘇聯駐朝代表與志司面洽,毛岸英的用場即在於此),所以,志司沒有必須由毛岸英處理的“急件”。 另外,楊鳳安在2004年《時代潮》第19期中說:“辦公室的成員對他(指毛岸英)也很尊重,除俄語翻譯外,辦公室未分配他作戰值班任務。”請注意2004這個年份,那時關於毛岸英之死的爭論尚未開始,楊鳳安說話的心態應該是很自然、很平和的,還不會受“輿論”的干擾。 還有,當年志願軍總部政治部主任,後南京軍區政治委員的杜平將軍,在所著《在志願軍總部的日日夜夜》一書中也說到,毛岸英在(犧牲)那一天,沒有被安排值班任務(該書第94頁)。 在某電視劇中所描述的,毛是“為搶救機密文件”而下山,而犧牲。可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會知道,彭總身邊有那麼多秘書、參謀、幹事、警衛人員,他們在進行防空準備的時候,一定會把所有的文件資料都收拾好(此時沒有空襲警報,應當很從容),帶到安全的地點,決不會遺落什麼而讓毛岸英在美機臨空的時候,去搶救,去犧牲的。劇中的描述不僅不是事情的真實景況,而且有肆意貶低彭辦其他同志之嫌。 再說,如果毛岸英等真是為搶救重要文件資料而致犧牲,志司的領導機關及其直屬的政治部門理應為他們評功授獎,但是,我們至今沒有看到過任何關於毛高二人立功授獎的信息。 無中生有、畫蛇添足的結果,往往是適得其反,故事的可信度愈發不足。 4.關於躲避炸彈的常識 在楊迪與成普的對話中,是成普說“他們往床底下躲,沒有出來”,因而被燒死的。有人對這個說法甚為不滿,說它“不但經不起推敲而且很惡劣可鄙”,進而認定“這(說法)和成普無關。極有可能是楊迪本人或者捉刀代筆的文人的編造”。真有意思,明明話從成普口中出,其人卻專意攻擊楊迪,豈有此理。顯然,他極不滿意的,是姓毛的岸英臨危時怎麼能鑽到床底下去呢?那不是太那個了嗎? 不知這個不滿的人有沒有一點軍事常識。在戰爭時期,無論何種人士遇到炸彈或炮彈的襲擊,第一是跑到距離最近的遮蔽物下進行躲避;第二在附近沒有遮蔽物的情況下,就低洼處臥倒;第三……(略)。這不僅是對軍隊官兵的基本訓練科目之一,也是所有人等的基本選擇。普通人如此,“不普通”的人也是如此。 那同樣在房間裡的三個人,為什麼成普跑出來了,為什麼毛高二人沒跑出來?這與三人當時所處的位置有關,也與每個人的瞬時反應差異有關。成由於處在距門窗較近的地方,加之經楊迪、楊鳳安的兩次招呼,頭腦中已經有了趕緊離開的較強意識,所以當他聽到炸彈下落的呼嘯聲,就迅速地跑出了房間。而毛高二人由於所處位置可能距門窗較遠,加之二人正在專心致志地弄飯吃,所以當他們也聽到炸彈下落的呼嘯聲及戰友的招呼聲,想衝出房間時,直覺讓他們感到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一彎腰,順勢躲到了床下。這一系列瞬時的防護動作符合教範的要求,沒有不當。就是現在人民防空(地震)時的自救要則,也是先跑後躲,跑不及就躲(床等家具下)。任誰也不會昂首挺胸地面對敵人的炸彈的。 既然是規範的防護動作,為何還犧牲了呢?我以為,首先,戰爭中的偶然性極大,子彈炮彈都沒長眼,傷着誰,不傷着誰,誰也無法預料。第二,問題在於這回美軍投下的不是普通炸彈,而是凝固汽油彈。如果美軍投的是普通炸彈,只要其落點不是在距床很近的範圍之內,那麼毛高二人就可能憑藉床、桌等的掩護(哪怕是微弱的掩護),增加生存的幾率(還要看炸彈的當量)。凝固汽油彈與普通炸彈大不相同,這種炸彈在爆炸的瞬間,在一定的範圍內,會產生一兩千度的高溫不說,還會在同樣的範圍內造成極度缺氧的狀況,在這樣的條件下,躲在屋內的毛、高所處的境況就極其不妙了,先是被高溫灼傷呼吸道,然後窒息昏迷,最終被烈火燒焦,結果就是巨大的悲劇。 5.關於毛岸英在志司最高作戰會議上的表現 在楊迪的著作《在志願軍司令部的歲月里》,有一段對毛岸英在志司最高作戰會議上的表現的描述,對這段描述,有人也是十分地不高興,說:“書中對毛岸英的負面描繪比比皆是,……這些描繪,給人以毛岸英烈士是個驕橫而且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的印象。其影響也十分惡劣。” 這次的志司最高作戰會議,有一個比較特殊的情況,那就是38軍的作戰行動,因判斷失誤沒有能堅決地執行彭總的意圖,戰鬥結果不理想。彭總為此非常惱火,在會上嚴厲地批評了38軍軍長梁興初,會議的氣氛非常壓抑、緊張。就在這種情況下,毛岸英趁着會議沉悶的間歇,起身到地圖前,發了一通議論。 在如此高級別的作戰會上,在如此高度嚴肅緊張的氣氛下,毛岸英的行為是極為罕見的,也是很不得體的,因為毛的言行嚴重違背了常識性的規矩,以他的職務身份,本沒有參加這樣會議的資格,更沒有不請自言的權力,可是他卻在全是司令、軍長的人群中,做出了令所有人意外的舉動,實在過於唐突。知道他身份的人(彭總等)不好意思制止他,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不敢制止他——彭總都沒說話呢。但是,驚訝、奇怪和疑問則肯定是每一個與會人的共同心理反應,因為這小伙子的表現實在太出格了。 楊迪自1940年初即調入軍委作戰局工作,是老參謀,老機關了,深諳這種司令機關工作的規則和紀律,毛的行為讓他實在無法理解,也看不慣,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了,沒有什麼不對。我想,只要沒有偏見,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也是一定會有想法的。如果有人心裡沒反應,以為正常,那才是不正常的呢,而且是很不正常! 至於楊的描寫是否是“負面的”,那就是個人的感覺了。楊的描述是客觀的,毛的行為是自己做出來的,做什麼樣,人家就感覺什麼樣,怨不得什麼“正面”“負面”。毛岸英是普通人,就和所有普通人一樣有他自己的特性,優點就是優點,缺點就是缺點,優點缺點共存一身,不是這樣嗎?偏見比無知離真理更遠。 我倒覺得楊迪的描寫挺好,把一個敢說敢做又不那麼世故,率真又帶點兒調皮的毛岸英,鮮活地呈現在人們的眼前,多好。 四 最後再說說楊迪親筆所寫的書吧。 有總是鄙視、貶損、辱罵楊迪的人說,“楊迪的這本回憶錄從文字來看,可讀性十分強,甚至不乏幾分文彩。從作者的年齡及回憶錄的篇幅來看,以自己親自動筆完成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由文人操刀代筆的可能性極大。” 哈哈,到底還是說了一句公道話,楊迪的書的確可讀性十分強,甚至不乏幾分文彩,但是,這書還就是楊迪一筆一划地親筆所寫,由文人操刀代筆的可能性才真的為零。你真是太“孤寡”了,太小看人了。 看看楊迪在《抗日戰爭在總參謀部》一書的前言中的字跡: “我已經寫了一本《在志願軍司令部的歲月里》,一本《創造渡海作戰的奇蹟》,都沒有請人題寫書名、題字、作序,而是請讀者自己來評價,讓歷史去評說。” “還有一點,我雖已年邁,但寫每一本書,從來不請人代筆,我也沒有學會用電腦打字,仍然是親自一個字一個字地堅持寫。這樣,我慢慢地寫着就能很自然地回憶起當時的歷史情景,帶着感情寫出來,會更真實。” 事實正是如此,做為楊迪的親屬,我們是親眼看着他起早貪黑,不顧年老力衰,不顧重病纏身,一個字一個字地,耗時5年,寫出了總共一百多萬字的三本書,了不起啊,真正的了不起!絕對的嘔心瀝血!!我們曾想幫父親修改文字、語法,潤色文采,可都被他拒絕了,他說:不用,我就是要保持我的本色,顯示我真實的水平,讓讀者看到一個真實的楊迪(三本書的內容,基本上記錄了他半生的足跡)。我們無語。 順便說一句,楊迪的三本書上市發行後獲廣泛好評,供不應求,已經三次印刷,總數達四五萬冊。 正是由於楊迪的如實記述,留給我們以及後人那麼多生動、鮮活、實在、平凡、偉大的人物形象:彭德懷、葉劍英、陳毅、陳賡、李克農、鄧華、洪學智、賴傳珠、韓先楚、梁興初、伍修權、郭化若、安東、丁甘如、徐國夫、龍桂林等等,等等(當然也包括毛岸英),還有我軍革命戰爭時期質樸的物質生活和浪漫的精神生活(將軍們喜吃白斬雞,更喜跳交際舞),多生動的記述啊!看到這些,我們難道不應該感謝楊迪嗎?他的記述難道不比那些充滿官話套話的官樣文章有意思得多嗎?珍貴得多嗎? 人生來都是平等的,楊迪、成普、楊鳳安、趙南起、毛岸英、高瑞欣,還有楊根思、邱少雲等都是平等的,他們都是志願軍的英雄和烈士,都值得我們永遠崇敬、懷念!真沒必要為了某種目的去刻意地拔高一些人,再刻意地去貶低另一些人,然後相互攻擊、謾罵,有意思嗎?有意義嗎? 還是歇了吧! 2010年12月2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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