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反腐敗,遠交近攻和去枝留干
梁曉聲的電視連續劇《知青》放出後,老細在第一時間已經看完,整體的感覺還是真實的。知青作為特殊時代的一個特殊群體,回想當年的感受,覺得沒有也不可能有轟轟烈烈的思想和現實創造的奇蹟,但是在這漫長的十年中(1968-1978),也是筆者完成了人生觀和思想的啟蒙。
黃海之濱戰歌嘹亮,建設兵團戰士胸懷朝陽。一手拿鋤一手拿槍,提高警惕,加強戰備,要準備打仗。守衛海防,為人民,我們誓把帝修反徹底埋葬,保衛祖國,保衛人民,隨時準備赴戰場。
黃海灘涂勞動歌響,建設兵團戰士迎着朝陽。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自力更生,艱苦奮鬥,要多打糧食。備戰備荒,為人民,我們誓將荒灘變成米糧倉。大辦農業,大辦糧食,建設祖國更富強。
這一首稱為《江蘇生產建設兵團戰歌》的歌曲,歌詞毫無藝術成分,都是口號的堆砌,然而曲調卻譜得鏗鏘有力,也是我們當年時代的心聲,當然那時也渾然不知如何具體地去埋葬帝修反,如何去達到“甘撒滿腔青春血,志在世界一片紅”。
網上那個馬悲鳴據說當年也是內蒙知青,而且是一位吃肉的知青。而我們當時也有肉吃,而且還有加上一種吃的,就是吃大米。我們這個連隊也是叫七連,全連總計200余口人,絕大部分是知青,另外有勞改組,就是以前勞改農場留下的就地就職人員。連隊的田地是經當年蘇聯專家設計的,都是條田,長1000米,寬100米,條田和條田之間有防風林帶相隔。全連總計有三千多畝地,平均每人合上14畝多一點。這麼大的地畝,人工種當然不行,基本上是機械化操作,人工主要是負責機械化不能幹的事情。當時種水稻,上級給的指標是畝產600斤稻穀。實際收成應該是在1000-1200斤的樣子。因此每年秋天,連長指導員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與上面論定收成有多少,一般能夠爭取到畝產800斤的樣子。稻子收上來,連里所有空地都成為打穀場和放稻穀的場所。我們連和整個農場所收糧食都是作為駐蘇皖地區12軍的軍糧,12軍的軍車浩浩蕩蕩開來各個連隊運走糧食。按照以前估測的畝產,會有多少輛軍車來運,按每畝800斤的指標運足以後,是一顆稻穀也不肯多運的。多餘的糧食就在連里到處找地方囤,連豬圈也打掃出來作為臨時囤糧地。由於糧食多,飯票就2分錢一斤,就收個柴火錢。上面分撥的雜糧口糧,一般是玉米麵和紅薯乾子,當然就沒人再吃,全部餵到豬肚子裡去了。豬長得膘肥體壯。連里是每個星期都會殺豬,因為豬也是有指標的,多了也同樣運不出去的。我們連的炊事班長名字叫劉德華,高高的個子,精瘦精瘦的,宰豬是高手。劉班長平時喜歡穿一些時髦衣着,外號稱為阿飛。後來香港也出了個劉德華,老細還真的好多年都沒有反應改變過來。劉班長也是一位學習的苗子,但主要研究的是菜譜,燒菜可謂全團第一塊牌子,由於肉多,因此每個菜包括素菜都會沾葷。紅燒白煮,炒肉絲,古老肉,還有一種黃燒肉,就是肉裡面放了很多咖哩,阿飛說這是他從書上看來的一個印度人的名菜。直到後來到了美國,去了印度餐館,才知道當年阿飛劉德華所說不差。
我們連長姓王,是個越南戰場部隊的老班長轉業回來的。他們的部隊援越一直與越南部隊跑到了南方。他告訴我們美國部隊士兵都是250,在哨位上背個槍動不動就扭起來,他也背支槍學着他說的美國兵的樣子也扭給我們看,當時一笑了之。多少年以後才知道那是在跳迪斯可或者叫霹靂舞,從當時有的詞典上查,說霹靂舞是美國嬉皮士發明的一種動作幅度很大的舞蹈,通常是睡在地上或者人體倒過來跳的舞,充分體現了美帝國主義文化的墮落。王連長還告訴我們,珍寶島那邊黑龍江,烏蘇里江沿岸等地的邊防不是邊防軍在守,而是與我們一樣的生產建設兵團在駐防。當時認定他是吹牛,這句話直到我這次看了《知青》的電視劇,才知道是真的。其實我們那時也有武裝,有守海防的任務,否則怎麼是一手拿槍呢?我們被告知要防的對象主要是黃海對面的南朝鮮反動派。不過這種反動派離得如此遠,十年內一次事都沒有發生過,自己警惕自己罷了。一直到了64以後,才看見建交公報,中華人民共和國和大韓民國互相承認,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據說老金此後再也沒有踏上中國一步。小金是來過的,這次小小金就更會來,而且據說他也娶了一位歌唱演員為夫人,可謂亦步亦趨,東施效頻得惟妙惟肖了。
我原本只是讀到初二就文革的初中生,但是1978年參加理工科考生的高考,錄取在醫學院。主要就是在這兵團農場的十年,自1971年起自學了全部高中和大學基礎的一系列課程。我沒有高中文憑,直到出國時,戶口本上文化程度一欄還填着初中兩字。其實我研究生也已經畢業了。兵團農場的十年也是我世界觀形成的十年,也是我的文化知識啟蒙和打基礎的十年。當時投入學習的主要動機是兩個運動,一個是認真看書學習,弄通馬克思主義;另一個就是儒法鬥爭。前者由於多自然科學知識,引發了我補數理化的想法;而後者使我真正地系統地了解到中國的五千年文明的歷史。這兩者為我今後的學貫中西奠定了基礎。那年我在上海商務印刷局(那時稱上海市人民印刷廠)工作的姨夫給我寄來一套剛內部出版的《史記》,外公寫信來說讓我看《項羽本紀》和《刺客列傳》,而我父親卻寫信來讓我認真讀《范雎蔡澤列傳》。父親告訴我只有讀了這個列傳才能真正了解到儒法鬥爭的真正精髓,才會知道秦為什麼能夠統一六國的真正原理所在。我去看了,其實那時讀音都沒有搞清,讀成了范睢。但內容明白了,范雎為秦昭襄王提出的兩個重點政策是“遠交近攻”和“去枝留干”。外交上遠交近攻,中國已經宣布中國領土釣魚島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東海艦隊海軍航空兵和水面艦艇部隊的永久性靶場,也就是說如果日方船隻和人員今後要進入該島海域或登島,其生命和財產安全均不能予以保障,隨時能被中方打靶的火力擊中,那麼一切後果都要自負。這就是近攻。其實就是近,如果能夠和睦相處的也會交,例如巴基斯坦;反之遠的我們也會有所攻的,例如海地派出維和警察,就是一種攻的行為。無論遠近,該交的就交,該攻的就攻,這才是實事求是的外交路線。
我這裡特別要提到的是關於去枝留干的內政路線。范雎利用這個策略幫秦昭襄王搬倒了掌握秦國朝政多年的宣太后和魏冉集團,使得秦國進一步走上強盛和實現統一的道路。自從鄧小平以來,中國其實也是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腐敗利益集團,這個集團以權謀私,殘害中國人民,維護自身利益,甚至各種不同途徑和方式出賣國家和人民利益。中國人民和即將上任的中國新一代領導人其實都已經認識到,要使中國進一步發展,必須切切實實進行反腐敗,將腐敗集團掃除乾淨,中國才有發展的進一步前景。最近這個腐敗集團故意造謠生非,通過美國一個沒聽說的小報,造謠說習近平的哪個親戚擁有多少資產,其實就是挑撥人民與新領導之間的關係,同時也是拉攏新領導為他們的腐敗背書。他們還有一個反動的理論,就是散布歪論說中國的腐敗不能治理,而是要先改變體制才能再動腐敗。這個歪論的惡毒之處就是將人民大眾對腐敗的廣泛不滿,轉嫁到新的領導那邊去,因為他們知道新的領導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改變中國的政治社會體制,而人民的不滿就會形成人民和新領導之間的激烈鬥爭,他們就可以從中漁利。但是這批腐敗的既得利益集團想錯了,新的領導集體已經看到了腐敗對中國的實質性損害,因此新的領導集體一定會聯合人民大眾來打一場反腐敗的人民戰爭。具體的策略應該如何執行?就是需要去枝留干。象李鵬的女兒李小琳不是把持着中電嗎,由國務院發文解除她的職務。然後告訴她解除職務剝奪權力後,她仍然可以保證現有的生活不會受到影響,但是不能再捲入權力事務,更不能庇護其他腐敗分子。有一大批擁有權力的人都可以獲得這種待遇,以保障後半生的生活來換出他們的權力,然後對一般的腐敗分子發動民眾進行清查,毫不留情地進行從嚴依法查處。腐敗分子都會去爭取做“干”,而都不想去做“枝”,這由不得他們,但我們就可以進一步造成腐敗集團內部的內鬥,這樣就可為進一步徹底剷除他們,或者將他們逼出權力圈以外創造有利的條件。只有是比較徹底地了解腐敗反了腐敗,中國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可持續發展的有效環境和空間,中國才會有更好的前途。到那時我們再來好好立法,政治協商,建立起民主的社會體制制度,給於64以正面的和崇高的歷史評價。而不是什麼“平反”。
另外說一點,當時我們連里的一班長,力氣很大,搬動重物非常輕易。我們給他起外號為大吊車。不過到後來,他自己也說給他這個外號是因為他的吊大。《史記》裡說什麼泰山鴻毛是《商鞅列傳》,商鞅被車裂處死。秦國的宰相包括商鞅,張儀,到後來的呂不韋,李斯,都沒有好下場。唯獨這個范雎得到了善終。關鍵在於他知進知退,在該退的時候,也為秦昭襄王選好接班人蔡澤後,回到封地去善終。蔡澤繼承他的政治路線其實也不可能進行下去的,最終還是讓位於重商主義的,也就是善於搞經濟的呂不韋。說到那位班長,因為司馬遷的《史記》只有一處比較下流的描述,就是說呂不韋的門客嫪毐的那個吊很厲害,能夠穿在車輪里轉動輪子。當時我們也不認得這兩個字,因此讀錯為:婦毒。這類的小人到處都有,史記是記載這個婦毒從中破壞使得呂不韋的政綱沒有得到最終的成功。因此說我們需要防止這類小人,這其實體現的就是新一代領導人的政治智慧所在。
細柳營,於2012年7月15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