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全黨全民集體狂舞；十年文革，全黨全民十年持續性集體狂舞。

是誰導演了十年文革？

是毛澤東嗎？是毛澤東和林彪四人幫嗎？是極左思想嗎？

1981年6月27日，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六中全會一致通過《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決議認為毛澤東應負上主要責任。該決議的正式表述是：“‘文化大革命’是一場由領導者錯誤發動，被反革命集團利用，給黨、國家和各族人民帶來嚴重災難的內亂。”

這是人們普遍接受的看法：十年文革的始作俑者，是毛澤東。

只要認真仔細閱讀文革發生發展過程，不難發現這麼一個問題：毛澤東本人在文革中的立場態度，也是被文革中一隻無形之手牽引着的。

從文革初期對文化領域的批判，到文革中打倒劉少奇林彪兩大集團，還有起起落落的鄧小平，我們大家看到的是一個跌跌撞撞、踉踉蹌蹌，進退失據的毛澤東。

所以，我認為，文革的總導演，不是毛澤東，也不是毛澤東及林彪四人幫等，也不是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極左思想。

通常我們所議論的文革，都是文革的表象，是文革的影子，是文革投射在社會中的影子。例如，說文革是場浩劫，但說不清道不明文革到底浩了哪門子的劫。都說文革是場災難，黨遭了難，國遭了難，傳統文化遭了難，民眾遭了難。既然都遭了難，不就很公平了嗎？還嚷什麼嚷啊？反正都是毛澤東一人的不是。如果你不解氣，再陪上林彪、四人幫反黨集團。這總夠了吧。還嫌不夠解氣，還覺得有冤？對不起，沒了，沒有什麼再可以加入對文革負責任的行列里了。

研讀中國歷史，不知不覺地想着文革，總覺得人們對文革的研究批判落下點什麼，或者沒看見什麼，是故意，或是有眼無珠？

十年動亂，誰動亂誰了？十年浩劫，誰劫了誰？

毛澤東亂了當權派？毛澤東劫了劉少奇？毛澤東依靠紅衛兵奪了當權派的權，然後派工人階級工宣隊去領導學校，派工人階級成立革命委員會接管各級政府？都說毛澤東瘋了，把共產黨自己的政府衙門砸個稀巴爛。憑什麼呀？

就憑“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造反有理？造共產黨的反有理？

人咬人現象，相互檢舉揭發，夫妻之間，父母子女之間，師生之間，同事之間，為何互咬？是無意還是故意陷害對方？還是人人瘋了，看誰都是反革命？是為了保存自己而消滅敵人嗎？不消滅敵人就無法保存自己嗎？

紅衛兵造反是自由的嗎？紅衛兵想造誰的反就能造誰的反嗎？紅衛兵的造反有理最後被誰給收拾得無理了？

從我的一張大字報，到廣場接見紅衛兵；從要文斗不要武鬥，到派遣工宣隊軍宣隊進駐學校工廠，都是有計劃有步驟地的嗎？

從一句頂一萬句，到批陳整風，林彪赫然發現反革命反到自己頭上了。

以上這些都是表面現象，是一眼望得見的東西。但是這些表面現象，來解釋文革，來描述文革，是謬之毫釐，難免失之千里。這些現象，離文革的本質，好遠好遠。

我認為，文革之殤，無人倖免，包括毛澤東本人。即便是毛澤東本人，也是被文革的潛意識，推着趕着攆着走的。真正文革的總司令，不是毛澤東，而是文革的潛意識。

文革的潛意識，才是文革的源動力，或者說，才是文革的總導演。

文革的潛意識是什麼？

我曾經思考過這幾個題目：

文革中最反動的事件是什麼？文革的特徵是什麼？文革時最令人戰慄的現象是什麼？文革為何會發生人咬人事件？

反覆思考，冥思苦想之後，我認為，這些題目都遠未觸及文革的本質，即無法揭示文革的原動力。

只有挖掘出文革的潛意識，才能揭示文革的真正本質。

文革的潛意識，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