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誰是朝鮮戰爭的勝利者？

王錦思

一場戰爭停戰了六十年，影響東亞局勢。中朝兩國攜手作戰，聯合國軍除美國外，還有韓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荷蘭、法國、土耳其、泰國、菲律賓、希臘、比利時、哥倫比亞、埃塞俄比亞、南非、盧森堡等國家的聯軍。

筆者王錦思詢問，究竟誰是朝鮮戰爭的勝利者？

華盛頓韓戰紀念碑，鐫刻朝鮮戰爭聯合國聯軍方的傷亡、被俘、失蹤數字：  

    死亡 — 美國：54,246，聯合國：628,833

    傷亡失蹤總計220萬人左右。

中國方面，2000年10月16日，《解放軍報》提供的數據：抗美援朝戰爭期間志願軍共陣亡171，687人。而“抗美援朝紀念館”通過民政部下發通知，同時派員下到除西藏外的全國480多個地級市2670個縣區單位，從地方最基本的縣區民政烈士名單裡面，逐一進行核對從而公布的數字是志願軍直接戰鬥犧牲人數為183，108人。

另外，根據美國軍方參謀長聯席會議估計，中國人傷亡總數是：90萬9607人，其中估計死亡40萬1401人。但是也有西方統計認為中國人死亡最多不超過25萬，總傷亡失蹤數字100餘萬人。

華盛頓韓戰碑文上寫的銘文是一句悲嘆：“freedom is not free——自由並非無代價的”。

從戰爭初期確定的戰爭目標來看中美蘇朝韓5方，中美韓實現了自己的戰略意圖，中國避免了金日成政權被滅而直面親美國家，美韓成功阻止了金日成吞併南韓；蘇朝則付出了巨大代價之後無果而終，並沒有統一朝鮮半島。但是而今參戰各方按照自己的需要都有自己的解讀。

傳統上，中國官方和教科書評價“在朝鮮戰爭中，新中國同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美國進行了三年戰爭，打破了美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美國通過戰爭扼殺亞洲社會主義國家的企圖徹底失敗。新中國是在帝國主義勢力把戰火燒到了家門口的情況下，被迫進行“保家衛國”的抗美援朝戰爭。它捍衛了中國的國家安全，支援了朝鮮人民的正義事業，極大地提高了中國的國際地位。同時，在這場戰爭中和戰爭結束後，美國對中國實行長期封鎖，致使兩國關係長期處於敵對狀態。”

中國還經常說美國將軍承認是“在一個錯誤地點、錯誤時間，選擇一個錯誤對手，進行的一場錯誤戰爭。” 現在我們知道了，美國人說的是如果把朝鮮戰爭繼續下去，一直打到中國境內，那才是“在一個錯誤地點、錯誤時間，選擇一個錯誤對手，進行的一場錯誤戰爭。”

現在中國對這場戰爭評價走向趨於低調，很少使用“偉大勝利”這樣的字樣。一個明顯標誌是連紀念活動都很少，一般只是派代表團赴朝鮮作為客人當配角、參與紀念。中國在公布李副主席訪問消息時稱“率中國代表團出席朝鮮戰爭停戰60周年紀念活動”。“停戰”的表述與朝鮮主張的戰勝結果是不同的客觀性表述。

李源潮副主席與金正恩把手言歡，掩蓋不了幾年來中朝兩國的隔閡和彆扭。就在中美正在聯合國商討進一步制裁朝鮮的決議之時，朝鮮在沒有知會中國的情況下單方面撕毀60年前由中國、朝鮮同韓國、聯合國軍簽署的《朝鮮停戰協定》，有媒體指出，朝鮮這種行為可能意味着朝鮮將在美韓之前“提前動手”，這讓中國頗為不滿和惱怒。

有分析指出，中國不刻意強調朝鮮戰爭勝利的原因之一，或許被奧巴馬道出了端倪：“那場戰爭並非平手，而是韓國贏了。當5000萬韓國人生活在自由、強勁的民主與世界最蓬勃的經濟體之一時，朝鮮的鎮壓與貧窮與韓國形成強烈對比，這就是勝利”。

美國總統奧巴馬表示，停戰後的60年來，韓國發展為世界上經濟規模最大的國家之一，且成為美國最親密的同盟。韓國和美國還一同建立起支撐太平洋地區穩定的基礎。這一切都要歸功於60年前為自由而戰鬥並守護到今天的勇士們。

朝鮮人民軍總政治局長崔龍海在致辭時也承認，“朝鮮將經濟文化建設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作為目前最迫切的任務，因此和平的環境非常重要。”

朝鮮雖然沒有達到最初統一半島的目標，但是一直宣揚是“偉大的勝利”。的確，能夠讓美國停在三八線值得大書特書，同時這場戰爭保住了朝鮮的社會制度，並使得金日成和他的後代牢牢把握住這個國家的政權，不能不說是一個勝利。通過閱兵，朝鮮想顯示朝鮮人民對“百戰百勝的統帥”金正恩的無比信賴和敬仰。

 國際社會正在加大對朝鮮的制裁措施，但也沒有間斷對朝鮮的人道主義援助。據美國之音（VOA）17日報道，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將為朝鮮提供107萬美元的援助，主要用於維修朝鮮14家學校、幼兒園的老舊設施設備，並向3.5萬名兒童提供教材和教學用具。

也有人推論“如果毛/岸/英活到今天，中國會怎樣？”有人支吾了一下說：“可能像朝鮮。”有的人還據此認為，真是老天有眼，給中國人一條活路，否則中國就像朝鮮人一樣，繼續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太陽里”。不過歷史是不容假設的。

在韓國看來，朝鮮戰爭“這是一場阻止共產勢力的反人類侵略，守護自由與和平的成功的戰爭。”聯合國教科文組織7月19日宣布，由於在推廣圖書和促進閱讀方面所作的努力，當年美軍登陸的韓國仁川市被評為“2015年世界圖書之都”。

1950年9月，中國比日本多了三年內戰，經濟上是"零"的話，日本卻仍為"負數"。中國參加朝鮮戰爭與美國作戰，無疑給垂死的日本病人注射一針強心劑，更如一股突如其來再次庇佑的神風。吉田茂首相高興得大叫："此乃天助我也！"經濟企劃廳稱"日本經濟的回生妙藥！"松下幸之助說："我們又可以得到勤奮工作的歡欣和機會了"。東芝總經理在佛龕前參拜慶幸。

美國大使墨菲說："日本以驚人的速度把四個島變成一大供應基地，沒有這一招，朝鮮戰爭是打不下去的。"日本國民象支援抗美援朝的中國人民一樣努力生產。只是中國在朝鮮戰場上是純粹的消耗，日本則是大大獲益。日本電力70%、煤炭80%、海陸交通90%、１００萬人以上為朝戰服務。豐田卡車滿足了美軍需用，擺脫了積壓，而中國從蘇聯購買的汽車75%被摧毀。

1951年初，日本國內生產總值達到戰前水平，工礦業生產增加50%。1950-1953年，朝戰特需收入總額超過36億美元，占同期外匯收入1/3強。日本一致認為，朝鮮戰爭至少使日本贏得10年以上時間。中國建設則推遲十年，死傷40多萬人，消耗物資560多萬噸，軍費開支100多億美元，占財政支出1/2以上。原定渡海攻台計劃被迫取消，購買蘇聯軍火欠下債務31億盧布，造成還債困難。

1 9 5 1 年2 月，聯合國通過決議，譴責中國是“侵略者”。美國加速亞太戰略調整，變中國為日本作為美國控制亞洲的基地，《舊金山和約》由占領變為扶持日本為反共堡壘，免除日本戰爭賠償，援助日本建設，建立的軍事體系形成對中國的包圍圈。

中國加緊軍備建設，重要工廠要在美國遠東空軍攻擊距離以外。按1957年價格，我國研製成功原子彈耗費41億美元，要是在國際市場購買小麥，可以給全國人民在兩年中每人每天增加三百熱卡，足以避免大躍進中的饑荒。

中、美、朝、韓都沒有充分估計到對方的反映程度而俱傷，日本卻意外地漁翁得利。越南戰爭期間，日本每年特需收入12億美元，中國在朝戰越戰卻付出300億美元以上的代價。日本緊緊地抱住美國大腿不放，如同傍上大款和“老大”，25年得到援助至少200億美元。

美國學者費正清認為，美國如早日與中共和解，也許避免朝戰和越戰的悲劇。作為這兩次戰爭主角之一的中國提高了國際地位，但導致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的敵對；日本戰敗，卻贏得美國60多年的支持。

朝鮮戰爭終於停戰了，“三八線”重新歸於相對平靜，但當年的交戰方卻從未消停。紀念“停戰日”往往成為各自頌揚歷史功績、相互進行指責甚至彼此炫耀武力的機會，而一次次危機的頻繁發生，特別是其後出現的歷次核危機，致使朝鮮半島的戰爭陰雲久久不能散去，而今更成為當今世界對抗強度最高和戰爭危險最大的地區。

沒有實現半島無核化，沒有實現徹底和平，也就誰都不是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