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篇文章,細說了文革中嚴鳳英之死。這件事官方在多年前已有報導,只是細節被刻意隱瞞了。這一篇文章把這隱瞞多年的細節披露了出來。
譽滿天下的黃梅戲表演藝術家嚴鳳英被迫害致死,這類事情在文革中十分普遍。我們知道,那是一個沒有法制的年代。連國家主席都不能自保,慘死獄中,別人也就不要奢望了。
嚴鳳英是吞藥死的。吞藥這種事情在那個年頭很平常。不過,嚴鳳英的丈夫很快就察覺了,馬上找來了醫生,並告知了軍代表。軍代表來到時,嚴鳳英還可以說話,神智還算清醒。實事求是地說,文革中有不少試圖自殺的人由於發現及時,還是被救活了。當迫害者發現被迫害者試圖結束生命時,多半會出於政治考慮,或者怕日後擔當責任,或者出於某種內疚,一般是要設法把被迫害者救活的,美其名曰“留個反面教員”。有些人自殺不成後,當權者便嚴加看管,防止再次自殺。
然而,這個軍代表特別特別變態。他得知嚴鳳英吞藥後,不但不准站在旁邊的醫生去搶救,反而幸災樂禍。他甚至還抓緊最後的時刻,對嚴鳳英進行最後的“現場批鬥”,逼嚴鳳英“交代罪行”,故意耽誤搶救時機,致使一代黃梅戲大師英年夭折。
所有關於嚴鳳英的故事片段里,最慘烈的莫過於她的死。
關於嚴鳳英慘死的經過,嚴鳳英的兒子王小亞對三聯生活周刊的作者有一段這樣的回憶:
大概23點鐘,全家人都睡着了。“然後我被叫醒了,我爸爸說,你媽媽吃了什麼東西,趕快叫醫生來檢查。”王小亞對我回憶說。
大院裡有醫務室,醫生來了以後,發現血壓太低:“問她這怎麼回事,她始終沒有說。那兩個人跟我爸爸說,這不行了。”
“我爸要把她送醫院,我媽就哭,說你要聽爸爸的話,你要帶好弟弟。我當時也嚇壞了,問,媽媽你怎麼了?我媽始終沒說。沒過多久,我給我媽媽端了一杯糖水,我媽媽沒有喝。她靠在床上,我就再次端水給她,她都端不動,後來我端給她,喝了一小口,放到旁邊去了。然後說,你爸爸呢?我說他去找板車去了。”
這時候門開了,進來一大撥人,軍代表來了。軍代表對生死懸於一線的嚴鳳英開始了床頭審問:“你怎麼回事?你裝病!你想自絕於人民!”審問持續了大概有半小時,“然後我爸爸找到了板車,回來了。我爸爸跟一個要好的老演員借了板車,老演員實在看不下去,求軍代表,你讓她去看病吧。人送下去以後,我就發現,在床頭櫃那個地方有一個瓶子倒了,我一看是一個空瓶子,我知道這個瓶子裡原來有很多安眠藥,現在一點都沒有了。我趕快跟我爸說,是不是吃了安眠藥?這時候我爸爸看到瓶子,他說不得了,這是大事了。再到醫院跟醫生說,醫生說這沒辦法,要送到住院部去。從門診部送到住院部耽誤了很長時間,住院部的醫生一看說,你服毒活該,你是反革命。我們要搶救的話,要有證明文件,沒有文件我們怎麼搶救?像這種反革命,死一個少一個。”
證明開出來以後,病人已經連呼吸都沒有了,那已經是凌晨4點多了。
其實,在文革中吞藥、跳樓、溺水、上吊自殺的人有成千上萬。一般來說,人死了,迫害者便不再追究。再壞的人也知道,死人不會說話,沒有痛覺和知覺。所以,迫害再狠,也莫過置人於死地。
但那個變態的軍代表,在嚴鳳英死後還要把迫害繼續下去。
人都死了還怎麼迫害呢?軍代表自有辦法。他叫一個醫生來給死了的嚴鳳英當眾開膛剖肚。他的理由是,嚴鳳英有可能把國民黨給她的特務發報機和照相機吞到肚子裡了(其實這根本就是個不是理由的理由,試想,在這個世界上誰能把發報機和照相機吃到肚子裡呀)。
醫生一聽嚇壞了,差點癱在地上,連忙推託說:革命領導同志,俺只會按照醫書上的步驟給病人開刀治病,開膛剖肚的事俺還真沒有學過,那是法醫做的事。軍代表大怒:你他媽的X是個什麼東西!老子又沒有叫你給她看病,不就是叫你找她肚裡的發報機嗎?你怎麼這點革命立場也沒有?開刀、開膛不都是開嗎?你到底是開還是不開?
迫於軍代表的淫威,那個雙腿打軟的醫生戰戰兢兢地找來一把醫用斧頭,當着眾面把死去的嚴鳳英的衣服剝去,然後就像殺豬那樣,照准嚴鳳英的咽喉“喀嚓”一斧子劈下去,再左一刀右一刀地斷開她的所有胸骨,然後掀開肚皮。看着嚴鳳英的裸露着的全身和血淋淋的內臟,那個軍代表越發得意,開始說起下流話。接着,就叫那個醫生翻遍五臟六腑找發報機和照相機,連腸子都給翻過來。除了找到了一百多片安眠藥外,其它什麼也沒有找到。醫生另外還發現她五臟嚴重下垂,心、肝、脾、肺、胃都不在其位,這顯然是“鬥爭”的結果。對此,軍代表不滿意,下令那醫生繼續“深挖”。最後,醫生一刀劈開嚴鳳英的恥骨,膀胱破裂了,死者的尿噴了出來。軍代表這時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嚴鳳英,我沒看過你的戲,也沒看過你的電影,今天我看到你的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