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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中的铁原阻击战(8)
送交者: 芨芨草 2016年01月18日17:00:26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中的铁原阻击战(8)

萨苏

谁是最可爱的人
63
军是第五次战役前夕入朝参战的。当时的189师师长是响堂铺大战日军的英雄许诚将军,蔡长元的职务则是189师政委。铁原阻击战打响的时候,蔡长元的职务是189师政委代师长,许诚将军已经离职。
应该说,在许诚将军的指挥下,189师在五次战役前期打得十分精彩。最精彩的一战,大约就是雪马里之战。这一战歼灭了英国已防守著称的英军29旅格洛斯特营。我曾采访了参加雪马里之战的老兵杨恩起,他告诉我,打雪马里,我们缴了英国人三十多辆坦克。
那次采访,也可以让我们感受到抗美援朝战争,与“最可爱的人”最为真实的一面。
老杨入朝的时候,所在的连是志愿军189师的尖刀连,所在排是尖刀连里的尖刀排,战士都是精兵中的精兵,全排清一色的苏联造波波莎冲锋枪,每人四百发子弹。“打完五次战役,我们连是大功连,表彰大会,就去了我一个。全连185个人,还剩下17个,能走得动的,就剩下我一个了……”老杨说到这里,眼睛看着窗外,看不出什么表情,拿杯子,手却有些抖。我连忙岔开话题:“杨老,你们五次战役打的都是美国人么?”“不都是,”老杨说,“一过临津江,打的是英国兵,29旅。”
“过临津江的时候没有桥,我们把棉袄,棉裤里头的棉花都掏出来了,趟水过河,水没到胸口,水那叫一个冷!趟到一半,敌人的重炮就打过来了,就在我们旁边哐哐的炸,水柱跟小山似的。我心说打死就打死了,没打死还得往上跑。过了江,一路打一路跑,不停歇的跑了十几里,一下子冲进了雪马里。”
战史记载,临津江在五次战役时是“联合国军”重点防御阵线,沿江30里设置了坚固防御工事,设防的英军29旅和比利时营共有4个远射炮群和92辆自行榴弹炮。由于志愿军动作迅速,战术突然,从英军认为需要架桥的地点徒涉过江,猝不及防的英军大乱,主力在奔逃中被分别截击于土桥厂,雪马里等地,各自为战,遭到极大损失。
“过了临津江,脚都冻得没知觉了,司务长好心,给大家烧了热水烫脚,这下子好,第二天没一个人能穿上鞋了,都冻伤了,不能用热水。可是任务在那儿呢,不能让英军29旅跑了,穿不上鞋,拿布条把脚裹上,接着往前跑,敌人看见了,说我们是叫花子部队……后来,他们一听‘叫花子部队来了’,掉头就跑,打都不用打。抓住俘虏一问,说怕穿胶鞋的(当时志愿军穿解放鞋,就是胶鞋,朝鲜人民军穿皮靴),更怕中国叫花子兵,不穿鞋穿裹脚布的。”
“我们连是打的雪马里,把他外围的部队一打,街里就乱了,冲进去抓了几十个英国俘虏,有男有女,原来这是他的后方机关所在地。一片空场上停着三十多辆坦克,英国人连炸都来不及,全让我们给缴获了。可是没人会开,正在这时候过来四野的一个汽车团。太好了,让他们帮着开吧,就这样把三十多辆坦克给拉回来了。”
战史记载,这一仗,英军两次大战的英雄部队格洛斯特双徽营全军覆没,连番号都打没了。
“打到议政府,看汉城得回头(原话),已经一个星期没粮食吃了,路边有发芽的葱,拔一把来吃。路上泥里看见英国坦克压烂的面包,也不管有毒没毒了,抓过来就吃……”
老杨说,他打过五个国家的兵;老杨说,无后坐力炮太沉了,我扛不动,只好给他扔那儿了。老杨说,在东北一听说美国要借朝鲜作跳板来侵略咱们,当兵的都红了眼,要打,要打!老杨的军功章,有中国发的,也有外国发的,就装在一个没盖儿的铁盒子里,有一个几等功的只有绶带,奖章没了,让孙子玩丢了……
那一瞬间,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情景,恍如隔世。那一仗之前,苏联和美国喝回咖啡,就能决定外蒙独立。那一仗以后,没有一个国家敢再进中国来侵占我们哪怕一个县城。
采访老杨,我觉得自己是被震动了……

在进攻作战中,许诚的指挥堪称出色,但是,一个意料不到的损失给他带来了离职的命运--在过临津江的时候,189师所属炮兵没能把大炮都带过河。在美军疯狂的炮火阻击下,189师炮兵部队损失惨重。这本来不应该是师长负责,但是许诚将军承担下了责任。因此,当189师需要坚守阵地的时候,许诚将军已经离开了部队,蔡长元变成了党政军一体化的唯一主要领导。
据说,189师本来并不是准备放在最前面的,是蔡长元主动请战,理由很简单:他对美军的研究最为透彻,他有对付美军的办法。这个要求让军长傅崇碧有些感动,他在电话里询问189师的所需,蔡长元的回答十分简洁而且真诚:“赶紧修好二线阵地。”
对于美军的攻势之猛烈,蔡长元大约早有预感。他这句话的含义很容易解释,那就是:我们要是打光了,就要看你们的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敌军靠近铁原,志愿军总部下了死命令。
对于志愿军来说,死命令是非常少见的,只有真正战局发展到十分险恶的地步,才会有这种命令出现。
这道死命令传达到基层部队的时候,已经到了98日,唐满洋正在和姚显儒讨论美国罐头的味道。
唐满洋的撤退经历颇有几分传奇色彩,别人是边打边撤,这位三连长却是边撤边发财,等退到阻击阵地,老唐和姚显儒一人一身英军大衣,脑袋上戴着美国钢盔,口袋里装着美军战地口粮,活脱脱两个“联合国军”。
之所以这个打扮,是因为唐满洋他们做了两起“案子”。第一起抓了三名英军,捣毁一辆装甲车,另一起则活捉了六名日本兵。
三连在撤退中因为担负阻击任务,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副连长带着,从山间小道行进,其他大部分人跟着唐满洋沿公路后撤。不幸的是,魏英吉教导员正好在副连长那一拨里面,于是老唐再想自由行动,就没人管得了他了。
于是老唐把连队交给一个新提拔的排长,自己带了姚显儒和司务长,横着往山里钻了,理由很简单:给大伙儿找点儿好吃的东西来。
好吃的东西在哪里?唐满洋也不知道,但他知道经常有南朝鲜特工尾随志愿军行动。听打过特工的战友说起,这些南朝鲜特工可能多半经过战后饥饿时期饿怕了,身上通常都带着不少口粮。老唐的意思是找两个落单的收拾了,吃的穿的估计就有了。
问题是,南朝鲜特工没有看到,三个人却在丛林中发现了一辆装甲车……
曾有一些朋友听我叙述唐满洋的故事,欲言又止,询问良久才表示,他们认为老唐他们只有三个人,毫发无伤地端掉一辆装甲车,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干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这个问题抛给唐满洋,老唐倒是并不怪罪,告诉我:“那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那辆装甲车是没主儿的。”
“自行解决”的另类理解
唐满洋去搞给养,只带了两个帮手,一个是司务长,因为出去目的是弄给养的,这是他的本行,还有一个是姚显儒。向铁原撤退的途中,到处是南朝鲜的特工队。出门不带着这个玩刀子的好手,孤掌难鸣,唐满洋走哪儿都会觉得不自在。
现在,美军还没有跟上来,想跟美国司务长借粮是不大可能的。但是,这一带两军曾反复争夺,联合国军供应好,不定哪儿捡一箱罐头,就够三连全体开洋荤了。唐满洋打的是拣洋落的主意。拣洋落算是中国军队的老传统了。国民党从美国战后的废铜烂铁堆中捡回来一个舰队,共产党从关东军的废弃物资里搜罗出大炮,坦克,甚至还有飞机,足足装备了一个第四野战军,这个传统不丢人。早几年中国留学生到国外,家用电器什么的都是从捡开始。洋鬼子什么电器出了毛病,往往一扔了事,其实未必有大毛病,落到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中国人手里,收拾收拾就能用。就这手艺,其实还是落了下乘的,比他们早一辈的上山下乡知青,据说人人都有能开修理铺子的本事。现在看来,中国留学生这传统,是继承志愿军的。
唐满洋没想到,这次出去拣洋落,捡回来的东西自己都觉得新鲜。
说来有趣,在朝鲜战场上,老唐打过七八个国家的兵,可是最后不得不承认,打谁缴获的都是美国货。这美国人真是富得流油啊。
事实上参加朝鲜战争的所谓联合国军,大部分后勤服务都是美军提供的。而这“大部分后勤服务”美国人又多半转手包给了日本的大小厂商,直接促成了二战后日本经济的复兴。
与此同时,美国人从朝鲜运回来成列被击毁击伤的坦克,在日本进行修理,也让日本人对此时中国军队的战斗力有了更清醒的认识。有个在相模原坦克工厂工作的日本老工程师岛村曾对我说,最初运回来的是比较轻型的霞飞式、沃克式坦克,但后来连当时最先进的巴顿式坦克,也纷纷被残缺不全地从战场上送下来,令他们大为惊讶。许多抗日战争中曾经在中国战场打过仗的日本老兵也因此对中国军队刮目相看。
苏联给志愿军提供了从卡车大炮到冲锋枪手雷的系列装备,但志愿军的食品补给,还是得自行解决。唐满洋他们显然不认为这个“自行解决”表示所有吃的必须从国内带来,联合国军带来的牛肉罐头,只要是自己去拿来,也是“自己解决”不是?

捡“洋落”的意外收获
不过,在战场上即便捡“洋落”也不是轻松的活儿,这里到处是炮弹爆炸后形成的弹坑,即便是没坑的地方,一不留神也会忽然发出一声巨响——那是美军飞机投下的定时炸弹在对交通要道进行“延时封锁”。唐满洋回忆这次出去找吃的,爬一个坡就经历了两次定时炸弹的爆炸。好在三个人毫发无伤,中途在一个被击毁的南韩军阵地上找到些饼干,聊可充饥。但唐满洋觉得收获太少,三人加快步伐,走出五六里地之后,在一条小溪谷中忽然发现了一辆被抛弃的英军装甲车。
经过检查,该车油料已尽,报话机上有一个三角形的大豁口,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兵器打的。三人提枪搜索,周围毫无人迹。他们在车上反复搜查,希望弄到一点什么。结果,除了司务长错把英军的车载电台电池当作“巧克力”装了一袋以外,一无所获。
懊恼的唐满洋只好罢手,但已经弄了满手黑油。于是,他决定到溪边去洗手。这时候,司务长把那一袋子“巧克力”扔给姚显儒,让他背着先走,自己还在车上车下不甘心地乱翻。
唐满洋回忆:“到了水边,我靠着一块大石头洗了手,正要转身的时候,忽然在石头下面看到一双大脚!”
突然看到这样一双赤足大脚,唐满洋吓了一大跳:敌人!唐满洋猛一转身,对方显然察觉了, 那双脚倏地缩了回去。唐满洋退后一步,习惯性地向腰间一摸,却发现自己连枪都没有带。惶急的他一面向后退,一面对着还在装甲车上乱翻的司务长喊:“司务长,我的枪,我的枪!”司务长的枪也放在车厢上倚着了。他的耳朵被炮弹震过,听不清楚,一边接着乱翻,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说啥?”
我说啥?!唐满洋气得七窍生烟,却顾不上和他废话,如果敌人出来,自己赤手空拳不是找死吗?敌人,还真出来了……但令唐满洋吃惊的是,出来的是个看着像个孩子的英国兵,脸色灰白,高高地举着双手,手里没拿枪。接着又出来一个,留着长长的胡子,也高举双手,手里也没拿枪,接着又出来一个……一块大石头后面,竟然出来了5个英国兵!
这回唐满洋改词儿了,他不再喊司务长,而开始叫:“姚显儒,姚显儒,有情况,快来!”姚显儒耳朵灵,听见这话,他扔下“巧克力”,一手提着冲锋枪,一手举着刺刀,一下就蹿过来了。
唐满洋乘机一个箭步从还在发愣的司务长脚边拾起枪来,高呼:“缴枪不杀”。
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姚显儒,5个英国兵毫无抵抗之意,只是在那里哆嗦,手举得越来越高—— 志愿军有一种说法,讲朝鲜战场上英国兵最专业。打仗专业,投降也专业,没有明确命令他绝不会把手放下来,以免给你造成误会。
唐满洋这才注意到这五个英国兵的眼睛都暗淡无光,深深地陷在眼窝里一点儿生气都没有。这样的兵,已经不能打仗了。
后来才知道,这5个英国兵是皇家来复枪营的,被打散后失去和部队的联系,油料耗尽只好藏在这个溪谷里,但因为周围经常有中国军队路过,他们最终也没胆量出去看看。日子一天天过去,食品吃完了,五个走投无路的英国兵一门心思等待来俘虏他们的人,并不把被俘当作多大的一回事。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被俘前他们把自己的枪支都砸坏丢弃在溪谷之中。是表示自己绝无反抗之心?还是不愿武器落入对方手中?大约怎样解释都是说得通的。
这五个英国兵只有三个能走,唐满洋他们不得不把自己的饼干分给剩下两个英国兵一些,带着另外三个返回了部队。不过老唐也没客气,把那两个英国兵的大衣缴了,算是战利品。“他们冻不死,车上有雨布帆布,再说眼看就六月了……”唐满洋想得很“周到”。
带着战俘抓美军

在返回的途中,当晚,这三个中国人和三个英国人的奇特队伍,又在一座独立房子遭遇了一支迂回侦察的美军部队。
唐满洋他们半夜去摸了美国兵的哨。
在英国大衣的帮助下,美军哨兵被轻易摸掉。接着,审问哨兵得出结论(这个审问,纯粹是用手势和画图交流,其中,美国哨兵的主动和超强的理解能力,给老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英国俘虏虽然极为不堪,但此事上拒绝作任何帮助),屋里一共有五个美军,都在呼呼大睡。
剩下的事儿就简单了,五个美国兵在睡袋里就当了俘虏。老唐他们最需要的美国罐头,压缩饼干和其他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就这样到了手。
但是,俘虏怎么办呢?老唐不敢带着他们,这帮美国人壮得跟牛似的,恐怕不会象两个风一吹就要倒的英国人那样老实。但是要他真的杀俘,这种事儿,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他也实在干不出来。“美国兵一个赛一个的老实,那么大的个子,就没有一个有点儿反抗的意思……”老唐苦笑。
还好,老唐最后发现这房子有个地窖,于是把所有的美国兵都缴了械,关进地窖里,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后来得知,这帮美国兵是因为兵员不足,刚从日本占领军中抽调来朝鲜的。因为在日本过惯了太上皇的腐朽生活,这些刚到朝鲜的占领军对艰苦的战场很不适应,在美军中的声誉极差,被戏称为“趴下打枪之前要先铺毯子”,老唐自嘲是碰上了软柿子,对方连暗哨都不设,难怪一抓六个。
可他就不想想自己一共只有三个人,还带着三个俘虏就敢去摸美国人的营,胆儿也有点儿肥得过分。“我开始也就想摸个哨,可谁叫他们都在睡觉呢……”唐满洋回忆这一段经历的时候表情很无辜。
不管怎么说,当三连到达指定的新浦洞阵地时,大家肚子里都有了些洋货,队伍中还多了三个大鼻子。

“奇怪”的战争
三个大鼻子被师里来人要走了。三连立即修整阵地。整个566团被以连为单位,分散部署在了板巨里,地藏洞,新浦洞一线,189师的另两个团也被分散部署在其前后的左翼防御阵地上,这里也是整个美军攻击的箭头所向。按照傅崇碧的指挥,188师在右翼,掩护并实际兼任189师的预备队,187师是总预备队,3个师梯次配备。整个战线上已经打得血火连天。
对于美军来说,他们感觉日子过得“很正常”:发现中国军队的阵地,立即发起攻击,对方顽强抵抗,就集中优势兵力,想方设法攻克阵地。这时候大队当然要停止前进,因为不能在自己战线后方留下这样顽固的“钉子”。可“钉子”拔掉了一个,没走几步又碰上了一个……没有一条防线可以让美军突破,所有的战绩似乎都不太有成就感。然而,每一个支撑点似乎都不得不拔,否则就会威胁自己的后方。按照美军的操典,这是必须加以清除的。
战果在获得,部队在射击,战报在写,时钟在走,而李奇微的雄心壮志就在这样一个个不大的战斗中被消磨殆尽。
尽管蔡长元的部署独出心裁,但八卦阵是要靠鲜血和生命来撑起的,如果没有每一个阵地上官兵死守的决心,防御的链条根本不可能存在。而没有每一支部队都严格地服从命令,以残破的兵力不断变换阵地甚至发起反冲击,“飞舞的链条”根本动不起来。
189
师仅仅打了三天,就只剩了一个团的兵力。而渡过洪川江之后所向无敌的美军,终于在铁原之前,被粘住了脚步。尽管牺牲重大,美军的确在志愿军极具韧性的防御面前不得不放慢了步伐。唐满洋的阵地在第二线,但因为“八卦阵”式的布防,美军随时可以从第一线两个支撑点之间钻进来直接对其进行攻击。他们摩拳擦掌,严防美军迂回过来。但是等了很久,彻夜听到美军的炮火,甚至听到美军坦克发动机和履带的声音,美军始终没有真的钻进来。

败笔
拥有强大的装甲部队,却未能如德国闪击战一样集中起来对志愿军的防线进行连续突破,固然有朝鲜地形崎岖的影响,仍然可算是美军在铁原作战中的一大败笔。
2009
年年初,笔者在总参三部干休所采访了曾经专门撰写志愿军反坦克战斗经验的刘献武调研员。这位在巨室里划界谈判中立下殊勋的老军人在他著作中对于志愿军的反坦克作战有较为详细的描述。
尽管到1951年,志愿军还没有专门的反坦克部队,主要依靠步兵进行反坦克作战,但志愿军已经装备了反坦克火箭弹等武器,其反装甲能力大为提高。有了较为精良的反坦克武器加上身经百战的官兵,美军巴顿式坦克第一次露面就让志愿军的步兵打了个落花流水。
铁原阻击战中,美军坦克虽然凶猛,但在志愿军的反击面前未能完全发挥优势。我的一位朋友在贵州工作时,邻居中有一位朝鲜战场上的一等功臣老邓,他就曾描述过自己参加的一次反坦克战斗经过。铁原阻击战中志愿军与美军坦克部队的作战,大体也与此相类。
那一仗,老邓所部一个连坚守一道山脊阵地,经过几次争夺,部队已经打得残缺不全。战斗中,连指导员发现美军在左侧公路边有两辆坦克,能对我军阵地进行直射,我们的重火力点都被它打掉了。而由于坦克位置太靠近山坡,我们的大炮又打不着它。现在敌军已经熟悉了周围地形,如果下次敌人再发动进攻,这两台战车肯定会顺着山沟开过来,那时候威胁就更大了。
有个从团部支援上来的参谋说:“不要紧,我带人干了它”。这时,指导员转头问老邓:“山下面有两辆坦克,你敢去把他炸了么”?“敢啊,这有什么不敢的”。参谋站起来喊:“高大炮,
高大炮!”这个高大炮老邓认识,他是个老兵,姓高,其实个子不高力气挺大,能把手榴弹扔得好远,就象开大炮一样,所以得了个外号叫“高大炮”,真名反而没多少人知道了。
出发前,参谋交代说:“这次炸坦克得把它炸得不能用才行,要是光炸了履带,它修修还能朝
我们开火,得先想清楚怎么弄”。老邓寻思,都知道坦克后面有油箱,扔准了能把坦克烧了,要不然掀开顶上盖子往里扔也行,可谁有那个把握啊。于是没敢吭声。“我有办法。”高大炮说:“拿带子把两个手榴弹连着,扔到炮管上这么一搭,就能把坦克炮筒给毁了”。“能成么?”“能成” 。高大炮力气大,自然也就信心足。
于是他们拿来苏联反坦克手雷,各自解下腰带一头栓一个,挂在脖子上。他们说好了由高大炮负责扔,参谋和老邓掩护。爆破小组从侧面溜下去,到了坡底就沿着沟边往左侧公路方向爬。
三人下到坡底,每人披了一块阵地上装土的麻袋片,主要是为了遮住身上武器的反光。高大炮在前面爬,老邓跟着,参谋在最后。原本的计划是找个合适的地方设伏,等坦克来了再开炸。可爬着爬着,高大炮越爬越快,老邓都要跟不上了,参谋也连忙在后边小声喊“慢点慢点,别太远了”。可高大炮却仍旧不停地爬,还说“快快,我看见坦克了”。老邓急忙抬头张望,可不是么。
敌人的两辆坦克已经离开公路开进了山谷,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刚拐进来一半就不走了,一前一后斜斜地停在那里,像是在等人似的。三个人从侧面爬着接近坦克,距离还有40米左右时,山上阵地突然开打了。老邓正回头准备问参谋怎么办,前面高大炮就已经窜起来,拎着手榴弹冲上去了。“要说他胆子也真够大,就那么直着身子从坦克侧面跑到正对面,扬手就把手榴弹往炮筒子上甩。可是,那带子没挂上炮管,手榴弹砸在炮塔上落到地下,‘咣’地炸了,坦克没有什么事,倒把高大炮给震倒在地上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完了呢。”
高大炮一倒,老邓和年轻参谋就都冲上去了。老邓首先接近高大炮没炸成的第一辆坦克,可他没再乱甩手榴弹。“我想人家那么大力气都不行,我就更不成了”。他老老实实地爬上坦克,把手雷搭在炮管上,拉着火再跳下来跑开。“我看着炮管子炸塌了,行了。”老邓挺开心,回头看见高大炮不知什么时候已蹲在他身边,一付还在犯迷糊的样子,身上倒是一点伤也没有。
参谋那边的任务完成得更容易,也许是由于天气热,美国兵把炮塔下面的盖子打开了,参谋顺手把手榴弹扔进去了。老邓回忆,坦克应该是轻型的,只是不清楚是什么型号。美军在朝鲜的轻型坦克只有M-24霞飞型和M-41沃克型两种,考虑到炮塔下面要有比较大的开口,那应该是非霞飞莫属了。
在铁原阻击战的过程中,美军的坦克始终没有被集中作为单独的突击力量使用,而是分散配属给各个步兵部队,作为伴随火炮使用较多。这种打法还不如美军在二战中对坦克的使用水平,倒是酷似日军在中国战场的打法。
1952
年以后,美军在朝鲜的坦克部队普遍使用了新战术——坦克搭载步兵进行突击,这样搭载的美军步兵可以随时对用各种装备爆破坦克的中国步兵进行阻击,提高坦克的生存率。平均击毁一辆美军坦克,志愿军大约都要付出一个班的牺牲。
值得一提的是,苏联最初是不同意给中国军队装备反坦克火箭的,理由是担心中国军队将其丢弃,落入美军手中成为打击苏联装甲集团的装备。结果直到五次战役,中国不得不使用美国给国民党军队装备的反坦克火箭,并自行仿制美国巴祖卡反坦克火箭筒来装备自己。看到中国已经有了自己的火箭筒,苏联随即同意提供了RPG-2火箭筒给中国,成为中国步兵反坦克的主力武器,但已为时稍晚。
虽然损失惨重,可蔡长元显然还不想让美军这样按部就班地发动攻势,慢慢推进。62日,正在阵地上咬牙死撑,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的566团接到师部的命令——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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