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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父亲——张春桥女儿访谈录(4/11)
送交者: 芨芨草 2016年04月07日00:45:35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我眼中的父亲——张春桥女儿访谈录(4/11)

(四)康平路事件

我爸爸和上海市委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决裂的?到底是谁先不要谁的?这个选队到底是怎么站的?其实是上海市委把我们给扔出去了。

【问】:从北京回来後的情况呢?19669月,上海市红卫兵总部就成立了吧?

【答】:九月初,从北京回到上海,我应该已经是中学毕业了,我是六六年的毕业生。当时上海已经开始乱了,很多北京的学生来闹。延安西路33号门口,人山人海的。

有一天,华东局书记魏文伯的儿子魏○○突然来找我,对我说:张维维,我们要成立上海市红卫兵总部,我在学校里看来看去,你们这个红旗连是最纯的。最符合我们要求,所以,要你们来参加。

魏○○与我在东庙二村小学时是同班同学,後来也上了复旦附中。在学校里我们碰到都不太讲话的。他突然来找我,把我吓了一跳。他说上海要成立红卫兵组织,叫我去,我就跟他一起去了,到了人民大道200号的那个大楼里面。(23

上海市红卫兵筹备组的人大多数是南洋模范中学的一批干部子弟,有上海市警备区司令廖政国的儿子廖○、华东局书记韩哲一的儿子韩○○、魏文伯的儿子魏○○,主要是他们这几个。然後他们找了复旦附中、上海中学、交大附中、松江二中等学校的学生一起参加。

大家也住得比较集中,都是住在康平路265弄和康平路100弄的一些干部子弟。复旦附中的人想捧我去做上海市红卫兵总部的政委,因为我是党员。但这些人中想做政委的人多着呢,我可不要当政委,我只是去看看热闹而已。

上海警备区很支持这个红卫兵的筹备,还给了几辆摩托车呢。最拉风的一次是去莘庄。莘庄成立红卫兵总部,我坐在摩托车的兜里,那是我唯一一次坐摩托车,开到那里去参加大会。平时吃饭都有食堂,警备区的警卫人员帮你盛饭盛菜的。

张○○也参加了,还在红卫兵总部里担任了个什么职务。接着社会上就打起 来了,破四旧、剪裤腿等事。公安局给了张○○一个名单,让他带人去抄家,我也跟他一起去了。所以,我是奉命去抄过家的。名单上的人家都是在花园洋房里的,公安局让我们去查是不是有枪有电台。所以,到这些人家翻箱倒柜、砸墙翻瓦的,这我真是做过的,不过也就那么一次,是公安局叫我们去的。我们怎么知道破四旧是破什么,倒是真在一家人家的镜框後找到了国民党的委任状。

还有一天晚上,一群红卫兵从外面拉进来一个人,在楼下打人,我就跑到楼下去看。只听说那人是流氓,有人在打他。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也可能是第二天一早,我爸就从北京打电话来了,问:你们在上海打人了?已经有人去告状了,说我在上海打人。我说没有啊,他们打人我看到了,我自己怎么会打人呢?”“你给我退出来!”他很严厉地说。我意识到事情蛮严重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告诉他们我要退出来了。

可能就是我退出来的当天晚上,市委书记梁国斌的女儿梁○○也在那儿,她是南洋模范中学的。她跟我一起回家的,我们家住得很近。晚上,梁○○来说我爸要找你,我就跟着她去见梁国斌。他问:你爸爸怎么和你说的,你为什么不参加红卫兵了?我说他们说我打人了,我没打人,所以爸爸叫我退出来。

【问】:你爸爸要你退出来,不想让你继续参加红卫兵,是想保护你吗?

【答】:可能也想保护我,但是最主要还是不要我给中央文革小组添乱,不要给毛主席添乱。

我退出来後,魏○○也退出来了。那时大串联已经开始了,我们就一起去串联了。我们戴着红袖章,到了火车站,反正也不要票,哪列火车空就去哪儿。第一次出去串联,同行的还有福州军区的一个女孩,还有上海中学的一个女孩,还有两个男孩,我们一共六个人一起去福州,然後去桂林,也没有钱,反正到哪儿吃饭坐车都不要钱,就是去玩,也到大学里去看大字报,在外面逛了两个星期,又回到上海。

第一次串联後,我回到学校,造反派就来找我谈过话,说我是逍遥派,为什么不积极参加革命。我觉得我们还谈得蛮好的,谈完後还握握手。但是出去就看到我的大字报。真是奇怪了,我搞不懂我到底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了。所以,学校也不大愿意去了。回到家里,家里还有很多书,我就自己看书,还真觉得自己逍遥自得的。爸爸不管出版後,赠阅的书少了,但是他用自己的稿费买过许多书。那时候我看了沈雁冰的全集,(24)还有《红旗飘飘》、《星火燎原》一类的书。

10月份前後,我们原先一起出去的人第二次出去串联。我们先去了杭州,住在浙江省委宣传部长的家里,他家的小孩也都出去了,家里空空的。我们在他家住了两天後,他们就把我们弄到云溪去了。我前阵子也去云溪看过,不一样了。当时就是一片林山,有一个部队的生产队在那里,种茶叶什么的。那里还有半个山洞,我们住在里面,帮他们写写毛主席语录,然後在山里玩。在那里住了一个礼拜,他们又把我们弄到乔司农场里,那是一个劳改农场。劳改犯都被转移到金华去了,整个劳改农场是空的,除了留守的几个人之外,还有几条野狗。我们去种蚕豆,二毛八分钱买了一捆甘蔗。我记得很清楚,天天在那儿啃甘蔗,晃晃,种种蚕豆,看看野狗。留守人员就把狗吊起来打死,烧狗肉吃,我们没吃狗肉。吃饭是一分钱一碗菜。这样过了一个月。一个月後,有一天他们突然讲:你们可以回去了。就有车子来把我们拉回杭州,送上火车,回上海了。这件事非常蹊跷,挺奇怪的。

【问】:那一个月你们在山里,外面应该就是安亭事件了吧?

【答】:对,就是安亭事件发生以後,我们从乔司回来,应该快到1966年年底了。出了老北站,我就看到对面房子上的两张条幅,从楼顶一直挂到下面,上面写了张春桥如何如何,魏文伯如何如何。

【问】:这件事後来你与父亲谈过么,他怎么说呢?

【答】:对这件事,我是与爸爸谈过的。但他从来就没有做任何评论。这件事情我也跟许多人讲过,但谁都不写这一段。後来我被关起来的时候,叫我写与一月革命有关的事情,写第一次康平路事件我是怎么经历的,这一段我肯定写了。但没有人关注这件事。

出了火车站,魏○○就和我再见了。我就自己回家了。我有些奇怪,照道理他应该与我一起走的,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的。从火车站到家的这条路我是很熟的,因为从复旦附中回家都走这条路。那时候,我爸爸当然不在家,我妈妈在江南造船厂四清工作队,住在厂里,也是不回来的。两个妹妹都出去串联去了,弟弟刚上小学,整天和一帮小孩一起玩,也不在家。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阿姨。我回到家里,他们就告诉我谁谁来过,就像我去串联投奔别人一样,也有人来投奔我家。家里也为别人家的孩子提供大锅菜大锅饭,就像我在别人家里一样。我觉得很遗憾,因为很多老同学和好朋友都没有碰到。

那时确实感觉到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人来找我。但因为那时各家各户也不串门,所以我也没有太注意邻居家的变化。我还回过复旦附中一次,见我回到学校,那些造反派就开了一次紧急的批斗大会,把我给斗了一次。说我是共产党员,但是逃避革命,逍遥派,是铁杆老保,又说我和刘少奇的女儿一起到广州去了,等等。我那时从没到广州去过,前两年我爱人去开会我才与他一起去了一次。我心里明白我是不能参与的,但是这话也不能与别人说。

【问】:批斗会的时候你为自己争辩过吗?

【答】:争辩什么?容不得我争辩的呀。所以我只能不声响。其实心里很不舒服,这些造反派主要是工人子弟,他们那么骂我,是让我最不舒服的。因为我以前都帮助过他们的,而且是一直想和他们做朋友的。所以我说没有办法与工人融合。我後来也在反思,是不是我当时对他们的帮助也很伤害他们的自尊心?比方说,送给他们草稿本、练习本,让他们用我的墨水,用自己省下来的钱到商店里去买文具送给同学,我这样做,可能反而伤了他们的自尊心,因为他们觉得我们总归是有的,给他们一点也不稀奇的。但他们不知道这也是我自己从十五元钱的生活费中省下的钱呢。

那天被批斗之後,我就走路回家了。然後康平路事件就来了。

【问】:能具体说说你对康平路事件的记忆么?(25

【答】:196612月底吧,突然有一天楼下红旗招展,康平路来了好多人,我就赶紧到楼下去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所有人家都空了。我看到全是赤卫队的人,打着一面面的旗子,这个厂的,那个厂的。把对面的一幢部长住的大楼全插满了。我看到那栋楼里面已经没人住了。旁边还有一幢他们办公的楼,也全插满了红旗,原来办公的人也不见了。到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们楼里上上下下也没人了,只有我们和柯庆施家还在,柯那个时候已经去世了。赤卫队就来问我:你们家住的是谁?我就告诉他们了。他们又问我楼上楼下还住着谁,我就告诉他们哪家是曹荻秋家、(26)魏文伯家、柯庆施家、陈丕显家,我们隔壁楼下还有谁家。这些人家都空了,让我非常惊奇。他们派了两个人去守着柯庆施家,不去扰乱他们。

我们家呢,就敞开大门了,许多人进进出出的,人来人往,进来兜一圈,看看,来找我爸,甚至往床底下看是否在。我们家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东西,书也是没人会拿的。爷爷奶奶很害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在外面和赤卫队应酬,还烧水给赤卫队喝,和他们聊天。我问赤卫队为什么要到康平路来,他们说自己是革命群众组织,而且告诉我说曹荻秋约他们下午三点钟来见面的。曹荻秋不在,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接见他们,就变成我在那里接见他们了。後来想想,这事明摆着就是曹荻秋挑起的吧。

後来就有人打电话进来,问我们家到底有没有被抄家。从广义的讲,应该就是抄家了,赤卫队已经把整个大院都翻遍了来找我爸爸。

但是否像我以前去抄别人家的时候那样翻箱倒柜地抄过家呢?那我觉得是没有的。人越来越多,我就出去了,这时有一个人从後面办公楼的小礼堂过来,在院子里碰到我,我不认识他,但他认识我,他问我我家是否被抄,我说没有,他就叫我去写一个条子,说没抄家。我就去写了,结果他们就把我写的条子印出去了。这个人是谁,我只知道是机关的。这样一印,我就成了铁杆老保了。因为後来造反派又来保护康平路,我说没有抄家,那么造反派不就变成无理取闹了么。

第二天,全上海的人都来了,院子里的那些冬青树苗全踩扁了。

赤卫队也把袖章都拿掉了,也分不清楚谁是赤卫队了,叫我到阳台去讲到底抄家没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你们都走吧,不要再待在这儿了。我们现在都很好,也不要说抄家不抄家的事了,你们都走吧,都回去抓革命促生产吧。但是也没人听我的,人越来越多。後来我妈妈回来了,中央文革小组也插手了,才有人管我们了。

我妈妈写了个声明。爸爸妈妈是怎么商量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妈妈声明说是抄家的,要支持造反派之类。爸爸怎么说,当时我就搞不清楚了。後来爸爸说了句:这个还不算抄家?整个大院子都兜底翻了。造反派来,包围了赤卫队,就打起来了,我是看到他们打起来的。赤卫队都缴械投降了,因为中央文革小组讲话了。

後来在半夜里,上海警备区来了几个人,开了辆车,把我们弄走了。所以,如果他们愿意管你的话,当然是有办法的。不可能没有办法管我们,之前只不过是不管罢了。

【问】:大院里的其它人家都搬出去了,只剩下你们两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答】:就是说呀,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到底是上海市委先不要我爸爸的,还是我爸爸先不要他们的。最近我们同学聚会时,有的同学还说他们是被赶出康平路的,我就说:你们搞搞清楚哦,你们是什么时候搬出去的。你们是被扫地出门的吗?还是你们都走了,把我们孤孤单单地扔在那里了?怎么回事呀?关于这件事,魏○○也是从来不做评论的。我们这些老同学老邻居现在见面吃饭,有的敏感话题是大家谁都不碰的。但魏○○有时会说:全怪老毛呀,全怪文革呀。我只是笑笑。

还有赤卫队说是曹荻秋约他们去见面的,那这事是不是他挑起的?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只引用我後面的话,就是我说没有抄家。但是前面的原原本本,包括我被关进去的时候写的东西,都是没人讲的。我关在里面时,他们还说在所有人写的文字中,我写的是最全面的。後来所有的人引用,包括《一月革命大事记》中,(27)我前面讲的都是没有的。就说明我讲到点子上了。我爸爸和上海市委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决裂的?到底是谁先不要谁的?这个选队到底是怎么站的?其实是上海市委把我们给扔出去了。

【问】:警备区的人把你们接到哪里去了?

【答】:警备区的车子把我们全家接到常熟路淮海路口的警备区司令部里,後来又把我们转移到永福路51号,那里有个招待所。爷爷奶奶和我们几个孩子住那里。我爸那时候在北京,还没回来。

【问】:一月革命的时候,你爸爸应该回上海了吧?

【答】:对的,过几天爸爸回上海,就开始一月革命的事情了。但他没有住到永福路,他直接住到兴国路去了。安亭事件时他回上海,因为没有地方住,驾驶员就把他开到兴国路招待所去了。所以,这次回来还是住在那里。我们住在永福路招待所,他住在兴国路招待所。他回上海後,通知了我妈,妈妈就去他那里了。但他没有叫我去。这是我很伤心的一件事情,因为一月六号是我的生日,而且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以前,我的生日我爸爸总是很重视的。我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住在学校里,他送给我一张剪报《将军的儿子》,作为我的生日礼物,还给我写了信,信里说:你大了,你要做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不要再吃蛋糕了等等。当时收到那封信後,我还写了一篇周记,老师同学都很感动,还贴在我们班的墙报上,我们班的老同学现在还记得,还会说起我那篇不送生日蛋糕的周记。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套《毛选》,在扉页上还题了字。(28)所以我一直觉得我的生日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事情,是他们很上心的。我爸爸还藏了一瓶金奖白兰地,他还说过等我下次生日的时候喝。结果到了我生日时,都乱套了,我们从家里被赶出来了,也不知道那瓶酒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管我了,也没有人理我了。我变成铁杆老保了。

【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再见到你爸爸的?

【答】:等到他们一月革命什么的都忙完了,已经是一月底了。这时,我爸才叫我到兴国路去,他叫我去写检查。叫我写检查寄给我们学校的造反派。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写,但也只好写了。他问我:你从北京走的时候思想还蛮支持毛主席的吗?我说:我怎么知道哪一派是支持毛主席的,哪一派不是的。我怎么知道这样做我不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啦。我又问:以前你搞样板戏搞《海瑞罢官》不都是上海市委支持的吗?柯庆施不是刚刚才死吗?怎么一下子变成资产阶级司令部要打倒了?他回答我说他们不继续革命了。我就从报纸上东抄西抄,写了封检讨信给学校。然後回学校,学校里的造反派同学说我是假检讨。检讨当然不是假的,但肯定是不深刻的。

後来,家里就收到好多乱七八糟的信件,其中有以我的名义写到我家里的,说我在哪里哪里,爸爸就紧张,怕有人要来绑架我。正好我四叔到上海来,爸爸就叫四叔把我带到北京去了。那是春节过了之後,我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到19675月复课闹革命时回上海。

【问】:陈丕显被夺权是怎么回事,你家与陈家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的么?

【答】:我知道一月革命的大会前,我爸爸是找陈丕显谈过话的,谈了一个晚上。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人写过,陈丕显是绝对不会写这件事的,但我很关注。我们家与陈丕显家关系一直是蛮好的,他帮我六叔叔介绍女朋友的时候,还是我带六叔叔到他们家去的呢。我第一次吃新鲜龙眼也是陈丕显送的。毛主席发表《培养无产阶级的革命接班人》,我入党後,在康平路小礼堂开了一次干部子弟大会,是陈丕显拉着我的手进的会场,还叫我坐在他旁边。他当时还对我说:将来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就在你们这些人当中,他还把我表扬了一番。

所以,我爸爸找陈丕显谈话,我觉得他做得很对。跟陈丕显谈完之後,我还问他谈得怎么样,他说陈丕显不肯出来工作。我听了後很失望,但是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後来,我爸爸住在监狱医院的时候,陈丕显刚刚写了一篇关于一月风暴的文章登在《新民晚报》上,我爸说起这篇文章,他说:我也不知道陈丕显的背後是有周恩来的。

【问】:19671968年间,上海的大中学生中有过两次大规模的炮打张春桥事件,事後有很多人挨整。你爸爸後来对这件事怎么看?

【答】:关于上海大中学生两次炮打张春桥之後的事,我爸爸明确说过不要抓人,不要追查,不要追究的。但是群众组织是不是互相有什么动作,做过什么事,那也难说,可能也不可避免。但据我所知,因为炮打原因而被抓的红卫兵,我爸爸知道後,很快就是放掉的。所以,这个事情我後来没有再追问过他,因为在我的脑子里,就是没有抓过人。

【注释】

19) 陈丕显,时任上海市委第一书记,兼任华东局书记处书记。

20) 苏振华,时任海军第一政委。

21姓张的即陶勇的部下张云龙,北京军区副参谋长、副司令员。

22) 杨永直,时任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

23) 即市人大常委会办公楼,现为上海市政府所在地人民大厦。

24 沈雁冰即作家茅盾。

25) 康平路事件是1966年底上海工总司与赤卫队发生的一次大规模武斗。

26) 曹荻秋,时任上海市市长。

27) 《一月革命大事记》为上海市委写作组编写。

28) 见张春桥19921220日给维维信之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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