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是我家领导的作品,在世界日报11月22号的上下古今栏目中发表过,这里转载。本来给她起好的名字是马黑的领导,她不同意,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马嫂。
马嫂: 兵团记忆 之一:难忘的草原美景
提起兵团生活已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段经历在我年轻的生活阅历中打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记,每当想起,历历在目。那人那事那景,有时甚至会伴随着当时的气息和味道浮现眼前。
至今我所见过最美的晚霞,是在兵团时看到的。那是夏季的一个傍晚,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后大喊:”天好美啊“,我们几十人闻声全都跑出来,大家站到营房的西侧,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红红的巨大的太阳一点儿也不刺眼,天上一丝云也没有。太阳周围先是橙黄色,橘红色,依次是红色,紫色,每种颜色又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过渡色,天空的颜色在彩霞的映照下也晕染成从浅绿到湛蓝不同的层次,我们站在这一百八十度宽,深达地平线,半个天空高,几十种无法形容的颜色渲染而成的巨幅天然美景面前,完全陶醉了,每个人的脸被晚霞映照得红扑扑的,眼睛被照得亮闪闪的,没有人大声说话,心里舒服极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美景逐渐消失。但此情此景成为我永久的绝美记忆。
另外一个关于美景的记忆,是在兵团打苇子时看到的冰下奇景号。我们团附近有个方圆几里的苇塘,冬季结冰后,可以在冰面上打苇子。有一年冬天,我们班被派去半个月。那十多天我们最高兴的事就是路上可以看冰下美景。冰面起码有两尺厚,上面蒙着雪,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看到美景。只有当某些积雪浅的地方被风吹开,或是可以照到阳光积雪化开的地方,冰面露出大小不一的窗口,才有机会看到。我们上工路上十几个人排成纵队往前走,听到前面有人欢叫,一群人就围拢过去,冰下世界真奇妙,水草有高有矮,叶片有宽有窄,有长有短,有的飘逸,有的纠缠,有的上面还有水珠。颜色有黄,绿,橙,甚至有秋叶的红色,还有小小的鱼,它们看上去仿佛是在游动中的一瞬间被冰冻定格在那里,一切都保持动的状态,看上去水在流,鱼在游,水草在飘逸,那么生机勃勃,生意盎然。冰下美景有大有小,有的朦胧,有的透明,千变万化,美不胜收,就像万花筒一样,没有两个是一模一样的。我们每天都希望有新的发现,不断地变换路径,上工路上充满了欢笑。
草原上的春季和秋季都很短。春季到来,草原逐渐返青,最先看到的是若隐若现淡淡的一层浅绿,然后这层绿不断地变宽变深,如果风调雨顺,经过几场雨的滋润,草很快就能长得高过脚踝。听老牧工讲,羊的嘴唇牙齿长得有利,可以最早啃到嫩草,马是第二位,牛是最后才能吃到青草,因为牛要用舌头把草卷起来才能吃到。春季出生的小羊羔可爱极了,有一年我们连的羊群里产生了两组三胞胎,一组是绵羊,一组是山羊。山羊三胞胎最可爱,它们全身雪白,只有在额头上有一小片,耳朵尖上,靠近四个小蹄子的腿上长出一圈浅驼色的毛。它们蹦蹦跳跳,跑来跑去,有时互相碰碰头,有时过去顶撞一下妈妈,如果你挡住它,它会瞪着大眼睛与你四目相对,眼神既天真又好奇,趁你不注意,转身一溜烟跑掉。在一大片羊群里它们是三个耀眼的小明星,我们只要有机会,就会忍不住冲到羊群里抓住它们,抱在怀里把玩一番。秋末冬初最令人惊艳的是马。经过春夏秋三季丰美水草的滋养,马匹个个都是膘肥体壮,溜光水滑。秋末的草场也是草长得最高的时候,风一吹,草原上的草会形成一波一波滚动的浪,马在风中踏着草浪飞奔,马鬃和马尾随风飘起来,肥壮的马皮闪着亮光,真是既潇洒又英武。
夏季的草原最美,草长得高,花开得美。我们刚到兵团时,草原沙化不严重,蒿子长得比人高,我们把蒿子杆砍了当柴烧。草原上开着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红黄蓝白紫粉各种颜色,各种姿态美不胜收。我们连的炊事班有一天赶着牛车出去,采了满满一车黄花回来,经过加工晒干,可以做菜。每当雨后,蘑菇盘会呈现出来,半月形或满月形的蘑菇盘,长在深绿色的草上,草的绿色明显比旁边更深。半圆或圆形的边缘上,长着大大小小的白蘑菇。我们在老职工的指导下,只敢采这种白蘑菇,别的蘑菇长得再漂亮也不敢碰,因为弄不好会中毒而亡。我们连曾有人吃过毒蘑菇,差点儿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