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生病

77年7月下旬，学校放暑假，我在队里出工。已经习惯穿草鞋了。知青点附近住了一个五保户大娘。六十多岁，和现在的人比起来，很显衰老，腿还是瘸的。我们经常帮她挑水。她就打草鞋给我们。那鞋前端的鞋帮上总有一小束红棉线，很好看。

骄阳似火，时而有阵雨。好像是汗流浃背的情况下淋了雨，有些嗓子疼。没管它。

又是一夜大雨。早上下床，发现屋里全是水。鞋都飘起来了。光脚踩水出去一看，后墙开了一个口。手忙脚乱地把后墙沟疏通，搬石头塞草把洞堵上，就上工了。当时的农活是：红薯地里的积水必须尽快排掉，东歪西倒的西红柿株得扶正。自己家里进的水不知道怎么排，也没想到请人帮忙。所以那些天，白天在地里踩稀泥，晚上站在屋外洗了脚穿雨靴进屋睡觉。屋里的地面直到一个星期后才没了淌水，泥泞潮湿足有一个月。当时怕的是会不会有蛇进来。

两三个星期以后感到关节有一点痛，逐渐腿上起了红斑，先是一个，后来增多，还痛。都说是受了湿热。赶快去大队医疗站找赤脚医生看。给了阿斯匹林，还用了灸条薰。效果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还是天天出工，照样吃饭睡觉。在公社医院买来了“朴炎痛”，一日三次服用。

九月初开学后又去公社学校教书。踏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听着鸟叫往上走。这三四十分钟的路程，本来是很轻松愉快的，这段时间，却越走越觉得累，越走越慢。坡陡的地方，居然得停下来揣几口气，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继续走。后来，居然觉得心里难受。好不容易到了学校，站在教室里，却浑身冒冷汗，只想坐下，一阵一阵两眼发黑。那时候年轻，劳累也习惯了，虽然知道这不正常，但觉得自己在服药，很快会好的。竟然没有请假休息一天。直到国庆节前夕，所有人都说我脸色很难看，自己也感到实在不行了，碰巧父母单位有车来拉水果，我才决定跟车回城看病拿药。

谁知道，这一回去，我就被送进了医院----重度心肌炎，必须住院治疗。我妈心疼地说，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在乡下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