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对中医的态度——兼评王新陆教授讲座
作者:王力微
王新陆在《百家讲坛》讲中医时,承认了中医骗子治病的荒唐,但同时又说,
鲁迅并不反对中医,而且建议许广平用乌鸡白凤丸,治好了妇科病。
关于是否有建议许广平吃乌鸡白凤丸一事,如今,当事人已去世多年,无法
查实。周海婴的回忆是否可靠,值得怀疑。其实,鲁迅自己也用过中药,有他的
评价。我不否认中药有一定的治病作用,但坚决反对神化,卖弄秘方,万古不变。
鲁迅对中医的态度,应该让事实说话。除了《父亲的病》里所描述的,王新
陆已讲了以外,在鲁迅的著作中,其它地方还有论述,而且很明确。
王新陆讲鲁迅《父亲的病》,只讲了江湖骗子要原配蟋蟀一对做药引,还有
更精彩的没说,就是用破鼓皮丸来治疗鼓胀,也就是水肿。这个妙发是来自“天
人感应”,因为鼓胀和鼓有关系。用这种脏东西治病,肯定是越治越坏。鲁迅的
父亲得的是什么病?水肿了两三年,又气喘,我个人估计,可能是心力衰竭引起
的水肿和呼吸困难,对于这种情况,只有给静脉注射适量的西地兰,可以立竿见
影。可以用其它强心药维持,可以减轻痛苦,改善生活质量,延长生命.
在《父亲的病》里,鲁迅提到,他们所请的两个医生,是绍兴全县最好的两
个郎中,都是胡乱看病。这也被王新陆忽略了。
在《华盖集·忽然想到》里,鲁迅写道:
“做《内经》的不知道究竟是谁。对于人的肌肉,他确是看过,但似乎单是
剥了皮略略一观,没有细考校,所以乱成一片,说是凡有肌肉都发源于手指和足
趾。宋的《洗冤录》说人骨,竟至于谓男女骨数不同;老仵作之谈,也有不少胡
说。然而直到现在,前者还是医家的宝典,后者还是检验的南针:这可以算得天
下奇事之一。
“我幼时曾经牙痛,历试诸方,只有用细辛者稍有效,但也不过麻痹片刻,
不是对症药。至于拔牙的所谓“离骨散”,乃是理想之谈,实际上并没有。西法
的牙医一到,这才根本解决了;但在中国人手里一再传,又每每只学得镶补而忘
了去腐杀菌,仍复渐渐地靠不住起来。牙痛了二千年,敷敷衍衍的不想一个好方
法,别人想出来了,却又不肯好好地学:这大约也可以算得天下奇事之二罢。”
鲁迅把《内经》都否定了,是信任中医?他提到牙痛也用过细辛,说明他不
是用有色眼镜看待事物,是即是,非即非,有多大作用,就说有多大作用。拔牙
也好,牙周炎也好,是常见病,多发病,中医有什么妙法能止痛或消炎,我倒是
很想领教。
此外,鲁迅把现代医学称做西法,这是时代的产物。当时,西方医学刚传进
中国,当时的水平,还是比较低的。比如说没有抗生素,鲁迅患肺结核,没有药
物治疗。中医有什么办法?总要凭事实说话吧?如果再过30年,鲁迅就不会早逝
了。
在《热风·随感录》里说:
“现在有一班好讲鬼话的人,最恨科学,因为科学能教道理明白,能教人思
路清楚,不许鬼混,所以自然而然的成了讲鬼话的人的对头。于是讲鬼话的人,
便须想一个方法排除他。其中最巧妙的是捣乱。先把科学东扯西拉,羼进鬼话,
弄得是非不明,连科学也带了妖气:例如一位大官做的卫生哲学,里面说——
“吾人初生之一点,实自脐始,故人之根本在脐。……故脐下腹部最为重要,
道书所以称之曰丹田 。”用植物来比人,根须是胃,脐却只是一个蒂,离了便
罢,有什么重要。但这还不过比喻奇怪罢了,尤其可怕的是——
“精神能影响于血液,昔日德国科布博士发明霍乱(虎列拉)病菌,有某某
二博士反对之,取其所培养之病菌,一口吞入,而竟不病。”据我所晓得的,是
Koch 博士发见(查出了前人未知的事物叫发见,创出了前人未知的器具和方法
才叫发明)了真虎列拉菌;别人也发见了一种,Koch 说他不是,把他的菌吞了,
后来没有病,便证明了那人所发见的,的确不是病菌。如今颠倒转来,当作“精
神能改造肉体”的例证,岂不危险已极么?”
一些胡说大师就是如此大胆荒唐,连什么叫发现、发明都没搞清,就侈谈发
明,大出洋相!现在的一些所谓大师,也在侈谈发明,如:余秋雨说中国发明了
中医、历法;祝总骧说中国发明了经络。应该是他发明出来,按在某些人身上的。
其实,中医如果真的有效,并不在于鲁迅、胡适反不反对。我们假定鲁迅、
胡适很赞赏中医,中医拿不出象样的东西,只有在保护、投入的情况下才能苟延
残喘,这本身不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越是吹嘘炒做,越是虚弱,越是没有生命
力。这一点,希望王新陆校长能有以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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